扶苏给的这药,是凝香丸,原本凝香丸是让人馥郁生香,许多贵胄夫人乃至宫中贵人都求之不得。要知道,这凝香丸可是极难制成,可谓千金难买。
    如今扶苏将此与燕蒹葭,牧清本就心疼的不行,再见燕蒹葭这般怀疑,心下更是忍不住这一口气!
    “牧清,多嘴了。”扶苏侧眸,余光瞟了眼牧清,眼底有冷然划过,但仅仅一瞬间,他便又笑着看向眼睛,道:“这是凝香丸,公主该是听过。如今公主觉腹中翻腾,气息难闻,若是服下这凝香丸,唇齿有芬芳吐出,当是能缓解一二。”、
    听着扶苏的解释,燕蒹葭心下愈发称奇。要说扶苏这人也是奇怪,分明他们之间的双生咒已然解除,她是死是活早已与他无甚关系,怎么这厮如此关心她?
    见燕蒹葭迟迟不收,牧清心存侥幸,想着若是燕蒹葭怀疑也好,说不准这凝香丸又能保住了。
    “公主若是信不过扶苏,扶苏自不勉强。”扶苏一边说着,一边神色平静的打算收回手,将瓷瓶纳入怀中。
    然而,就在他缩手的那一瞬间,燕蒹葭忽而一把拉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本公主这不是被国师坑害太多次了吗?”
    燕蒹葭笑眯眯,轻而易举的从扶苏手中拿到瓷瓶。她松了手,捏着瓷瓶朝扶苏继续道:“没想到国师当真是慷慨解囊,那本公主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她冲扶苏咧了咧嘴,毕竟还是小姑娘,如此一笑,竟是活色生香,让人犹如堕入蜜饯之中,不可自拔。
    下一刻,燕蒹葭道了句:“多谢国师。”
    扶苏摇头,回以温润:“这是我对公主的赔罪,还望公主不计前嫌。”
    赔罪?赔什么罪?自然是先前算计燕蒹葭入梦,用她的身体去困住食梦兽的事情了。
    昨夜他说放过袁照是给燕蒹葭的赔罪,今日又说这凝香丸是给燕蒹葭赔罪的。一连两次都是赔罪,怕是燕蒹葭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思忖着,燕蒹葭颔首道:“好,不计前嫌。”
    说着,她将瓷瓶收入怀中。正低头间,燕蒹葭忽然注意到扶苏腰间墨色绣花荷包,那荷包瞧着年岁甚远,上头绣着蜻蜓点水的图案,歪歪扭扭,仿佛是个笨手笨脚的小姑娘绣的。
    “呦,国师这荷包有些别致啊!”燕蒹葭眼睛一亮,冲着扶苏笑得不怀好意。
    她不是没有和扶苏近距离接触过,也不是没有留意过扶苏身上佩戴的玩意儿,这么些天的相处,燕蒹葭可以肯定,扶苏先前可没有带过这个荷包!
    那么这荷包从何而来呢?莫不是这厮看上了什么小姑娘,动了凡心?
    见燕蒹葭没心没肺的调侃,扶苏不由手下一顿。
    这荷包是顾偲绣的,他从袁照那儿拿来,但在梦境中……这荷包是出自燕蒹葭的手。
    可惜,燕蒹葭不记得梦中种种,否则她应是认得这个荷包的。
    紧抿的唇微微弯起一个弧度,扶苏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公主会刺绣吗?”
    燕蒹葭一愣:“刺绣?”
    “刺绣。”扶苏重复了一遍,似乎在告诉她,她没有听错。
    “国师可有听闻本公主会刺绣?”燕蒹葭勾唇,哼笑:“本公主府邸养的是面首,是男宠,可不是什么要本公主去伺候讨好的驸马爷!”
    言下之意便是,她学刺绣做什么?没有半点用处,毕竟她是被讨好的对象,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瞧着燕蒹葭那傲慢的神色,扶苏竟是愈发笑容深邃:“那公主觉得,这荷包的绣工如何?”
