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桂香看来,大少爷虽然好,但没有秦重适合,而且,她看得出,大少爷看林晗玉的眼神不一般,她不忍心直接告诉大凤,只能等她自己慢慢发现了。

    林楼杰进来,将一小木盒给了林晗玉。

    “这是什么?”林晗玉一讶,“你出去好几天,回来就给我塞了这么一个小盒子呀。”

    “鹿茸。”林楼杰笑,“你不是怕冷么,拿这个炖肉吃,吃完就不怕冷了。”

    林晗玉感动,她上次只是随口说一句自己怕冷,以前都是吃鹿茸才好些,没想到林楼杰居然放在心上,还特意去给她弄到了。

    “别一副感动得要落泪的模样,我只是顺便跟朋友要了些。”林楼杰耸了耸肩,似乎只是做了件小事而已。

    一转眼,他似乎这才看到大凤,热情地打招呼,“大凤也回来了。”

    “嗯,年关近了,城里的铺子收了,回家来准备过年。”大凤这样说着,手里却抓紧了随身的行囊,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林晗玉看到了,心思一动,呵呵,她这个表妹都有一双鞋子,那大少爷肯定也有啰。她朝林楼杰道“你在里面坐会儿,我和桂香婶子去厨房看看甜汤好了没有。”

    说完,林晗玉便拉着王桂香往厨房去,把明堂大厅留出来给大凤和林楼杰。

    出了明堂,王桂香突然拉住了林晗玉,一脸地郑重,“玉儿,有件事婶要先跟你问清楚。”

    林晗玉笑,“啥事啊,值得婶这么严肃。”

    王桂香抿了抿嘴,看着林晗玉道“大凤喜欢大少爷,我是看出来了,但大少爷喜欢的是你,我也看出来了,可是你喜不喜欢大少爷我却看不出来。”

    林晗玉噗嗤一笑,“婶儿,你是从哪儿看出大少爷喜欢我的,大少爷一直都是喜欢大凤姐的,好吧。”

    王桂香摇头,“原来你还真是不知道,大少爷眼里从来就只有你,什么时候正眼看过大凤?”

    “啊?”林晗玉疑惑了,她知道王桂香是不会拿这种事情乱说的,可是……

    她细细回想了一些往日的情形,似乎还真是有些影子。

    “婶的意思是,你若真喜欢大少爷,我这就让大凤断了那心思,应了秦家的亲事,从此以后跟着秦重好好过日子。若是你不喜欢大少爷,那就……麻烦玉儿跟大少爷说说,免得……”

    王桂香的话没说完,但林晗玉已经懂了她的意思。

    “婶儿不用担心,玉儿真对大少爷没那个意思,如果因此而有什么误会,玉儿去说清楚的。”

    话虽这么说,但林晗玉心里犯嘀咕了,虽然她现在也感觉到林楼杰对自己似乎有点那个意思,但人家毕竟没把话挑明白,她要怎么去回绝一个连开口都还没开口的事情呢。

    这件事像如骨梗喉,没有说清楚,她一刻也无法安宁。

    两人从厨房端了甜汤进屋,却发现林楼杰已经不在屋里了,大凤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神情落寞。

    “咦,大少爷呢。”王桂香问。

    大凤抬头,恹恹地道“他回去了。”

    王桂香这才看到,大凤怀里抱着那双她花了好几个日夜精心做的皮靴。

    她微微一叹,转身走出了明堂。

    林晗玉也瞧见了,可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也许,是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

    当晚,林晗玉约了林楼杰。

    桌上一壶水,两个杯,一只笄子,一个盒子。

    林楼杰进来的时候就瞧见了,心里咯噔了一下,面上却并无变化,轻松松地往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么晚了还喝茶?”他指桌上的茶壶。

    “茶壶里装的不一定是茶,也可能是水。”林晗玉手持茶壶,翻开两只茶杯,往里倒水,那水清澈见底,果然是水。“白开水,象征着友谊,就像你我之间君子之交淡如水。”

    林楼杰拿起一杯,喝了一口,“素而无味,咱们的感情就只是这样?”

