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叶推辞几次,程无尤却是执意要给,后来更是直接将钥匙塞进了她手中,然后拉了她的手,走到那幅画前,“来,我教你怎么放。”

    要说不感动是假的,李叶心中也有些动容,她虽然不缺钱,可是一个男人把他的全部家财都交给你,自然说明他心里是有你的,是想疼着你宠着你的。

    只是才见过几面而已,他怎么就这么信任自己呢。李叶看了看手中的钥匙,笑着对程无尤说:“你就不怕我卷了你的钱跑了吗?”

    看着李叶笑面如花,程无尤不由得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可以试试。”看看能否逃出我的手心儿。

    李叶将钥匙收了起来,程无尤拉了她的手出去,二人坐车去郊外。

    马车出了胡同,没过一会儿,街上就热闹起来。李叶还没见过京城的热闹景象呢,就伸手想掀开帘子看看。

    不想却是被程无尤拦住了,“眼下京城里不太平,娘子还是不要抛头露面为好。”

    京城现下不太平?是因为太子的事吗?李叶猜测着,说:“咱们小老百姓,没事儿吧?我就掀一条小/缝。”

    程无尤却是笑着握住了李叶的手,“过一阵子,我带你上街好好玩儿。”

    他是禁卫军,许是平日看的多了,有些职业病吧。不能看外面,李叶虽说有些扫兴,但也没放在心上。

    两人一路随意闲谈,说李叶以前种葡萄的事儿,谈如今在京城这块儿地上种什么,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一下车,李叶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被眼前的美景震撼了。

    眼前是一带连绵的山峰,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平展的土地。那山其实是三四座,连绵在一起,山上苍松翠柏,还有其他各色树种。如今已是初冬,都如此氤氲巍峨,气象俨然,李叶无法想象,要是到了春天,各色山花盛开,鸟雀啾啾,这里该有多美。

    周围的田里大多都种着麦子,今秋的新麦苗都已经出了土,青青的,一直绵延到天尽头。

    程无尤的那块地约有300多亩,却是没种庄稼,全部都种着桃树。而另一边则有大块的土地被围栏拦了起来,里面杂草丛生,一色树木、庄稼全无。

    程无尤说那是皇家的猎场,还包括一座山。“你可要小心一些,千万不要进那围栏里,不然的话……”

    “好,我知道了。”李叶明白,在京城这种地方,一不小心就会闯入什么不该去的地方,惹到什么贵人,她自然会小心行/事的。

    程无尤却是以为这话扫了李叶的兴,就说:“过一阵子我有了工夫,带你到山上玩儿,荣兴寺的素斋做得很好。”

    “好啊。”李叶笑道。

    看园子的是两个五十来岁的老夫妇,见了李叶,纳头就拜,弄得李叶还怪不好意思的,自己这么年轻,受两个老人的大礼,她忙上前扶起二人。

    程无尤倒是坦然的很,交待两人以后有事都听李叶的,然后又带李叶去看园子里的温泉。

    温泉有三四个泉眼,并不算大,但水挺热的,李叶伸手进去,顿时觉得暖乎乎的,不禁感叹道:“要是这里有个屋子,能泡泡温泉多好。”

    她早就想弄个温泉池子,可是以前在家总是忙,一直都没顾上。

    “好。”程无尤也将手伸进温泉中,在水中拉住了李叶的手。

    李叶愣了一下,什么“好”啊?她发现他好像特别喜欢拉她的手。

    李叶问他:“你怎么种了这么多桃树啊?”

    “因为有温泉,春天桃花开得格外早,一大/片一大/片的,多美。”程无尤看了看李叶,“不过,种上葡萄也很好,以后就有葡萄酒喝了。听说今年过年时京城的葡萄酒是豪门新宠,我还没喝过呢。”

    “你想喝葡萄酒,我叫人回家去运几坛来就是了。”李叶笑着看了程无尤一眼,说道。

    “那就谢过娘子了,”程无尤又拉了李叶的手,“明日我就叫人来砍了这些树,你好种葡萄。”

    “别,”李叶忙摆手道:“种桃树也挺好,以后收了桃花我可以开个胭脂店啊。”

    “好,都听你的。”

    第二日,程无尤当了一天值,第三日上午陪李叶回了门,后来几天每天都当值,有时晚上也不回来。

    只要他在家,两人就一起看书,说说话什么的。李叶觉得,她与程无尤两人似乎相处的十分融洽,没有一丝矛盾,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这种情况有些不真实。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虽说外面还不太冷,但屋子里已烧上了地龙,李叶只穿着夹袄,还觉得有些热。她有些心烦的将书放下,走到了窗前,外面院子里只有落光了叶子的,光秃秃的树。

    程无尤走那天交待说,太子谋反,这一阵子京城里很乱,叫李叶好好在家呆着。他还说端王平息了叛乱,不日就要登基,所以他要在宫中值守,大概要十来天才能回来。等新皇登基后,京里太平了,就带李叶去逛街散心。

    如今十天过去了,程无尤还没有回来,李叶每日都在家宅着,觉得自己都要发霉了。

    昨日,李叶隐隐听到外面炮声大作,赵婆子说那是新皇登基了,还双手合什,说了句:“阿弥陀佛,以后日子就太平了。”

    既然日子太平了,李叶就想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胭脂铺子,盘一个下来。她转身出了里屋,想到外面柜子里拿一件厚一点儿的衣裳换上。

    丫头春明正坐在外头屋里绣花,见李叶出来,忙站起来问:“奶奶可是要喝茶?还是要吃点心?”

