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木见林晗玉敛眉担忧,心中不忍,伸手将她轻轻搂进怀里。

    “别太担心,我在宫里有熟人,先打听下情况再说。”

    林晗玉垂下眼眸,她知道唐木说的是真心话,但以唐木的身份,就算想救林楼杰也是有所掣肘。她心里暗自计较,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将林楼杰救出来。

    林晗玉想救林楼杰,却也知道不能盲目地去救,首先要清楚宫中的情况。如果说要了解宫中的情况,那最好莫过于有一个在楚王身边的人作自己的耳目。

    她突然想到了楚楚。

    楚楚之前告诉过林晗玉,她每隔两天就会出一次宫,去楚城东直街的一家胭脂铺亲自挑选胭脂。

    事不宜迟,当天黄昏,林晗玉拉上大凤稍做了面部的掩饰就朝那家胭脂铺子而去。

    林楼杰的事,林晗玉没告诉大凤,免得她担心。大凤只知道林晗玉要去这家铺子里打听那个叫楚楚的大美人的行踪。

    金月胭脂铺,老板娘是一个三十岁的寡妇。

    虽然已经三十,但金月给人的感觉像是二十出头。五官不算美,小豆眼,细眉毛,加上大圆脸,可是她的皮肤白里透着红,嫩滑得像刚剥壳的鸡蛋,直接减龄十岁。这也是她的胭脂铺子特别兴旺的原因之一。试想,谁看到这样的老板娘不心动,呃,因她的皮肤而对她卖的胭脂心动。

    林晗玉走进铺子,一个小姑娘便迎了上来。

    “两位漂亮姐姐买胭脂么,昨天刚调制成功的桃花红,姐姐要不要试一试?”那小姑娘脸上的笑和她的嘴一样的甜。

    “你是小老板吧,你娘呢?”林晗玉摸了把她黑亮的秀发。听说金月有一个十岁的小女儿,应该就是眼前这女娃了。

    “娘,客人指名要见你呢。”小姑娘朝里面喊了声便跑进去了。

    一会儿,里屋的帘子掀开,金月走了出来。

    “咦,两位小姐面生呢,应该是头一次来吧。”金月来着痕迹地将林晗玉和大凤打量了一番。模样上乘,却又不像一般小姐的倨傲,金月有些疑惑来人的身份。

    “嗯,是头一次来。”林晗玉点头。

    “那小姐是来买胭脂?”金月用了句疑问句,是因为在这女子脸上看不到对她架上胭脂的兴趣,若是别家的小姐第一次来,早就已经开始随便翻看试用了。

    “不,我是来卖胭脂的。”林晗玉笑。

    这次不光金月惊讶,连大凤也惊讶了,林晗玉不是说来打听那个叫楚楚的美人的消息的么,怎么变成了来卖胭脂了。

    大凤轻轻地扯了扯林晗玉的衣袖,示意她一边说话。

    “怎么回事?”大凤将林晗玉拉到墙角才小声问。

    “卖胭脂啊。”

    “你要把那个遮瑕膏的配方卖给这老板娘?”

    “不,怕是到最后要送给她。”

    “因为那个楚楚?”

    “嗯。”

    大凤就更疑惑了,之前大凤曾劝过林晗玉将那遮瑕膏的配方卖了,可是林晗玉说这胭脂配方可是无价,小稳喜欢调胭脂,这配方留给她以后大一点的时候开个胭脂店做镇店宝。大凤知道林晗玉喜欢那个小稳,把她当亲妹妹似的,可是现在却要为了打听一个楚楚而把配方送给这胭脂店的老板娘,大凤就搞不懂了。林晗玉到底找那个楚楚要问什么重要的事呢?