    “白开水虽然无色无味,可是却是最持久不衰、百无禁忌的饮品。”林晗玉也端起来喝了一口,却甚是满足的样子。

    “难道就不能加点蜜,添点糖,或者兑点酒?”林楼杰笑笑,笑里多少有点落寞的味道。

    林晗玉眨了眨眼睛,“我能与你缘分只能对饮一壶白开水,但你与他人可能会是蜜,糖,或者酒啊。”

    林楼杰苦笑,“你怎么知道我与他人的缘分会比这一壶白开水更深?”

    “那是因为你执着于一杯白开水,没有去尝试罢了。你看,你进来之前,也不知道这壶里装的是白开水,对不对,不尝试,你怎么知道其他壶里的水是什么味道?”

    林楼杰低头抿了一口水,淡淡地问“那你找到你要的味道了么?”

    “我?”林晗玉歪头想了想,“嗯,找到了。”

    “唐木?”

    “噗!”林晗玉刚要咽下一口水,被这么一吓喷了出来,还好反应快喷到了一边,她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渍,“你,你怎么知道的。”

    “不太难猜。”

    “他说明年腊八的时候来找我。”

    “如果他不来呢?”

    “不来,那我就去找他呗。”林晗玉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好,我明白了。”林楼杰喝完了杯里的水,放下水杯站了起来,“晚了,我该回去了。”

    “诶!”

    林晗玉又叫住他,等他回头望着她,她又似乎找不到自己要说的话。

    “大凤喜欢你,你知道吧。”林晗玉道。

    林楼杰苦笑,“你不喜欢我,我不粘着你就是了,可千万别给我乱点鸳鸯谱。我对大凤,没那个意思。”

    说完,他转身便走。

    “诶,再等一下。”她又叫住了他,可是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说什么,旦说无妨。”林楼杰笑,“你这样吞吐,我可要误会你后悔刚才对我说那番话了。”

    林晗玉笑了出来,“我是那种三心两意的人么?我只是想说,虽然我很舍不得你这个朋友,但现在天下风云骤起,你本就不是池中鱼,何必试试化龙一跃。”

    “你在赶我走。”

    “不算,这话我早想说了,之前太自私,总想留着你。”

    林楼杰努了努嘴,“嗯,我考虑考虑。”

    说完,再次抬步。

    “诶,再等等。”林晗玉又叫住了他。

    林楼杰抚额,再这样他真要误会了好吧。

    “你送我的东西,我还没还你呢。”林晗玉指桌上那两件。

    “朋友之间就不能互送礼物了么,你把这些统统还给我,难不成要和我割袍断义啊?”

    “嘿嘿,不割袍、不断义,你要是把我当朋友这些我就收了哈。”林晗玉赶紧宝贝似的抱回怀里。

    话已至此,似乎一切已经不用多说,林楼杰转身利落离开,林晗玉如释重负坐下。

    *

    第二天,林晗玉就收到了林管家带来了信。林楼杰走了,说要去闯一片天下,还说,明年腊八的时候回。

    林晗玉撇嘴,小气,是觉得那一天唐木根本不会来,他好回来看她笑话么。

    她小心地将信收好,毕竟这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了,说不定再见面时,大家已经发斑白,背佝偻了。

    她将林楼杰离开的消息告诉了大凤,也将和林楼杰昨晚的对话一一一并说了。

    她知道这么明白直接地告诉大凤可能会让她伤心一阵子,但长痛不如短痛,尤其是过了年大凤就十四了,这在林家村的习俗里,过了十四没订亲就是老姑娘了。再说,秦重一直在追求着大凤,如果不和林楼杰比较,秦重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最后怎么选,只能看大凤的意思了。

    大凤听完,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突然笑了。

    林晗玉一脸懵,“什么意思?”

    大凤眨了眨眼睛,“大少爷出门做大事,我帮不上忙,但洗衣做饭的我总会。”

    “你的意思是要跟着大少爷?”

