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晗玉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中午。

    大凤在她身边。

    “大好了,大凤,你没事!”林晗玉还记得昏睡前的事情,换人的事情被告了密,大凤危在旦夕。但此时大凤就在她身边,说明他们把事情解决了,还救出了大凤。

    “晗玉,公……”

    大凤面有难色,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和林楼杰都没事,这比什么都好。”林晗玉捉住大凤的手,有些心疼地看着她十根手指,为了易容成林楼杰,这指甲还是她拨下来的,虽然浸了麻沸散,但十指连心,麻沸散也只是减轻了十分之一的痛而已。

    “对了,唐木呢,我要问问他,他是怎么把你救出来的,居然还将我打昏了,我脖子后面现在还痛呢,非得找他算账不可。”林晗玉掀开被子要下床。

    “晗玉,公子木他……”大凤阻止了林晗玉下床,扑在她大腿上,双手甚至抓得她的腿好疼。

    “唐木……他怎么了?”林晗玉的眼皮莫名地跳了起来,心里一阵慌。

    大凤抿唇抬眸看着林晗玉,“你们走后不久,公子木又和张神医偷偷地越窗而来,是……公子木告诉我,有人告发了,说是以女易男所以楚王要遣人前来验身,唐木告诉我,唯一的办法是以他换走我。”

    大凤说完,咬紧了嘴唇不敢看林晗玉,她宁可自己一死也不愿意陷公子木于险境的,可是当时那情景,已经不是她能做选择的。

    林晗玉只觉得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凉意,也就是说唐木现在在宫里的大牢……

    “醒了?”萧雨仙冷冷地声音在门外响起来。

    “大哥,不关晗玉事,你别牵怒她。”张景浓在旁边小声道。

    “怎么不关她事,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就是因为她顾这忌那的,原本按我说的,你们直接带了大凤逃出来便可,若不是为了她说的什么让林楼杰下半辈子活得坦荡,不东躲西藏什么的,三弟用冒险现在还待在那个大牢里么?”

    想到这里萧雨仙就气得不打不处来,唐木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傻做这种陷自己于险境的事情了。对,就是认识了这林晗玉之后。

    “她就是个祸星!”

    当祸星二字从萧雨仙的口里说出,林晗玉打了个激灵。

    是她害了唐木么?

    是,如果不是因为她,唐木现在不会在大牢里。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三弟早就做了安排了,再说,你不是已经派了影子杀手守在大牢四周了么,实在不行,咱们再用硬的,直接从牢里把人捞出来不就得了,你何必对晗玉说这么重的话。”张景浓劝。

    萧雨仙望了林晗玉一眼,又望回张景浓,“我不管了,你跟她说去,我回去了。”

    说完,拂袖而去。

    张景浓摇头笑了两声,这才走向林晗玉。

    “没担心,三弟没事,他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咱们就接着往下做就行了。”

    林晗玉打起精神来,“他真没事?”

    “我的易容术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楚王一向自大,他宁可相信告密者是另有所图也不愿相信他的大牢会任人随意进出。”

    “这么说,真的有人告密?但知道这件事的人不是只有咱们几个?”

    “嗯,大哥也曾怀疑萧府里有奸细,但查过一番并没有发现,怕是你们当时入宫时走漏了风声。”

    林晗玉点头,那时虽然遣开了侍卫,但难保没有好奇折回偷看了一二,或者说在他们出宫之后有所怀疑。

    “这个先放一边,咱们还是商量着如何救出唐木吧。”张景浓轻轻一笑。

    张景浓的笑和他的医术一样有着治愈作用,望着温柔的像邻家大哥哥一样的张景浓,林晗玉突然没那么惊慌无措了。

    *

    楚宫大牢,唐信出现了木笼之外。

    他眯着那双狐狸似的眼睛看着木笼里的人。而木笼里的人此时却似乎相当虚弱,只是轻轻掀了掀薄薄的眼皮就又再翕上了。

    “林太宰?林楼杰?”唐信慢慢踱着小方步走近。

    牢中的林楼杰还是一动不动。

    “哟,楚王也真狠心,居然把昔日的宠臣折磨成这样。不是说得一人得天下么,荣国看不上,楚王拣来当宝,不过短短几年,这地里的庄稼都还没长熟,库里的金银都还没堆满,楚王就要缷磨杀驴了。怎么样,谈谈感想吧。”

    牢中的林楼杰还是一动不动。

    唐信身边的侍卫小声请求,“信公子,这……还需要验身么?”