    李叶静默了一下,这有丫环的日子,还真不适应,你一有动静,就有人问你干嘛。“我换件衣裳,出去一趟。”

    “奶奶要到院子里去吗?如今外面风可凉了。”春明一边说,一边麻利地拿出一件烟红色遍地金镶边织锦袄,一件月白色散绣小梅花棉裙。

    李叶换上了,照了照镜子,虽然行动不太方便,但是挺好看的。李叶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叫人套车,我出去一趟。”

    “是,奶奶。”春明应了一声,出去叫人套车。

    李叶几乎是迫不急待地往外走,到了院子里,先吸了一口气,虽然凉,却清新的很。

    不想,李叶出大门的时候却是被拦住了。

    守门的上前行了个礼,说是爷吩咐了,没有他陪着,不让奶奶出门。

    什么?不让出门?难道自己在这个家里并不是什么女主人,而是被软禁的囚犯吗?

    李叶有些生气,问春明这是怎么回事。春明也是一头雾水,“爷只吩咐我好生伺候奶奶,并没有说过别的。”

    李叶与守门的争辩了半天,甚至拿出了所谓的主子的派头,可那几个守门的却是只有一句话,爷说不行。

    李叶只得作罢,气呼呼地回了屋,和衣躺在了床/上,越想越觉得后悔。自己对程无尤的所有了解全都来自于他本人所说,嫁到京城后,也是完全没有任何社交活动,如同一个被禁闭在豪华院落中的犯人一样。

    春明端了一杯茶来,“奶奶你喝口茶吧?”见李叶不说话,又安慰道:“爷也是担心奶奶,怕奶奶出去遇到坏人。”

    李叶“嗯”了一声,将春明打发出去了。

    第二天晚间,程无尤回来了。李叶没有像往常一样站起来迎他,而是坐着没动。

    赵婆子问:“爷,可是要备饭?”

    程无尤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吃过了,然后就坐在了李叶身旁,笑着问:“听说你昨日想要出门?”

    见李叶冷着脸不说话,他又往李叶身边凑了凑,“都是下人们不知变通,我说的是前一阵子不太平,谁知他们会错意了,才拦了你。”

    “是吗?”李叶回过头来,目光霍霍,“那就是说,我以后可以出门了?”

    程无尤见李叶态度变/软,就趁机拉了她的手,“那是自然。明日/你想去哪儿逛?我陪娘子出门。”

    李叶抽/出了手,“不用了,我明日不想出去。以后再说吧。”现在她一门心思倒不在出门上了,她只想试一试,自己还有没有自由。

    程无尤有些尴尬,却也没说什么。晚间二人依然像往常一样,闲聊几句,一个在床/上,一个在榻上睡了。

    第二日程无尤到底还是有事,没有在家陪李叶。

    李叶又叫/春明去备车,这一次守门的果然没有再拦。

    出了门,李叶兴奋地掀起了车帘,看着外面热闹的人群。京城太大了,李叶不知到哪里逛,又想着有一阵子没回娘家了,就想回去看看,顺便问问大哥知不知道哪里卖胭脂的铺子多。

    程无尤给李家买的宅子离得不远,只隔了两条街。还没走到李家宅子前,李叶就看到了走在路上的李善地,还有高标。

    李叶见了高标倒是没什么,高标却是红了一下脸,不过还是大方地跟李叶打了招呼,说自己是来京城应春闱的。

    李善地和高标认识不少同年的学子,经常出去逛,对京城也算熟悉了,听了李叶的话后,直接就带她到了西宁街。

    李叶看街面上女子也不少,就下了车,只见茶店、酒馆、书铺、绸缎庄等各色铺子,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

    几个人走走停停,逛了一会儿,就见到了一个胭脂铺子。

    李叶带了春明进去,李善地和高标见店铺里都是女子,就站在了门口等着。

    李叶对胭脂香粉什么的是一点了解也没有,就一边听着掌柜的介绍,一边随意问了一些问题,刚选了两种香粉,还没付银子,就听外面喧闹了起来,像是出了什么事。

    李叶往门口一看,只见四五个人将哥哥和高标团团围了起来。

    其中一个拿扇子,穿着紫衣的人神色得意地说:“你们两个不是能耐吗?敢在诗会上抢本爷的风头!这里可是没有什么世子爷给你们撑腰,看小爷怎么收拾你们。”

    这纯属无妄之灾啊,李善地向前一步,抱了抱拳,“林公子,在诗会上我们只是按规矩做诗而已,并没有抢您的风光啊。”

    “你一个乡下来的穷鬼,名次比我还靠前,不是抢风头是什么?”林公子一瞪眼,吩咐随从们,“给我打!”

    主人发话了,那四个随从捏着拳头就逼了上来。

    李叶一看,人家人多,哥哥肯定吃亏啊,就指了指一旁停着的马车,喊道:“哥,快上马车,快跑啊!”

    “哟,哪儿来这么一个标致的小姐啊?”林公子一看李叶,就嘻嘻笑着拦住了她。

    李善地一看急了,一边喊着:“小叶,你快上车走吧,不用管我们。”一边拼命与那四个随从厮打。

    高标也疯了似地拳打脚踢,却是毫无章法,反被人打了好多下。

    春明忙护着李叶往马车那儿跑,可有那个林公子拦着,那里跑得了。

    正在李叶着急之时,三个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动作干净利落,三下两下,就将林公子还有他的随从打得都躺到了地上哼哼。

    李叶与李善地、高标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三个男衣人,那黑衣人却是弯腰向李叶抱了抱拳,转身飞快地消失在了人群中。

    这是什么人啊?简直比急时雨还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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