    “嗯。”

    “可是……”林晗玉想说可是没名没分,她会亏了,可是又一想,感情这种事,亏不亏地,只有自己说了算。

    “行,你想去就去吧,只是千万别让自己受委屈,不管什么时候,随时回家。”

    “嗯,谢谢你,玉儿。”大凤将林晗玉紧紧抱住。

    *

    林楼杰和大凤都走了,家里似乎冷清清的,王桂香便将小乔从城里接了回来,原本小乔是在城里守着铺子的。

    半年不见,小乔越发长得漂亮了,而且学会了穿衣打扮,又识多了些字,举手投足全是大富人家的小姐范儿。

    林晗玉见了挺为她高兴的,可是小乔却似乎不太喜见林晗玉,能不碰面就不碰面,平日里呆在房间,偶尔被王桂香说了,才去豆腐坊里帮忙。

    因为大丰酒楼的生意要做到年二十八,所以豆腐坊也要工作到年二十八。

    年二十五的时候,突然下了场大雪,将村前挖的那条深沟都填平了,曾益还笑,这防御工事在大雪面前就成了摆设,看来以后还得再挖深些。

    那天晚上,林晗玉刚睡下,突然闻得锣鼓声大起,她慌忙穿衣起身,打开门,见其他人也都起来了。

    “怎么回事,无端端地响什么锣?”李翠花一边扣着棉袄一边问。

    “不是无端端,三短一长,这是我们约定的报警信号。有人闯村,快,通知所有村民撤退到四座塔内。”林晗玉吩咐好家里人,自己则披上件黑衣的袍子往村口走去。

    那锣声还在继续,后面细细密密的声音是在描述闯村人的数量。林晗玉听出来了,一共有一百人之众,以前偶尔也会来些小贼,但都是偷偷摸摸,想窃些许财物,但这一次,数量如此之多,怕是有备而来。她加快了脚下的步子,村口的两个哨塔只有四个轮守,就算算上后来能赶过来的,只不超过十人,所以她必须得赶到哨口,增援他们,给撤退的村民争取更多的时间。

    村口那条深沟虽然几乎平了,起不了多少作用,但石墙还在,高高的哨塔不但有良好的视野,也有有利的攻击优势。她画了图纸,让王效班做了十几只连发弩和两台投石机,只是训练时间不长,她担心守塔的村民慌乱之间根本就忘记怎么用了。

    今天值夜的村民中有林棒子和林二桌,他们看到林晗玉冲进塔来,赶紧让她退回去。

    “退也来不及了,现在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赶紧动起来。”林晗玉扒开他俩,站到了最有利的一个位置,将弩挪好位置上箭、发射。

    这种弩一次连发七只,最适合对付密集排布的敌人,那些贼人如今都聚在石墙下,爬墙的爬墙,撞门的撞门,正是容易中箭的时候,林晗玉这一拉动机关,立即有几个惨叫了起来。

    林二桌见林晗玉执意不走,也没时间再劝了,立即也站了另一个箭孔位,朝着塔下的贼人射去。

    “这门是用千年老木加了铜皮做的,后面三道栓,他们一时撞不破。墙头又有毒刺,要翻进去不死也能脱半层皮,咱们只要打退这一波人,其他人必然害怕,说不定就退了。”林棒子一边发箭一边分析。

    林晗玉却觉得这些人像吃定了今天能攻破一样,斗志十足,而且今天才下大雪将墙外的深沟填空了,这些贼人就攻了过来。隐隐地,她觉得有些蹊跷。

    突然,一声巨响,门居然被撞破了,那些贼人一涌而入。

    “这……怎么可能!”林棒子不敢相信。

    身边一个村民突然叫了声,“不好,咱们村里怕是有奸细!”

    林棒子一边令人将塔门堵死,一边问“怎么回事?”

    “今天巡查的时候,我发现内门只上了一道栓,便加上了另外两道,可是忘记去看外墙大门了。恐怕也只是虚上了一道木栓,不然不会这么容易被贼人撞开。”

    林棒子直跺脚,“你……”

    “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赶紧往后撤了。”林二桌道。

    林晗玉当初设计这门时曾设了两道,内外两道,中间是两座石塔,万一第一道门失守,值守的人可以从直接从塔顶顺着长竿滑下到达第二道门外。

    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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