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卫墨以为,或许安婧还活着,跟之前的死亡消息一样,都只是假的。可是孤儿院的孩子之中有人说,安婧病得很严重,从他们离开后就躺在床上昏睡了足足三天。

    也就是说,她根本就没有逃走的机会。

    安婧,她真的死了?

    卫墨以为,她是真的死了,没留下一点痕迹。

    他甚至是来不及,将自己的名字告诉给她,若是那天他们就能够跟着回去卫家,那这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了。

    “爷爷,以后我想当医生。”满目疮痍的烟尘让卫墨几乎想捂着鼻子,可他却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已经半倒塌的房子,揩去脸上的泪,说了这么一句话。

    安婧生病的时候,她一定很痛苦吧?

    若不是她生病了,或许她会有机会逃出来的吧?

    这样的念头,让卫墨更加的坚定以后要成为一名医生。

    卫老爷子以为他只是一时伤心才说出这样的话,只是笑了笑,没同意也没拒绝,可在若干年后,当卫墨真的坚决选择要成为一名医生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是小看了这孩子的决心。

    ◎◎◎

    同爷爷约法三章,卫墨要了五年的自由,用五年的时间来完成自己心底的遗憾。

    他真的成为了一名医生。

    以医生的身份在东方医院里呆了两年的时间,纵使他的生活纵使在病人之间徘徊着,可是这却让卫墨有了一种强烈的满足感。

    面对每个病人,他都抱持着一颗治愈的心。

    卫墨从未想过,自己还会遇上她。

    那天,东方抱着一名女人慌慌张张的进了医院,脸色十分的凝重,他什么都来不及问就进了急症室。

    看着躺在手术台上昏迷不醒的女人,污血几乎掩盖了她的整张脸孔,卫墨看不清她的模样。他让人准备了消毒水,准备了一切的医疗工具,细心的处理着她脑壳上的伤口。

    伤口很深,血流了很多,他想她一定很疼。

    处理完了伤口,他顺手替她清理了脸上的血渍,一张清秀的脸孔露了出来。那张脸,莫名的勾起了他回忆中的某张脸,对于这个完全陌生的女人,他竟然会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一定是幻觉,是幻觉!

    卫墨笑着转身除了急救室,让人替东方处理着伤口,自己则是躲回了办公室。他明明,已经将那个稚嫩的面孔藏在心底最深的地方,那些遗憾和来不及说出口的话一并吞在了肚子里。

    可是,那个陌生女人却让他想起了她,安婧!

    当东方提出他们要同住一个病房的时候,卫墨脑海里第一时间闪过的是抗拒,可是他却没有抗拒的立场。

    虽然她还未脱离危险,还未清醒过来,但他一天六次的进病房观察她的伤势。当东方说开这话的时候,他心底有种被人揭穿的窘迫,却没表现出来。

    许久,在危险期越来越近的时候,她终于醒了。

    但,她失忆了。

    当从东方尊口中得知她的名字是安婧的时候,那一刻,卫墨感觉自己的呼吸似乎都要凝固了。

    安婧,她的名字是安婧。

    是同一个人,还是只是同姓名的一个人?

    卫墨无从证实,却也对这个安婧越来越上了心。他知道东方口中的小孤女和财阀大少的故事是假的,他同东方结交多年,东方身边的女人他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清楚的。

    他敢肯定,安婧绝对不是那些女人其中之一。

    可是,他却也只敢肯定这一点。

    卫墨不知道东方为什么一定要同安婧玩上一场游戏,他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可是不管这个女人究竟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安婧,他都不想她受伤。

    他阻拦过,努力过,可终究还是劝服不了东方。

    东方强烈要求出院的那天,他亲自送他们到了门口,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自己面前。

    那时候,卫墨真的想过追上去。

    他甚至是在虚空之中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要留下安婧,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却是那么的远。

    他的手心,是空的,什么都没抓住。

    他们离开后,卫墨有史以来第一次推掉了所有的预约病人,他独自去了一个地方——京南孤儿院。

    昔日,一场大火将京南孤儿院烧得只剩下了一对焦土,在他的再三说服下,爷爷终于愿意重建京南孤儿院。

    孤儿院虽然重建了,但是他却一次都不曾回来过。这一次回来,他只是问候了院长一声,就直接走到那棵大树下,坐在记忆中安婧曾经坐过的地方,冥想。

    越是冥思,卫墨的心越乱。

    无形之中似乎有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呼唤着,让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东方家的座机,那是他从东方的病历中找到的家庭电话。

    向来只打东方手机号的他,鬼使神差般的拨通了东方家的座机,‘嘟嘟嘟’富有频率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多少次他想挂断电话,可终究却没舍得挂。

    “喂?”轻柔的声音穿透电话,在空中回荡着。

    卫墨屏住呼吸,他以为接电话的会是佣人,待电话那头又狐疑的扬了扬声,他深呼了一口气,这才开口说话,“是安婧吗?”

    安婧狐疑的皱了皱鼻子,她认识的人不多,怎么会有人打电话来找她。没有多浪费时间去思考,她直接问着对方的身份:“你是?”

    “我是卫墨。”

    “你现在方便出来吗?有些事情,我想你应该知道。”

    “我可能不太方便……”

    卫墨知道安婧很有可能会拒绝自己,他心底也早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可当安婧真正拒绝自己的时候,他心底还是不可避免的闪过浓郁的失落。

    “是关于东方的。”他苦笑着补上了一句话,静静的等待着安婧的回复。

    “那我马上就出来。”

    听到这句话,卫墨忍不住愣了愣,他没想过安婧真的会答应出来。其实刚刚的话全都是他的借口,东方的伤口早已经好完全了,哪里还有什么事项是需要注意的?

    但,她却答应了。

    卫墨莫名的笑了出来,碍于安婧对于环境并不是太熟,所以他亲自到了东方别墅附近的某个地方等待着。他扬长了脖子张望着,眺望着,一个窈窕的身影许久才出现在眼帘。

    他招了招手。

    待安婧上了车,他看着她一身的睡衣不免多问了几句,他知道她没有衣服便借口注意事项太多一时也说不清楚,便带着她出去买衣服。

    在卫墨的记忆当中,他高兴的次数屈指可数,可那一天,他真的很高兴。

    再后来,安婧似乎真的将他当成了朋友,他们偶尔会聊聊天,偶尔会通通电话,偶尔会一起约出去。

    但是,一切却比不过东方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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