    他指了指腰间的荷包,问她。
    “绣工不佳。”虽不知道扶苏这问话是何意思,但燕蒹葭还是毫不客气的回道:“就这绣工,兴许还得练个三年五载。不过呢,绣工不好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哦?此话怎讲?”扶苏望向她,眸底倒映着燕蒹葭的脸容。
    燕蒹葭难得一本正经,道:“国师挑的是媳妇儿,又不是绣娘,绣工不好无妨,国师有银子能够请得起绣娘就行,何必拘泥于此?再者说,她若是绣工极好,那便意味着不学无术,整日只知女红一事,要本公主看,书读得多的女子可比擅长女红的女子,有意思一些。”
    扶苏的事情,燕蒹葭也揣测不出所以然来,但是她以为,若是能旁敲侧击,让扶苏对那绣荷包的小姑娘上心,那么‘无懈可击’的扶苏便有了软肋。
    人一旦有了软肋,就好拿捏了。
    心下如此盘算着,燕蒹葭根本不知道,扶苏指得绣荷包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她自己……虽说只是在梦境中,但于扶苏而言,并没有两样。
    “公主所言极是。”扶苏点头,似乎深以为然。
    “不过,扶苏此次怎的不将那姑娘带上?”燕蒹葭道:“山高水远的,将人家姑娘留在幽州,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扶苏闻言,语气不明:“公主觉得,绣荷包的姑娘在幽州?”
    “难道不是?”燕蒹葭愕然,瞧着扶苏这表情……莫非她真猜错了?
    可这荷包的确是今日才出现,若那绣荷包的姑娘不在幽州……又在何处?
    见她如此,扶苏轻叹一声。冷风拂面,扫过他的眉宇。他没有再与她提及关于荷包之事,只看向她,缓缓道:“天气有些冷了,公主若信得过扶苏,可以吃下那凝香丸,扶苏告辞。”
    说着,他便抬脚和牧清一同,进了里头。只留下燕蒹葭与西遇两人,深觉今日扶苏怪异非常。
    摸了摸鼻尖,燕蒹葭摇了摇头,扶苏这厮,真是愈发古怪起来,也不知他本性如此,还是在梦境中受了什么刺激。总之这两日他说的话,做的事情,都是令人猝不及防,揣测不清的。
    思忖了半晌,燕蒹葭才又从怀中掏出瓷瓶,递给西遇:“把这玩意儿给慕容大夫看看。”
    显然,她依旧是不相信扶苏的。
    事出反常,必定有妖。燕蒹葭可不认为,扶苏是不忍心看她这般折腾。
    “是,公主。”西遇点头,很快接过瓷瓶。
    ……
    ……
    扶苏那头方入屋内,牧清便忍不住嘀咕道:“师父为何待公主这样好?那凝香丸可不是什么随意的玩意儿……”
    扶苏打断他的抱怨,淡淡道:“牧清,你难道忘了噬心蛊?”
    他这一提醒,牧清顿时回忆起来。的确,扶苏是服了噬心蛊,而这噬心蛊母子蛊之间有着不可割裂的联系……也就是说,扶苏见燕蒹葭不适,便会衍生出心尖抽疼的触觉,这种触觉就宛若是情爱一样,似毒非毒,让人烦忧。
    想到这里,牧清不由低头:“是徒儿多嘴了。”
    “今后在公主面前,勿要多言。”这一次,扶苏却语气有些严肃:“言多必失,她并不知晓噬心蛊的事情,如若让她得知,依着她那性子……”
    依着她那会顺着竿子往上爬,同时也花样百出的性子,可以料定,如果燕蒹葭知道噬心蛊的事情……扶苏以为,他可能很难应付。
    “是,师父。”牧清点头,心下也和扶苏一样想法。
    燕蒹葭这厮,的确是不好对付的很。
    这想法才冒出来,他便又有些担忧:“可是师父,难不成今后你都要护着公主吗?”
    今日只这么一次,燕蒹葭便起了疑心,若是日后再这么下去,恐怕……迟早要被她知晓。
    扶苏摆了摆手,唇角笑意如春:“无妨,我自有方法。”
    ……
    ……
    西遇将凝香丸拿给大夫看,那大夫回说不假,于是,燕蒹葭服下凝香丸,渐渐便觉唇齿馥郁,不再那么令人作呕。等到了第二日,她的胃口也渐渐恢复了,身体顿觉舒畅许多。
    听大夫说,这凝香丸的药效只能维持一个月,燕蒹葭想了想,便觉这东西的确如牧清所说,金贵万分。不过,正是因此,她才愈发怀疑扶苏送药的目的何在。
    有了精神头,渐渐也能吃香的喝辣的,燕蒹葭的气色一日比一日好起来。直到船抵达燕京城郊渡口,燕蒹葭下了船坊,才觉心中再次踏实起来。
    不过令她惊讶的是,她才下船,便有相熟之人上前‘迎接’。
    “四皇子别来无恙。”扶苏率先一步出声,他望着站在面前的青年,笑意依旧。
    四皇子燕然是几个皇子中,最儒雅、最仁德的一个,就声望来说,他最得民心。
    燕然生的眉眼深邃,极具异域风情。他的生母姚贵妃乃凉国公主,凉国地处燕国北部,这些年一直与燕国相交甚笃。
    燕然可以说是与姚贵妃一个模子刻出来,但他性子却全然不肖像姚贵妃。与其余几个贵妃不同,姚贵妃冷艳十足,从入宫开始,便对燕王爱答不理。后来萧皇后入宫,姚贵妃更是不争不抢,透明的仿佛根本不屑帝王之爱。
    正是因此,整个后宫妃嫔,姚贵妃最是得人心,不为其他,就为这女子从不争宠,也从不妨碍她们。
    “国师、将军也别来无恙。”燕然温文尔雅,礼数极为周到。
    即便身为皇子,出身高贵,他却没有三皇子燕诀的嚣张,五皇子燕景的凌厉,他处事圆滑,待人接物都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说着,他又偏头看向燕蒹葭,仿佛一个极致宠溺妹妹的兄长,关切道:“七皇妹南下归来,应是极为疲倦罢?”