    大凤压下心里的疑问,知道林晗玉决定的事她也拦不住,便不再说了。

    “你们商量好了?”金月见她们复走来,笑,“那可以让我看一下你们的胭脂了。不是我说,一般的胭脂可入不了我的眼。”

    “知道金月老板心思和手都巧,自然不敢拿普通的东西来糊弄。”林晗玉从腰间拿出一块手帕,径直往自己左脸上擦起来。

    金月先是一愣,慢慢看下去,眸子开始发亮,直到林晗玉放下了手,她眼底已经写满了惊讶。

    “你……刚才就是用你的胭脂遮住了脸上的胎记?我居然完全没看出来,太厉害了。”

    “那,现在金月老板对我的胭脂有信心了吧。”

    “有,不得不说,我店里就差这样一种胭脂。”金月将脸上的惊喜轻轻收住,挑了挑眉,“说吧,多少钱卖。”

    “钱我不差,但我有一事求金月老板。”林晗玉郑重拱手。

    *

    “原来你真是神女?”金月难掩惊喜,“早就听说神女左脸上有一块青记,但你刚才那样进来,我真没敢猜是您。”

    内室,金月像一个小迷妹一样盯着林晗玉看了半天。

    “我想要见楚楚。”此时大凤正在外厅和金月的女儿一起看着铺子,林晗玉也不绕弯子,直接说了来意。

    “楚楚?神女见她为何?”金月一讶。

    “这个……恕我暂时不能说,总之我不会害她,只是想拜托她帮我在宫里打听个事儿而已。”

    “哦。”金月有些犹豫。楚楚在进宫前就跟她要好,一年之中,找她拜托见楚楚的人也不在少数,不过都是些想升官进爵的,楚楚为了给自己在楚王面前留下个不理干涉政务的好印象,已经明令她不得将她的行踪告诉旁人。

    “你放心,楚楚一定会愿意见我的。”林晗玉大概猜到了金月为什么犹豫,“之前我进宫里,她还曾拉我到一边聊天呢,不然我也无法从她口里知道她每隔两天就会出宫来你的店里买胭脂,我本来可以在你店外守株待兔,但我的事有些紧急,半点耽误不得,所以才想和你问清楚。”

    金月这才松动,“好吧,既然是楚楚自己告诉你她会来这里的,那也不算我多嘴了。她明天这个时候就会来。”

    林晗玉欣喜,太好了,她原以为还要等上两天的。

    将配方和制作的方法写给了金玉,林晗玉就和大凤告辞了出来。

    “晗玉,你老实告诉我,今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突然要找那个叫楚楚的美人?”大凤总觉得心里呯呯跳得有些难受,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没,没什么,就是楚楚上次向我求医,我想出方子来了,可是进不了宫,就只好用这个办法见她了。”

    林晗玉知道这不算一个好的借口,只求大凤别再多问了,不然,她真忍不住会把林楼杰的事情告诉她。

    还好,大凤似乎相信了,没再多问。

    *

    第二天,林晗玉并没有再叫上大凤,自己一个人往金月胭脂铺去。

    刚坐了一会儿,楚楚果然来了,看见林晗玉,有些意外。

    “神女,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专门来等你的。”林晗玉站起身,郑重拱手一拜,抬头,眸子里是没有掩饰的祈求之意,“这次,轮到我求楚楚姑娘了。”

    金月无声退后两步出了门,随手将门关上。

    “神女有事求我?”楚楚眉间的笑微微一滞,扶着椅背坐下。

    “可是,我……一个弱女子能帮着了神女什么呢。”她轻轻抬起左手放在眼前看,五根手指细长白皙,刚用凤仙花汁染过的指甲粉嫩得好看。

    林晗玉见那楚楚面色红润,眉眼间比上次见时更多了几分柔美,心中一动。

    “楚楚姑娘是否停了楚王给的药?”

    楚楚转动手腕的动作顿住,斜睨着林晗玉,一笑,“不愧是神女,这样也让你看出来了。”

    说完,她将手腕放在桌面上,“来,请神女把楚楚把把脉,看能否断出我腹中怀的是男是女?”

    林晗玉伸手过去,只见这楚楚脉相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确是孕脉没错了。

    她眉头微拧,“你……楚王知道了么?”

    听到林晗玉问楚王,楚楚倔强地抿起了嘴,“楚王能为我取名楚楚要,必然是把我放在心尖上疼的,知道我有孕,自当欢喜的。”

    “当真?”林晗玉挪开了手,“你的身体虽然弱了些,但并没有差到不能怀孕,也不会承受不起这十月怀胎的辛苦,但楚王却仍然让你服用那些药物避孕,你就没想到这里面的原因么?”

