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想把她安排到上浅身边,给你当细作,观察上浅的一举一动,你好伺机而动,对吗?”

    樊枯一语道破她心中所想,虚月并没有惊诧。

    “看来你知道的太多了,知道这么多的人,下场只有一个。除非我死,否则你注定要死在我手上,别离我太近。”虚月挑眉,与他玩笑,眼里却有着一丝认真。樊枯或许已经知道,从前的虚月已经死透了。现在的她,为了自由,什么都干的出来,亲人,情爱,为了自由都可以利用。满腔的恨,已经变了她太多。

    樊枯看得出她眼里对自由热烈的渴望,于是微笑,并没有答复她,失望的潮却一浪接着一浪。

    “我问你,你除了利用,有没有真心对人好过?”

    虚月愣了一下,勾出一抹微凉的笑,转身而走。

    樊枯释然,从她的不作为中,他得到了答案。

    虚月走到第三步时,刮来一阵风,风中的气息是另她窒息的熟悉,她停下步伐,紧张的向四周张望着。女主人以为她有什么异样,好心过去查看,虚月抬手将她定在那处,又随即将时间冰封,让一切停在那刻。空中落叶,以及人们各色的形态,一切都停止了。

    樊枯不受影响,他走到虚月身旁,同样闻到一股很不好的气息,他问:“是他来了么?”

    虚月僵了,她猛然回头,上浅正坐在顾倾伶身旁,将手搭在她脖子上,夸赞着:“这就是青菱的转世么?果然生的俊俏。”

    第一次,虚月见他没有行礼。虚月向前走了两步,神色清冷:“帝君,青菱已经转世,你与我的恩怨,与她无关。”

    他眉头一蹙,眼仁转向虚月,双眸变蓝:“我问你,刚才明明那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没有杀掉他。还要本帝君亲自动手?”

    “那你就来杀我吧。”樊枯语气轻佻,上前将虚月护在身后,眸色赤红,他冷笑着:“什么事都可以亲自动手,那你为什么逼她?上浅,说实话,我看不起你呢。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个吃奶的娃娃。”

    上浅面色一凛,面上笑意只增不减:“樊枯,不用你猖狂,现在除掉你还不是时候。我父亲的仇,我的仇,放心,都会让你还的。”语罢,搭在孩子身上的手微使力,他望她:“要不你杀掉樊枯,要不我杀掉你徒弟。二选一的话,你会选哪个?”

    空气逐渐凝固,黑气氤氲在四周,樊枯祭出一柄长剑,剑泛血光。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剑被他看似无意的把玩在手里,樊枯轻抬手腕,剑指上浅。

    “容柯可真生了个好儿子,我比你大几万岁,你见我却一点礼数没有。我再同你说一次,容柯的死不是魔界所为,更与我无关,他死于心魔。”

    “怎么可能!”上浅眼眶发红,“我父亲死的时候,周围明明是魔的痕迹!一定是你!你恨我父亲把虚月推进玄窟!”

    惊雷一道,方圆十里,乌云翻滚,疾风骤雨呼之欲出。

    剑拔弩张之时,虚月幻出蓝光一簇,她将手放在樊枯肩上,蓝光便从虚月手上移入樊枯身体里。樊枯眸中血色渐渐褪了,他转首望向虚月,黑夜为衬,五官更显妖魅。

    “你冷静些,这是我的事,不需你插手。”虚月冷冷的回应着,将樊枯推到后面,施下结界。

    “上浅,心魔何尝不是魔,容柯为心魔所困,死是必然。心魔由执念而生,你若执着于此,必将重蹈覆辙。趁还来得及,你回头吧。”虚月神情淡漠,开口劝道,语气不痛不痒。

    上浅摇头,掐着顾倾伶的手加大力度,他挑衅般的将她望着:“虚月,你不要假慈悲。你与他本就是一场戏,你若入戏便输了。我知道你恨我,你巴不得杀了我,可是你不能,你和你背后寒谷狐族的命都在我手上,你不敢轻举妄动。”

    虚月眸光一寒,催动寒气,幻出数十把冰剑,冰剑悬于半空,蓄势待发。她盯着上浅掐在顾倾伶上的手,冷声开口:“上浅,把手放下,我们还有回旋的余地。太早撕破脸,对你我都不好!”

    上浅微笑:“不放呢?”