    “的确是疲倦的很,”燕蒹葭抬眼,眸底极为幽深:“一路刺客许多,也不知什么人如此恨本公主,竟是不惜冒着被本公主诛杀的风险……若是让本公主查到,定然是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盯着燕然,那股子跋扈凌厉的气息,一瞬间高涨起来。在场扶苏和楚青临也都是明眼人,心下知道,这两次暗杀,必然是有燕然的份。
    皇室之中,龙子互相残杀的事情,简直如家常便饭,自古皆有。
    只不过,到了燕蒹葭这里,却是个例外。毕竟一个公主能够遭到如此‘待遇’,也是不常见的。
    “竟是还有刺客?”燕然大惊失色,急忙问道:“皇妹可是有受伤?”
    见燕然似模似样,燕蒹葭轻笑回道:“有国师和将军在,皇兄不必担心。”
    这话实在微妙,仿佛楚青临和扶苏都站在她的阵营一样,这让燕然紧蹙的眉梢愈发缠绕在一起。
    他有些摸不准,一次南下之后,这三人的关系究竟成了怎样……如若扶苏和楚青临当真与燕蒹葭站在了一处,那么事情便愈发棘手起来。
    “陛下还在等着我等复命,”楚青临打断这两兄妹的‘互相试探’,漠然道:“公主与四皇子若是想要叙旧,可以在路上叙。”
    “楚将军说得是,”燕然道:“父皇命我相迎,应是很担心二位大人与皇妹。”
    说着,他立即便让燕蒹葭先上了马车,楚青临与扶苏也一同上了另一辆马车。而他自己,则骑着骏马,算是一路护送。
    几人快马加鞭,半日左右便到了皇城之下。彼时早朝已然下了,扶苏与楚青临双双前往宫中,明面上与燕王打了个照面,顺势给了一些交代。
    燕王见他二人罗里吧嗦,自是不耐的很,更何况扶苏和楚青临是死是活他并不在意,因此不到片刻功夫,他便匆匆让扶苏与楚青临回去歇息,美其名曰:体恤臣子。
    但实际上,他们二人前脚刚走,燕王后脚便急急忙忙踏上了去槿樱殿的路。
    好在槿樱殿离正殿不远,燕王抵达槿樱的时候,燕蒹葭与萧皇后母女俩还在絮絮叨叨说着话。
    心下又是叹息又是疼惜,燕王这次倒忍住性子,没有劈头盖脸一顿责骂。当然,他这心尖小公主的性子,也由不得他怪罪半分。
    听着燕蒹葭说完了一路奇遇,燕王和萧皇后也都知道,她那是捡着有趣事儿说,那些个不甚如意的过程,她却是半分没有提及。
    直到燕蒹葭提及扶苏的送药行为,燕王才忍不住蹙起眉梢,语气不佳:“国师这人城府太深,你可莫要着了他的道儿。”
    他这是提醒自家公主,不要被扶苏的举动感动。
    “父皇放宽心好了,”燕蒹葭笑道:“国师是个什么胚子,我从前不甚清楚,如今却是再明白不过了,哪里还会着了他的道儿?”
    萧皇后凝眉,却道:“莫不是国师对你有什么……”
    萧皇后正想说,是不是扶苏对燕蒹葭生出什么男女之情,那一头燕蒹葭却打断道:“母后,你觉得国师像是个贪图美色之人?”
    萧皇后想了想,摇头:“不像。”
    燕蒹葭又问:“那母后觉得,国师像是贪慕权势之辈?”