    侍卫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牢中的人虽然换上了干净的新衣,但开襟的外袍半敞,里衣又没穿整齐,分明露着两块胸肌,而且,裤腿缩到了膝上,一双大长腿露在外面,就凭这双腿也不可能是个女人能有的。

    “验什么验?你眼瞎了啊,这哪里可能是个女人扮的。”

    唐信有些恼怒这侍卫打断了他与林楼杰的谈话,抬腿便踢了一脚。那侍卫吃疼而退下,敢怒不敢言,只是在其背后用一双怨恨的眼睛狠盯了他两眼。但也仅此而已,如今唐信成了楚王的贵宾,他可得罪不起。

    “给我滚出去,我要和你们的林太宰说会体己话。”唐信朝侍卫摆了摆手,那一起跟着的几个侍卫便次序退出。

    唐信见侍卫退下,很是满意,又朝木笼走了两步。

    “当初在荣国时,你不是挺牛气的么?还敢嘲笑我不学无术,你学得倒是多,胸中有文墨,但结果呢,成为了阶下囚。不但是你,还有那个唐木,说实话,你和他有一点像,一样的傲气十足。他一个平民,以为我父王赐了他一个公子的尊号就真的是公子了么,真是可笑,和你一样可笑。我父王是什么人?能御天下的人,对付他一个唐木就跟御使一条狗一样,等哪一天用不上了,就杀狗吃肉,而我,他的亲生儿子,迟早一天会从他的手里接过天下,成为一代霸主。可笑啊可笑,他既然还以为我父王会信他、怕他,我父王倒是有怕的人,但那个绝对不是他。”

    唐信又凑近了些,几乎已经贴着木笼了,“你想知道我父王怕谁么?”

    牢中的林楼杰还是一动不动。

    “哈哈,告诉你也没事,反正你已经是要死的人了。”唐信背着双手仰头,似乎遥望着某个地方,“我父王怕的那个人姓简,但可不是简相哦,至于是谁,你自己可以猜猜。以你的聪明,不难猜。可是猜着了也没用,因为你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

    唐信说完,又大笑了几声,见林楼杰还是没动,挑了挑眉,“算了,不打扰林太宰大人睡觉了,本公子回去赏美人喝美酒啰。”

    唐信心情不错地走了,木笼里的人却动了。

    唐木撩开挡在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精亮的眼睛。

    唐信说的简姓之人,的确不难猜。整个大瑜国如果说还有人让荣王忌惮,那一定是瑜北的简大将军,前瑜王亲封的简侯。

    但唐信这个时候跑来告诉他,是为什么?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是一个将死之人,他忍不住要来唏嘘和得意两句。

    不,如果说以前,唐木还相信唐信只是一个胸无点墨的纨绔子,但现在,他知道了,唐信绝对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简大将军……

    *

    夜晚,没有星的夜晚,只有徐徐夜风轻轻拂过人的耳旁,就像情人的情话,让你酥酥痒痒,却又抓不住。

    一辆马车静静地从楚宫外的街道驶近,最后在小小的水门前停下了。

    水门无士兵把守,一天只开两次,这个时候还没到开门的时候,但,门却从里面开了。

    车帘打开,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女子走了下来。这女子五官精致,肤色白皙,却在左脸上长了一大块青色的印记。

    没错,正是林晗玉。

    而前来接应她的是楚后的侍女小桃。

    两人沿着墙边的暗处行走,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走了好一会儿,小桃在一处小院的大门前停下了。

    “楚后就在里面,神女自己进去吧。”

