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允许不准入殿的命令,造成内殿冷清的结果。而此时,荣柯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双眼浑浊,通体被黑烟缭绕。

    看见虚月,他朝她伸手,“虚,虚月。”

    虚月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心魔则站在她身后,攀着她的脖子,抚摸她脸颊,魅惑道:“看见了吗,他就是造就你一切痛苦的根源,杀了他,你就解脱了。”语罢,心魔塞进她手里一把匕首。

    虚月持着匕首,一步一步走到荣柯床前,抬起匕首将要刺下,却在他胸前一寸的地方停住。

    心魔一惊,追问道:“怎么?你后悔了?他可是你的仇人,杀掉他,不是你一直想做的吗?”

    她的话,如醍醐灌顶,让她彻底苏醒。原本脑中迷蒙的睡意,胸中隐隐的痛,顿时荡然无存。她想起来了,她叫虚月,虚月转眸:“这里不是幻境,是真实存在的过去,对么?”

    将匕首扔掉,她笑望于心魔,眼神清净:“你带我来这里,无非就是想取代我,只要杀了他,我就突破最后一重屏障,你就得逞了。”

    惊诧自心魔眼中一扫而过,她大笑,顿时浓烟四起,虚月眼前迷乱不清,心魔窜到虚月眼前,身形不断化成浓烟消失,她掐住虚月的脖子,不顾虚月挣扎,目光阴狠,“虚月,请你记着,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要回头,你若回头,便是万劫不复。你的情爱,是孽,你的命运,现在刚刚开始。这是魔毒,必要的时候,你可以用它了结此生!”她将一瓷瓶塞进虚月手里。

    虚月掰开她的手,刚要攻击,浓烟散尽,心魔早已不复存在。

    她抚了抚胸口,转身捡起匕首,坐到荣柯床前,刀刃直抵他脖颈。

    “帝君,你可能从未想到,你所见的,会是万年之后的虚月,你的命,最终,是绝在虚月手上。”

    “师傅,我是该这么叫你吧,你教我法术,教我为人处世之道,我本想用一辈子报答你,可是,你终究没给我这样的机会。我想说的,是即使你不对我施下封心之术,我也会为上浅效力,可这样的想法,早就被玄窟中无尽的冰雪掩埋了。而今在你眼前的,是早已被仇恨侵蚀殆尽的躯壳,你可还满意?”

    荣柯流出一滴浊泪,“对不起,虚月,对不起。”

    刀刃又深了几分,隐隐渗出血迹,虚月怪笑,“对不起?这世间有多少事是对不起能解决的?你被你自己的心魔束缚,是活该。刚才是因怕被取代而不杀你,而今,杀了你也不会有人怀疑到我头上,你的儿子,一直以为是樊枯杀了你呢。”

    语罢,她容不得他解释,抬刀便刺,却被一黑石打到手,当即手背便被打出一红印,她怒目而视石子所来之处,只见一玄衣男子,仍保持弹射棋子的姿势。

    四目对望,虚月一惊,这不是樊枯吗?那时候的樊枯,似乎是认识虚月的。不过自己现在戴了面具,他该是认不出来。可以防万一,虚月还是将脸转过去了。

    “你不要命了,你杀了他,他的心魔就会转附到你身上。真是不长脑子!”樊枯冷哼,大摇大摆的走上前,拂开她,一推荣柯,没好气的问道:“喂,听说你有镇压墨白的咒语,借我一下呗?”

    虚月面色一变,“你竟敢大摇大摆进出这里?”

    樊枯百无聊赖将头一点,又继续推搡荣柯,“你说你倒是快点,我一会还得回魔界做脸呢,因为墨白的事儿你知道小爷我最近长了好些细纹吗,我才五万多岁的芳龄。这样,我拿别的东西跟你换,行吗?”