    燕王率先一步回答:“国师的身份,好歹比驸马爷更是地位崇高。”
    “那就是了,”燕蒹葭耸肩:“他既然不是看上了我的美色,也不是贪图驸马爷这个身份,那母后觉得,他图什么?怎么就会对我起什么心思?难不成他是觉得人生无趣,想入我公主府,与我府中面首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燕蒹葭说话,委实风趣。听得燕王与萧皇后又是觉得好笑,又是无可奈何。
    但她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扶苏这人过于神秘,谁也看不清他到底所求为何。
    三人说了许久,而后宫人前来禀报,燕王便很快离去。
    燕王离开之后,燕蒹葭忽而想起一件事,问道:“听闻娴妃娘娘近日正在张罗着给六皇姐安排亲事?”
    萧皇后颔首,淡淡说道:“此事娴妃与我说过,不过我不管理宫中事务多年,六公主也一直养在她的膝下,便将此事交给了她。”
    燕灵曼的事情,萧皇后自是没有那份闲心去理会,她对于宫中这些,悉数不予以操心。但她也不是看不出来,娴妃此次要给燕灵曼安排亲事,想必是不简单的。
    “娴妃娘娘可真是尽心竭力,”燕蒹葭笑道:“就我看来,五皇姐可比六皇姐还年长一些,她怎的不为自己亲闺女操心,反倒对六皇姐的事情那么关心。”
    “五公主太过愚钝,半点不像娴妃,反倒是六公主……小算计许多,比五公主可聪明了不止一点半点。”萧皇后淡淡道:“想必是这五公主又被她怂恿做了什么事情,娴妃才如此气恼,要将她打发出去。”
    要说燕灵曼其实也算不得真正的聪慧,毕竟她若是少一些小心思,恐怕娴妃也不至于如此着急的要将她嫁出去。一则,燕灵兰年岁更长,娴妃此举无异于落人口舌。二则,燕灵曼好歹也是一国公主,要是随便嫁给阿猫阿狗,燕王也是不容许的。
    燕蒹葭见萧皇后并不知道,笑眯眯问道:“母后可知她怂恿五皇姐做什么?”
    “你知道?”萧皇后问。
    燕蒹葭遇刺的事情,她也悉知,但究竟是谁派人行刺,萧皇后却不清楚。一直以来,燕蒹葭都极为有主见,她这些年操心的也越来越少。
    “当然。”燕蒹葭哼笑道:“毕竟她可是怂恿五皇姐派刺客要我的命!”
    萧皇后一愣,虽说也气恼,但更多的是不解:“你何时与燕灵曼结仇了?”
    燕蒹葭与五公主燕灵兰不合的事情,萧皇后是知道的,当初燕蒹葭‘怒打’燕灵兰,娴妃不是没有闹过。
    可萧皇后记忆中,燕灵曼面上一直是怯懦的,何时竟是与燕蒹葭生出了仇怨,非要借刀杀人,置之死地?
    “因为楚青临呗。”燕蒹葭撇嘴:“谁让咱们燕国无人,一个两个都瞎了眼,对楚青临至死不渝。也不知道这楚大将军究竟有什么魅力,竟是将一众芳龄少女迷得三魂不见了五窍。”
    就燕蒹葭目前所知道的,对楚青临有意的女子,妙玲珑是其一,燕灵兰是其二,如今多个情不知何时生起的燕灵曼,燕蒹葭深以为,再加个姑娘,恐怕四个人可以凑一桌,打马吊了。
    好在,她本人对马吊并不感兴趣,就不凑那热闹了。
    “她竟是也对楚青临有意?”萧皇后错愕:“我还以为,她是看上了国师。”
    “国师?”燕蒹葭嘴角抽搐:“莫不是母后知道什么?”
    难道是她臆测错了?燕灵曼其实爱慕的是扶苏?
    “倒不是知道什么,”萧皇后正色道:“只是我认为,国师比楚青临更有吸引力一些。”
    燕蒹葭:“……”
    这话,竟是让她反驳不了。
    她这头还觉得无言,那头萧皇后却继续道:“你若是能诱骗的了国师,不妨将国师哄入公主府,从此成为你的裙下之臣。”
    燕蒹葭扶额,有些吃不消:“母后,国师老奸巨猾,我要是能够诱骗得了,也不至于等到今时今日了。”
    “也不是一点可能没有,”萧皇后道:“前几日他不是还主动送了药与你?说不准这就是一个转机……”
    “母后为何如此看重国师?”燕蒹葭打断她的话:“难不成是因为母后与国师皆是隐世门的人?”