    林晗玉走进去,发现这里像是一处废院,除了点燃的那几盏宫灯完全找不到一丝人气。她顺着宫灯的提示走到一间屋。

    一盏烛灯旁,一个美妇人背向而立。

    “楚后。”林晗玉喊了声。

    美妇人正是楚后,她缓缓转回头。

    林晗玉一讶,因为楚王移情别恋,她一直以为楚后美则美已,但至少是颜微残,体渐宽,徐娘半老,风华难再,但……昏黄的烛光下,绝美的一张脸并没有因为年龄而落下什么明显的痕迹,相反,那微蹙的眉,清淡的眼,若有若无的笑意,一切因为时间的沉淀下来的东西反而给了她另一种神韵。

    “你就是神女?跟我想像中的有点不太一样呢。”楚后开口,声音有些清凉。

    “晗玉就是一个十二的小女子,神女什么的,让楚后见笑了。”林晗玉看着出楚后那双清冷的眸子后面的通透,不敢忽悠,直接道出事实。

    “我答应过唐木帮你,你说吧,要怎么帮?”

    林晗玉没想到这楚后也是个真爽的人,也不兜圈子,“听说楚王要在三日后在东直街市集口,也就是点心大赛初赛的地方将林楼杰以火刑处死,这消息可真?”

    楚后点头,“下毒之事我也相信不是林少宰所为,但你若要我在楚王面前为林楼杰求情免除死刑,这个,我做不到。”

    “不,不用楚后求情。三日之后,死刑如期举行便可,到时天有异相,我便以神女的身份出现,还请楚后在一边推波助澜便成。”

    楚后眼中疑惑,“天有异想你能提早预知?”

    “呃,能预知一些。”按她推算,三日后是这几十年最明显的一次日全食,而古人一向视日食为不祥之预兆,尤其是在楚国,日食是君王失德之兆,到时她虽不能让楚王松口无罪释放林楼杰,但民意之下,楚王必须得有所妥协。

    楚后眼中似有激动的小火苗,又问“那你可为人占卜问卦,推前生后世?”

    林晗玉不敢冒然拒绝,便问“那要看楚后想问什么?”

    “我的女儿。”楚后神色一黯,“如果她还活着,现在应该是六岁了,我想问问她是生还是……死。”

    林晗玉一愣,她实在没想到楚后要问的居然是她的女儿,传说楚后一直未有生育,可怎么会突然钻出来一个女儿。

    “要问人的话得有那人的贴身之物或者平时常玩常用的东西为引才能有所启发。”林晗玉将电视剧里那些神婆寻人的伎俩照搬了出来,说不定楚后根本没随身携带着,等出了宫她就托人先打听一下这女儿是怎么回事。

    楚后在身上找了一会儿,居然拿出一盒胭脂递给林晗玉,“这个行么,我女儿从小就喜欢玩这些胭脂,有时还会往自己脸上涂,涂得像个大花猫似的。”

    说到女儿,楚后脸上绽放出笑意。

    林晗玉接过胭脂,那胭脂不过是寻常的胭脂,粉粗,色劣,居然被楚后这样身份的人珍藏着放在身上,怕真是心爱女儿爱玩之物,所以才珍而重之。但楚后的女儿怎么会不见,为何又从没听说过楚后曾生下一女?

    林晗玉带疑问开始扮起了神婆。

    扮神婆是再容易不过的了,因为谁也不知道神婆到底是不是真的在跟神通话,因为想要相信,所以不愿意怀疑。

    林晗玉嘴里念念有词,当然,没一个字楚后听得懂,因为连林晗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她一直在心里盘算着要如何忽悠楚后,如果这会儿完全打破她的希望,不但她难受,她也肯定不好过,毕竟善变可是女人的通用毛病,难保这个楚后不是,万一她一时恼怒不配合她三日后的行动,那唐木就危险了。

    可是怎么骗呢,不能太含糊,但也不能太清晰。

    不能让她按线索而找到人,但也不能让她毫无线索可寻。

    胭脂,喜欢胭脂的女孩子……

    突然,林晗玉想到了一个人。

    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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