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往前爬了爬,黛玉朝旁边挪了挪,避开了她,很是不悦,对明月道,“送二奶奶和云姨娘出宫吧!”
    迎春很是尴尬,又觉得格外对不起黛玉,她有心将音姐儿留在这里,黛玉便道,“音姐儿今晚就在宫里住一夜,我叫明霞姑姑送你去皇太后那边和玉筝姑姑一块儿玩好不好?玉筝姑姑又做了好些好吃的,太子哥哥和序儿弟弟都要吃光了。”
    音姐儿听说有好吃的,就不肯出宫了,明霞便牵了她的手,送她去景阳宫。迎春送了一口气,和湘云从宫里出来后,一直没有说话,她着实是不知道湘云竟然在嫉妒自己的女儿,一想到自己的丈夫,再想想湘云女儿的父亲,她真是做梦都想不到,湘云会有这样的心。
    湘云却想不到这上头来,而是满门心思在想,黛玉如今当了皇后了,转眼对她就不待见起来,心里着实是难过。
    迎春才回到家里去后殿给忠顺王妃请安,说了今日进宫的事,气得流眼泪,“媳妇一直把她当姐妹,哪怕她自贱身份做了妾室,媳妇也没有瞧不起她,她一而再地求要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媳妇以为她只是想念皇后娘娘,这才说带她进宫,哪里想到,她竟然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忠顺王世子妃徐氏正在旁边服侍婆母,听了这话,吃惊不已,“她原是卫大奶奶,好好的正室不做,非要给宁郡王爷做妾室,难道说她生的女儿不是宁郡王爷的骨肉,非要她这么处心积虑地为女儿找出路?”
    忠顺王妃也是气得脸都黑了,恨自己儿媳妇不争气被人利用,又见她哭成这样,到底也心疼,没好气地道,“皇后娘娘怎么说?”
    “皇后娘娘说,认音姐儿是养女是王爷和皇上说了算的。若她想让皇后娘娘做她女儿的养女,让她自己去跟王爷说,说皇室里的事儿,都是爷们说了算的。”
    忠顺王妃这才解气,“你听听,皇后娘娘这话说得既体面,又讲理,你说说你,怎地就不学学皇后娘娘?看你以后还跟不跟她来往。要我说啊,这娶亲之事,就不该娶那些不争气的丧妇长女,正是应了那句话,有娘养,没娘教。”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媳妇撑腰,第二日一早,忠顺王妃便约了宁郡王妃进了宫,去给皇太后请安之后,二人到了黛玉这里坐着喝茶,问了梅氏,有没有听说她府上的小妾偷偷进宫来给皇后请安,要皇后提拔的事。
    梅氏是个实诚的,“臣妾只知道昨日史姨娘进过宫,正要问呢,今日一早,说是身子不好,没有来请安,便作罢。难道是为了这件事?”她冷笑一声,“她一个当下人的,姐儿好歹也是王爷的骨肉,轮得到她来操心?”
    黛玉端起了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笑道,“说一件叫你们好笑的事。当年在大观园里,我那表兄是个好玩的,她也是读过几本书,颇有些才名,便一个劲儿地要作诗玩。我是个笨的,从头到尾没读几本书,大字不识几个,她就拿话取笑我说‘比如古人做‘鹅鹅鹅,曲项向天歌’,林姐姐便可以做‘**鸡,昂颈朝天歌’啊!’”
    忠顺王妃和梅氏真是大开眼界,半天说不出话来,还是梅氏道,“若说皇后娘娘没有才识,臣妾是说什么都不信的,当年皇后娘娘的一首诗流传出来,家父看了之后说皇后娘娘有状元之才。后来,又看了林家大爷会试和殿试文章,家父还说林家家学渊博,底蕴深厚,非寻常人可比。”
    忠顺王妃冷笑道,“他史家仗着祖上的一点子功德就这么眼中无人?这史姨娘好歹也是史家嫡女,自贱身份当妾室不说,以为自己些许认得几个字说出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也是惹人好笑,娘娘不必恼,改日我倒要问问史侯家的夫人,当日是如何教导这侄女儿的。”
    黛玉笑道,“还是婶婶心疼我,说实话,我也是被烦得不得了了,昨日来我这里又是哭又是说的,我也在想,怎地四嫂一进门,这史姨娘便坐不住了,还准备问问呢,一直以来,嫡母才是母亲,是不是四嫂不准备教养姐儿,这才叫史姨娘找到宫里来了。”
    梅氏一笑,“皇后娘娘提醒臣妾了,臣妾因才过门,一切都没理顺,今日回去后,就把姐儿接到我屋里教养。”
    “确实该这样,以前云宥屋里没个正经人,如今你过门了,几个孩子是该好好教养,将来你生了孩子,兄弟姐妹也好帮他,不至于拖后腿。”
    梅氏回去,云宥正好也从衙门里回来,他如今主管工部,一心河道,每日里忙得脚不点地。梅氏一面服侍他更衣,他问道,“怎地今日王婶要你一同进宫,可是宫里发生什么事了?”
    梅氏便把事说了,“王爷膝下只有两个姐儿,大姐儿也大了,本就是前头王妃教养着,身边有乳母嬷嬷教养,平日里我多照看一些,倒也无碍。这个小的,是史姨娘所出,皇后娘娘担心将来养出来上不得台面,怕丢了王爷的脸面,叫妾身养在身边,也不知王爷是什么意思?”
    云宥初听了这事也是觉得不可思议,冷笑一声,“本王并不知道本王这后院里竟是乱了套了,阿猫阿狗都能进宫去给皇后请安了,本王的脸都丢到宫里去了,还怕丢什么脸?”
    他气得猛地一拍桌子,喊了人进来,“将史氏送到家庙,终生不得出家庙一步!”
    梅氏吓了一大跳,问云宥,“王爷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她也是一心为了孩子……”
    一时,下人来报,说是史姨娘有话要与王爷说,说若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送去家庙,她只有一死了。云宥气笑了,他已经记不得史湘云到底长何样了,笑道,“很好,本王这辈子还从未被人以死威胁过,今日倒是尝到了鲜儿,带上来,叫我跟王妃听听,她有什么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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