    虚月手一紧,冰剑随她的愤怒而颤抖,“那就别怪我。”

    上浅掐着顾倾伶的脖子将她提起,虚月彻底发狂,障眼法破裂,她一头银发被急流卷起,凌乱的飞舞,衣袂在空中肆意翻飞,冰花由面前的土地开放并无限蔓延,她手一挥,冰剑立即朝上浅飞去。

    上浅放下顾倾伶,纵身一跃,躲过冰剑的一轮攻击。虚月身子偏转,冰剑立即旋转,再次刺向上浅。上浅站在茅屋顶,身形穿梭于冰剑之间,不断将其击碎,碎冰却又于重新凝结反转又攻向他。

    真是阴魂不散呢,上浅面目残忍,自身化做银龙,怒吼着攻向虚月,虚月后退两步,变成九尾白狐跳上银龙之背,疯狂撕咬。

    樊枯在外观察这结界,这结界蓝光正盛,与虚月连为一脉,他若强行破解,只怕会伤到她。无奈,他只能焦急的望着,向结界注入另一股力量,企图将结界侵蚀。

    另一边,虚月咬下上浅身上的两片鳞片,银龙一声哀嚎,用龙尾将其打下。九尾狐在半空用尾巴将银龙狠狠缠住,与他一同落地。砰!两人掀起一阵尘土。

    上浅后退十四步,呕出鲜血,听到肋骨断裂之声,他无奈的摇头,“天司,当真不负我父亲对你的栽培。”

    虚月并未后退,即使化作人形,去再无力将九尾化去,胸口涌上血气,她强行忍下,神色自若,“上浅,我本不想如此,是你逼我。”

    上浅无力的指着青菱,“她不过就是个小仙!你犯得着与我如此?”

    后背被血浸湿大片,白衣被染的触目惊心。她扶住胸口,强行站立,笑容残忍,用仅有的力气说道:“无关此事,即使没有今天,我依然会跟你翻脸。几万年,我一直在帮你杀人,明明是你指使我,凭什么他们死前恨的是我而不是你?上浅,你知道吗,我看不起你这种人,你的宝座,明明是我帮你坐上去的,为什么高高在上的是你不是我?你说对了,我是恨极了你,但并不是为了寒谷而容你,单纯是为了在毁掉你之前得到更多。”

    语罢,她又转眼望向樊枯,眸中略去一抹阴狠:“不要觉得我不杀你就是爱你,容忍你只是为了让你无法自拔,到时候更好动手些。实话告诉你,我自带上面具起,便没爱上过任何人!相较与情爱,还是权力更迷人些。”

    樊枯站于结界外,心碎之心他听的赫然清晰。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他不会相信。看她背后大片血红,若不是被逼到极点,痛的狠了,这样的话她断不会说出。他蹙眉,眉间闪过一丝忧伤,他开口轻问:“你想我走?”

    铁蹄之声逐渐刺耳,虚月脸上笑意更甚,“对不起了,我这些年工于权谋,莫不能为一情字而改。”

    “好,好。你终于说实话了,看来是我打扰你了。自此,我樊枯若是再近你虚月一步,不得好死。”他点着头,嘴中一阵苦意。眼前这个执着于权势地位的女人,根本犯不上为她心碎。他化身鸑鷟,腾空飞去。可是奇怪,本来应该释然的,他的心却一点感觉都没有,没有心痛,没有释然,风平浪静。

    他走后,百余名天兵至此。

    上浅静默半晌,内心五味杂陈。他从未摸清过她的心,就因他把一切看的太过理所当然,他一直有恃无恐,殊不知,任何债都是要还的。

    “很好,虚月,你终于把身边最后一个爱你的逼走了。你那么为他们,他们又何尝知道?你明知他的弱点在心脏,却告诉我七杀伏魔阵才能克他。你明知我给你的药有毒,却没有让玄月使用。你不是号称心狠手辣么?在处置青菱的时候,你为什么失手,为什么要这么做?”上浅轻声质问于她,语气淡薄,却字字诛心。夜风拂过,冰花渐渐消散,残絮被带到空中。

    “不需他们知,他们只是不该死,不该因我而死。”她蹙眉,随之而来的是体内肋骨断裂之声,一根,两根,三根……全断,膝间无力,她单膝跪地,用眼死盯着他,嘴角含着无悔的笑:“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该死的一直是我,我早在万年前就该死了,可是我不能。在目的没达到之前,我不能死。我早就过够了这种傀儡的日子。其实我一直觉得与其用匕首插入樊枯的心脏,倒不如把它□□你的心脏更让我痛快!”

    她跌坐在地,眼泪簌簌落下,“我不杀他,我为什么要杀他,我为什么帮你杀他,这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他对我很好,几万年,再没有一个人能像他那样对我好。即使他是对已死的虚月念念不忘才对我好,我也不能杀他。”哭声中,她渐渐失去意识,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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