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闵罗二人出得客栈来,罗瑾只觉一身轻松,身陷虎牢尚久,今得脱身,实乃幸事。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灿烂的笑容在脸上绽开来,甚是好看。

    一旁的闵少怀见此,便想起了自己当日身陷秦府之中的情形,想必眼前佳人的心情正如当日自己脱身与秦府之中一样,满怀激烈,难以诉诸于语言。想及此,他又想到了家中老母,恩师如父赫连行,情同兄弟赫千遥。如今在外飘荡,竟已数日。出来已久,家中之人定是担心。及此,闵少怀在想自己的离家出走是否得当。

    罗瑾发现自己忙顾着庆祝自己的脱身,竟冷落了一旁的闵少怀,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便想找个话题。转过头去,见闵少怀亦是心事重重,颇为好奇,问道:“闵公子为何如此心事重重。”

    闵少怀被这突来一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支支吾吾着,吐出了几个字,然后摸着头,红着脸,嘿嘿一笑,摇头道:“没有啊。”

    罗瑾看他的神情,心里暗笑,嘴上忙赔笑道:“都怪我问的这么唐突。刚才听公子将,说是与家人闹翻,出来溜达。在下好奇,不知公子为何事而气的离家出走。”

    闵少怀这次是不好意思作答,只好搪塞道:“都怪我家人对我管的太严,就一个小事,何必发那么大火儿呢。他们都板着脸。哎,我就只好出来了。”语罢,才感觉到那句话的漏洞百出,若是自己能够早点醒悟,又怎会离家出走。”

    罗瑾亦是感觉到,她望着闵少怀的眼睛,闵少怀眼神飘忽不定,像是在回避她的发问。便不好再问下去了。

    闵少怀见此,心里稍稍放松,怕对方再问了过来,便立即抓紧话语权道:“如今江湖动荡,一路上凶险难料。姑娘为何会一人在外投亲,你的家人呢?”

    罗瑾没有直接回答,心里却反复揣度。身在义父家,已然变成了一个筹码。纷繁人事,早已不是自己说了算。眼前之人虽是离家出走,亦是胜于自己千万倍。想及此,心中慨叹,心绪杂乱,缠在一起,刚才那放松的心情早已被绞死。千悲万慨,不胜凄绝。她又回到了之前多愁善感的性子里去了。

    这风一般的变化,闵少怀看在眼里,心里也感到可怜。只是其中原因,他却不知。只得陪着一起默默沉思。

    二人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方才赫千遥徘徊之处。闵少怀见此路前面数个出口,亦是徘徊,不知如何。他望着罗瑾,一脸尴尬。

    罗瑾笑道:“此处犯难,已是常事。初入安天州者,十有八九会体会到路上艰难跋涉。且看这路口,已是数个。至于路上,相会缠绕,大路不通,小路荒芜,以至于征伐被阻,出行不易。”

    “那该何如?”闵少怀一脸好奇。

    “这倒不难。夏桑国以桑为上。一路上你只要认准了桑树,有桑树处便是正途。进入安天州,便不在话下。”

    “姑娘真是见多识广。”闵少怀佩服道。

    “还有呢。”罗瑾笑道,“入安天州一人者,正午不宜上路。”

    “这倒是为何?”

    “此去安天州,正途难寻,途中客栈驿馆并无一处,且路上歹徒出没,凶险难料。寻常人家常以为险,故而传之。”

    “反正有我在,我就不信那些歹徒能伤个姑娘半根毫发。”闵少怀自信满满道。

    罗瑾点点头道:“公子的身手今日得见,对付那些歹徒应该是不成问题。”私底下暗暗叹道,幸亏平日有所见闻,不然会被阻挡在安天州之外。

    “那我们上路吧。”闵少怀问道。

    “嗯。”罗瑾点点头。

    黄昏时分,夕阳洒下长长的余晖,落在地上,其中存留着半丝温暖。

    楚无尘懒懒的靠在驿馆的阁楼窗边上,坐在余晖中,闭着眼睛似在沉思,又好像在小憩。近日的应酬繁多,他烦的要死。如今抵达安天州边境,就快要出了安天州了,这才有了半晌偷欢了。

    门外,一小厮走近,刚想俯身便听到华王烦躁道:“如果是刘世泽就说本王不见。”

    小厮道:“是左千侯。”

    华王睁开眼睛,站起身来,招呼小厮下去。小厮刚出门,司马豫便进来了。

    “行军数日,颇为劳累,我刚刚小憩了一会。”楚无尘笑着说道。

    “我看你是忙着应酬累到的吧。”司马豫笑着道。

    “你这小子,怪不得你姐说你鬼灵精怪的,跟菁儿有得一比。今天看来,还真是没说错啊。”楚无尘拍着司马豫的肩膀调侃道。

    司马豫颇为生气道:“都怪我姐,总是在我背后说我坏话。我都这么大了,还是把我当个小孩子看待。”随即他变换了脸色,一脸嘻哈的在楚无尘的肩上拍着:“无尘哥,我姐这个性子可不好啊,总爱管人。以后你要好好□□□□啊,否则有你好受的了。”