    说着,她抬眼细细打量萧皇后。这是生平头一次,她以‘对峙’的方式,试探自己的母后。
    但她知道,若是她不这么做,恐怕萧皇后根本不会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萧皇后闻言竟是蹙眉,道:“谁说他是隐世门的人了?”
    “他不是隐世门的人?”燕蒹葭诧异:“那母后呢?母后难道也不是隐世门?”
    “罢了,有些事情,是时候告诉你了。”萧皇后叹了口气,缓缓道:“我的确是隐世门的人,这一点你没有猜错。我是隐世门的祭祀,因从前随你父皇来到燕国,放弃了隐世门的一切。”
    她出自隐世门,是隐世门祭祀。所谓祭祀,是仅次与门主的一个存在,当年为了燕王,她的确不顾一切。正是因此,后来燕王宠幸旁人的事情,才让她那么的愤恨。即使知道他是遭人设计,她也怨他不够小心。
    说到这里,萧皇后肃然道:“但是,国师并非隐世门的人,他与我是在燕国相识。”
    “怎么……可能?”燕蒹葭愣住,定定然望着萧皇后:“国师那日分明是……”
    分明是被她算计,间接承认了自己与她母后同根同族。如今她母后言说自己是隐世门的人……那扶苏呢?
    萧皇后道:“隐世门者,要么出生隐世门,要么幼年时入得门中,先祖规定,但凡成人之后,不得入隐世门族谱。”
    年少时心思简单,等到人长成了,便过于繁杂,而太过复杂的人,则会给隐世门带来混乱,打破隐世门千百年的安宁。
    正是因此,扶苏决计不可能是隐世门的人。
    听到这里,燕蒹葭算是想明白了。
    好半晌,她才摇了摇头,叹了一声:“看来是我输了。”
    萧皇后道:“他定然是骗了你。”
    燕蒹葭点头,继而又道:“就这件事而言,我便斗不过国师,母后还认为我能够将他诱骗到手?”
    燕蒹葭本以为萧皇后这次终归要放弃,不料她闻言,竟是沉思片刻,说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燕蒹葭:“那母后说,怎么才有可能呢?”
    萧皇后凝眉,语重心长:“说不定他眼瞎,就这么看上你了呢?”
    燕蒹葭:“……”
    她母后可真是……披着正经皮囊的不正经之人!
    ……
    ……
    母女两说了好一阵子,两人用了晚膳,天色渐暗,燕蒹葭才打算出宫。
    她踏出槿樱殿,身后跟着西遇,正好方吃的太撑,打算走着出宫,权当做消食。
    然而,她才走到御花园,便见熟悉之人迎面走了上来。
    来者是燕灵兰和燕灵曼,两人一人着蓝衫蝴蝶裙,一人则穿着粉衣芙蓉袄,远远瞧着就像是两朵娇花,艳丽不已。
    燕灵兰上前来,见着燕蒹葭安然无恙,面色红润,眼底划过一抹隐晦的冷光。
    挤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来,燕灵兰道:“听闻七皇妹平安归来,可真是可喜可贺。”
    “五皇姐似乎有些失望?”燕蒹葭盯着她,不紧不慢道:“以你我的交情来看,见我安然无恙,你当是心中不好受罢?”
    “怎么会?”燕灵兰袖中五指拢起,却还是强撑着笑意:“七皇妹多虑了。”
    说着,侧头看了眼燕灵曼,眼底有迁怒之意。
    分明那日燕灵曼说借刀杀人,引其他皇子派人杀燕蒹葭,那么多人马,终归可以伤到她。正是因为如此,她今夜才兴致勃勃前来堵路,就是为了看她不适的模样。
    如今燕蒹葭没伤着,她自己却气到内伤,怎能不迁怒于燕灵曼?
    见燕灵兰隐忍的模样,燕蒹葭深觉好笑。可今日她们既然自己送上门,她自然要好好‘招待’她们了。
    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燕蒹葭嗤笑:“其实二位皇姐不用担心我,有楚将军拼命护着,我怎么会有事情呢?”
    她特意将拼命二字‘咬’得极重,生怕她们听不出期间暧昧。
    “燕蒹葭!”果不其然,下一刻,便见燕灵兰炸毛:“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楚将军不过是因为受了父皇之命,若是没有父皇的命令,楚将军怎么可能护着你?”
    要说燕灵兰的确是活在她母亲娴妃的庇护下长成的,今日娴妃才再三叮嘱定不能与燕蒹葭起争执,转瞬被那么一激将,她便乱了分寸。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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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男苏上线,请注意查收。公主要开始虐人了,搬好小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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