    楚楚抿嘴不语。

    林晗玉继续道“你既然选择了进宫,或者说被动地选择了呆在楚王的身边,很多事情就注定要舍弃,当然,你想拿楚王的宠爱做一次博弈赌个后半生的无上荣耀也未尝不可,只是,你自己可有信心?”

    楚楚神色突然有些凄凉,良久,才开口“你刚才说有事求我,说吧,什么事?”

    林晗玉知她已经拿了主意,轻叹了一口气,希望自己的这一番劝她能听明白。之前听林楼杰的意思,楚王宠爱楚楚是真,但是这种宠爱还不能让他忘记掉楚楚的身份,更别提让她产下一儿半女了。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楚后才完全不去理会这楚楚在宫里独占恩宠的事情,因为她知道,那只是昙花一现,不值得计较。

    而楚楚却想让这昙花一现变成永久。

    不管是楚王还是楚后都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忙,随时找我。”林晗玉道。

    楚楚有些不耐烦地瞅了林晗玉一眼,“你要是不说我就走了。”

    说完,当真站了起来做离开之势。

    “等一下,是为了林太宰的事。”林晗玉情急,一下子拉住了她的手腕。

    “林太宰?”楚楚皱着眉打量着林晗玉,“不是说荣国的公子木和你关系不一般么,怎么?原来你竟对企图毒死公子木的林楼杰这么关心?”

    林晗玉听到楚楚的话突然激动了起来,难道楚王就是打算用这个说法、用林楼杰一死把这件事情就这么圆过去么?

    她抓着楚楚的手更紧了,令楚楚皱起眉来。

    “你抓疼我了。”

    “哦,对不起。”林晗玉松开了手。

    “楚王的确不像我想像中的那样看重我,所以,你求我也没用,这件事,我根本说不上话的。”楚楚自嘲地苦笑两声。

    林晗玉当然知道不可能靠楚楚几句话就能把林楼杰救出来,她只是要了解得更详细一点,而这个是楚楚能告诉的。

    楚楚将她知道的都说了,林晗玉失神地走出了金月胭脂铺子,却没有发现,身后还有一人同她一样的,不,比她更加失魂落魄。

    大凤猜到了林晗玉找楚楚可能与林楼杰有关,因为自昨天分开后她就打听了一上,唐木在点心大赛上中毒了,下毒的人却一直没有查出,而林楼杰却被楚王派藤甲兵从林府请进了楚宫,稍一想她就明白了,林楼杰有麻烦了。于是,她一直守在胭脂铺子的旁边,直到看到林晗玉进去,她绕到了内室的后面窗下,听到了林晗玉和楚楚的所有谈话。

    林楼杰根本就还没见到楚王就被扔进了大牢,听说,他一直喊冤,所以,几乎能用的刑全部都用上了,最后,一张用林楼杰带血的指头写下的认罪书被放到了楚王的面前。楚王认定林楼杰便是凶手,痛心疾首地在百官面前训斥了一顿,然后在死刑判决书上盖上了大印。

    林晗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林府的。

    只知道刚进门就被唐木抱进了怀里。

    “这么晚出门,怎么也不穿多一件,身上这么凉。”

    听到唐木的声音,林晗玉刚才一直忍住的眼泪突然就像决堤了似的倾泻出来。

    “你都知道了?”唐木皱眉,他也在打听林楼杰的消息,只是不敢告诉林晗玉,没想到她居然还是知道了。

    “你也知道?”林晗玉仰头用泪眼看他,从他的眼睛里她知道,他早就知道了,“连你也骗我,你也骗我是不是?”

    她伸出拳头去打他。

    唐木任她打着,如果打人能让她的泪水少一点的话,他宁可让她一直打着。

    终于,她打累了,累地坐在地上。

    他也陪她坐在地上。

    “你知不知道?他听得懂我说的话,他总会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给我最需要的帮助。你知不知道?我说好要在他弱冠的时候回他一个礼物的。你知不知道,其实在心底,我早就把他当成哥哥一样了,他是我的至亲啊。”

    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这次,唐木干脆直接把她搂进怀里,用自己有胸膛帮她擦泪。

    “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为另外一个男子哭,我可是会妒忌的。”唐木咬牙,“妒忌得一定要把他抓出来好好地打一顿,谁叫他让我的女人哭得这么难看的。”

    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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