    楚无尘一脸尴尬,刚想揍他。便见刚才那小厮跑进道:“华王,户部侍郎刘世泽求见。”楚无尘挥手让他下去,厌烦道:“那家伙又来了。”

    话刚落下,便见刘世泽走入,肥胖的身子艰难的作揖。楚无尘一脸嫌弃的别过眼,一旁的司马豫对他挤眉弄眼暗笑着。

    楚无尘扶着刘世泽道:“刘侍郎何必如此多礼。一路上艰难跋涉,就不要拘小节了吧。”

    刘世泽答道:“要的要的。人无礼,无以立。没有礼数就要乱了套......”

    “行了行了,有什么事就说吧。”楚无尘更加不耐烦。司马豫笑的更加厉害。

    “华王,虎威将军马未欢求见。”刘世泽缓缓地这几个字吐出。

    楚无尘,司马豫二人立即无语。

    驿馆楼下。

    “马未欢见过华王,左千侯。”虎威将军马未欢躬身行礼,一身戎甲的他显得仪态威严。

    “不敢当不敢当。”楚无尘扶着他。司马豫也在一旁行礼。

    楚无尘的确不敢当。面前的将军作为为数不多的开国功臣之一,本身就是一种威慑力,再加上掌管整个安天州的兵马。就连夏桑王见了也要敬畏几分。更何况,先王曾经明确规定过,开国功臣可以不用行礼,少数者可以带武器上朝。

    楚无尘双手抱拳道:“自京城维安来,一路上并未遇到什么不测。马将军辖下的安天州治安之严明,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夏桑国有马将军诸人,实乃夏桑国之幸啊。无尘不才,劳烦将军近日照顾,他日返京,定会乞求父王嘉奖。”

    马未欢颜色未改,仍是一脸的严谨。他回道:“王上将安天州托付于在下,此乃关系国家安危,社稷安定。马某深知肩上重任,定会全力以赴,砥砺德行,以报王上之重视,以慰先王之天恩。今日华王已抵安天州之边境,马某之责已毕,故前来送行。一路上艰难,望华王保重。”

    楚无尘心中对于马未欢已稍加了解,于是道:“多谢将军关心。无尘有一疑惑,劳烦将军解答。”

    “华王请讲。”

    “无尘听得明日安尚州黄门县将有群雄相聚,届时会有很多英雄前去。无尘向来对于江湖之事,颇有兴趣。亦想赶赴,只是苦于天色将晚,时间匆促。再加上入安尚之途艰难。请问将军,如何能在明日之前抵达。”

    马未欢听此,环绕一周,稍有迟疑的答道:“此涉机密,不知当讲不当讲。”

    楚无尘亦是环绕一周,看见司马豫兴致勃勃的望着二人,很想知道。反倒是那个刘世泽,在与自己目光交错的一瞬间立马别过眼去,显的满不在乎。

    楚无尘心里暗笑,嘴上说道:“父王嘱咐刘侍郎同我前来,我早已将他视如己出。这里没什么要避讳的人了,将军可直讲。”说完,他朝刘世泽笑着。。

    马未欢见楚无尘表面上说视刘世泽如己出却故意点出。对于司马豫则是不闻不问。他的意思自己能猜个十有八九。想及此,马未欢心中暗暗高兴。江山代有才人出,眼前的华王的智慧不容小觑。

    他答道:“安天军中培育出一种新马,终日以桑叶佐食。以至于行旅之中,跟随着桑叶的气息奔驰。华王可带上这种马,入安尚州之境便可以随意驱驰。一路上抓紧赶路,应该在今日之前抵达安尚州黄门县。”

    一旁的刘世泽沉默不语,心里面却将此时之话牢牢记住。

    而司马豫叹道:“世间竟有此马。真不愧是马将军。”

    楚无尘欣喜不已,双手抱拳道:“多谢马将军。”

    马未欢以礼回之,并且说道:“稍后马某会安排人立即将马匹送来,华王稍稍等候即可。在下告辞。”随即,转身,昂首走出。

    楚无尘答道:“将军慢走。”一脸笑意的送他至门外,望着他离去。

    一旁的刘世泽立即跑到楚无尘跟前说道:“华王,我安排人跟他们一起去。”

    还未等楚无尘反应过来,就见刘世泽在一旁跟一小厮严肃的嘀嘀咕咕嘱咐着。

    楚无尘,司马豫二人望过去,刘世泽笑着回应,又立即转过头去。二人见此,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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