    荣柯自然对樊枯的随意怒不可遏,面目通红,可无奈大限将至,他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只得沉痛的闭上眼。

    樊枯一见利诱不成,变了脸。突然掐住荣柯的下巴,目光阴冷:“我再问你一次交不交出咒法?不拿出来我现在就杀了你!还有,你推虚月入玄窟的事儿咱们也得好好算算,要杀她也得是我动手,你凑什么热闹!你当我今天前来真的是来讨咒的吗?我是来杀你的。”

    他竟是来为她报仇,虚月在一旁望着。想起那日樊枯在人间与上浅对质,他说过荣柯并非他所杀。她是未来之人,如若任由樊枯杀掉荣柯,命格因她被改,会引起滔天大祸。

    思及此,她施法弹开樊枯,护在荣柯面前,冷声警告:“你是何人,竟也敢对帝君放肆。再有一次,别怪我不客气!”

    要杀,也是她杀。

    “虚……虚……”荣柯突然睁眼,目光转向虚月,抬手将要指她,月字将要脱口时,她用冰封住他嘴,不让他说话。

    虚?该不会是虚月吧?樊枯看着面前戴了面具的女人,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他掩去异样,双手环抱,满脸不爽:“连我都不认得,当真见识短浅。我跟他的事儿你不懂,我看你气质还行,不想对你下手,劝你还是别管了。你刚才不也想杀他吗?正好借了我的手,心魔又不敢靠近我,如此何不正好。”语罢,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虚月摇头,忽闻门外有动静,赶紧示意樊枯躲起来。自己则转身警告荣柯不准将此事说出,完后也躲起来。

    开门的是上浅,那时的他尚且稚嫩。他丝毫没发现这里的异常,自己的父亲久病在床,状态不佳也是常有的,他并未放在心上。他朝荣柯行了父子之礼,跪坐在地,他略带挣扎的开口:“父亲大人,你说虚月未来是我的人,那我可不可以让她走?虚月每天都过的很不开心,她不开心我也不开心,我不想那样。”

    “瞎说!虚月什么时候成那个小屁孩的人了!”樊枯在虚月身后悄声反驳。虚月回头,他什么时候来她身后的?

    荣柯叹了口气,问道:“让虚月陪着你,难道不好吗?”

    上浅摇摇头,“可虚月喜欢的不是我,是墨白哥,我不能夺人所爱。”

    荣柯嗤之以鼻,“她何尝喜欢墨白,她喜欢的,不过是墨白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她宁愿喜欢一个魔,也不喜欢你!”

    “魔怎么了?”樊枯在暗处翻了个白眼。

    上浅如被刺了一般,突然抬头,眼中尽是惊诧之色,他还带着不可置信:“怎么会呢?虚月是仙,怎么可能喜欢魔。”

    “所以你要将虚月牢牢栓在身边,时间久了,自然会有感情!”

    上浅思索片刻,淡然一笑,“父亲还是歇息吧,儿臣自会定夺。”他又行了礼,出了去。

    上浅出去后,虚月又来到他跟前,质问他:“你竟是这样教育你儿子的,所以他最后才会跟你一样!你以为我会甘于被你们利用?棋子当久了,我竟也想尝尝下棋的滋味呢。”

    樊枯听见这句话,惊了一惊,她竟然真的是虚月。她浑身上下都透着阴冷和绝望,让他不想相信这个人就是虚月。

    荣柯丝毫不为所动,这时,从他口中飘出黑气,黑气化作利爪之状,抓住他脖子不放,荣柯不断挣扎,最后断了气。

    虚月惊退一步,这就是荣柯的心魔。樊枯从后将她抱住,捂住她的眼睛,轻声说:“你别看看心魔,心魔会从透过眼睛进入人心,虚月。”

    “我不是虚月。”她冷声否认,从他怀中脱离,于夜色中隐去。他所能留下的,只有丝绸于他掌间滑那一寸的柔软。

    虚月踏回现在,自己仍在那个花园,而天,早已擦了黑。

    “天司,天司。”

    她远远的看见云秀朝此处奔来,云秀跑到她面前匆匆向她行了礼,道:“天司,帝君来了长绝殿,正召你去呢。”

    虚月点头,一步一步走回长绝殿,路上,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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