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杜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灵渡人为什么会从千里之外的家乡来到这里,为什么那天晚上他们几个能看到她,小黑的那个朋友究竟是什么人,接下来他和大悬会不会也一样遭遇不测。太多的疑惑在脑海中反复纠缠,没有答案。他不能坐以待毙,既然最初见到她是在自己的家乡,那么索性回去一趟,看看是否能得到一些线索。

    第二天一早,杜凯就赶到了学校,把秋寒约了出来,把昨晚的所有事全部告诉了丫头。

    “我打算回老家一趟,既然当年最初是在那见到她的,我觉得她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不是偶然,我想那里多少会有点线索。”

    “我陪你一起回去。”

    “不行,你已经牵扯进来够多的了,我不能再让你跟我一起承担这些未知的危险!”

    “哥,如果你一个人回去,或者从现在起让我放手不管这件事,你觉得我能安心吗,我早已把你当作最亲近的人。我愿意跟你一起探寻这个真相,不仅仅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心”

    见秋寒这么说,杜凯也就不再坚持,直接给老总打了个电话,把年假给请了。秋寒也跟自己的辅导员以身体不适为由请了几天假。两人各自回去简单准备了一下,买好火车票,踏上了南下的归程。

    几个小时的车程,往日归乡的喜悦一丁点都不见,两人都心事重重,默然不语。

    下了火车,几经辗转就到了家乡的小镇。

    四月的山野,开满了油菜花,春风拂过,阵阵花香,这是杜凯最喜欢的味道,它存载了杜凯太多年少时的回忆。三三俩俩的农民在田里劳作,小沟渠哗啦啦的水流清脆悦耳。这些朴素的回忆让杜凯一瞬间都忘记了那些灰色的心事。

    两人合计了一下,暂时不回家了,眼前的事不能耽搁。简单商量了一番,两人决定先去小镇上的马婆婆那里看看是否能有什么线索。

    马婆婆是老家的一个神婆,帮人问米驱邪了一辈子,关于灵渡人的事或许会知道些什么。

    拐过几条小街,就到了马婆婆家,也没打招呼,直接踏了进去。

    马婆婆突然瞅见两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绽开了笑颜。

    “哎呦,咱大学生回来了啊!”

    “是啊,马婆婆,今天刚回来,就到您这了。”秋寒笑着答道。

    “来,坐,傻丫头,别站着。”马婆婆招呼二人坐下。

    “还没回家吧,别走了,晚饭就在婆婆这吃吧。”

    “婆婆,这次我们回来,是找你问点事。”杜凯直点来意。

    “找我问事?”马婆婆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短暂思忖的一下,叹了一口气。

    这细微的一幕被杜凯看到了。

    “婆婆,那我就直接跟您说吧,我想找您打听下关于灵渡人的事”

    马婆婆直愣愣的看着杜凯,仿佛没听见他的话,继而笑容再次浮上脸庞。

    “你问这个干嘛?”

    其实杜凯和秋寒都察觉到了马婆婆的反应有点反常。

    也没理会这些,杜凯直接把这几天发生的事以及当年见到灵渡人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老人。

    “你看到她了?”

    “嗯。”

    “有些东西就是命,逃不掉,躲不了。”马婆婆非常平静。

    “您这话什么意思?我命中注定要看见她?”

    “她,我也见过”,马婆婆没有理会杜凯的疑问。

    “我大半生都在为人问米驱邪,治病,她就是咱们口中相传的灵渡人,其实我关于灵渡人所知道的也不多,我小时候从老一辈口中得知,灵渡人是渡将死的人到阴间投胎的,也不止她一个,有男有女。我过阴的时候见过她几次。”马婆婆的回答非常淡然,没有半点波澜。这点让杜凯觉得有些奇怪。

    “可不是传言,见到她的人都会死吗?”

    “差不多吧。”

    “那您......还有当年的我......”

    “据我所知,有两种情况下,你能看到这些东西。一是你快死了,不久于世,灵渡人会渡你最后一程,第二种就是你身边煞气太重,或者阳气太弱时能看到。”

    “您过阴时应该是阳气很弱的时候吧”杜凯小心翼翼的问道。

    “对,尽可能封闭自己的阳气,才能过阴。”

    “那您是因为过阴时阳气微弱见到她,那我和我的朋友见到他因为......难道也是因为身边煞气太重或者阳气微弱?”杜凯说完低头想着什么。

    “难道......难道见到灵渡人就会死的传言其实是反的?而是正因为自己快要死了才能见到他们?!!”杜凯突然站了起来。

    “你说的应该也差不多吧,不过你也别太过执着于这些,有些东西就是命,逃不掉,躲不了的命”马婆婆摆摆手,示意让他坐下。

    “马婆婆,难道这意味着我和我的朋友都快死了?!”

    秋寒听了急的在一旁抽泣起来。

    “不知道,还是那句话,一切都是命,你想知道的,终究会知道,如果命中注定你要死,逃也逃不了。”马婆婆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说完站起身走到神龛前点了三炷香拜了起来。

    见老人是这种态度,多说想来也无益了,随即拉起秋寒,要跟老人告辞。秋寒还想说点什么,被杜凯拦住了。

    “你等等。”说罢,马婆婆走到里屋,没一会就出来了。

    她递给杜凯一个石头雕刻的挂坠,杜凯接到手里看了看,上面刻着一个很奇怪的符号。

    “戴上它,回去吧。”说罢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离开。

    作别马婆婆,天已近黑。此次的求访虽没有实质性的帮助杜凯解决什么问题,但还是有收获的。之前他所疑虑担忧的是他跟大悬他们因为见到灵渡人会死暂且可以放一边,转而思索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几个同时煞气缠身,阳气微弱,才见到灵渡人的。如果这种想法是正确的话,那么小黑那个朋友就更加可疑,他跟大悬以及小黑相识已久,唯一不知道底细的就是小黑的那个朋友,现在又音信全无,或许他真的是这件事问题的关键所在。即便如此,还是有个问题解释不通,为什么这个灵渡人会无端端的出现在离家乡上千公里外自己的身边,这跟当年见到她是否有关系,难道她是冲自己来的?!

    “哥,你有没有觉得马婆婆有点奇怪。”秋寒忍不住道出了心里的疑问。

    “你也有这种感觉?”

    “我觉得她的反应不是正常人应有的反应,我感觉她隐瞒了什么。”

    “对!我也有这种感觉,我觉得婆婆应该或多或少知道点什么,而没跟我们说。而且对我们的来意以及所说的话似乎已有心理准备。”杜凯道,“不过既然她不想说,肯定是有她自己的想法,也不要去强求。”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天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自己家先休息一夜,也正好看看家人,明天再做打算吧。”

    秋寒点了点头。

    杜凯把秋寒送回家,秋寒父母见到二人这个日子回来,略有吃惊,他们撒谎说学校有活动,放了几天假,就相约回来看看了。秋寒的父母很高兴,执意留杜凯在家吃晚饭,杜凯以还未回家探望为由婉言谢绝了,临走时,给秋寒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回头联系。

    杜凯独自回到家,家人见到孩子回来喜出望外。忙张罗着给杜凯准备晚饭。杜凯打起精神,刻意隐藏起自己疑虑重重的心事,笑脸相迎,一切都很自然。

    夜里杜凯躺在自己的床上,思绪又回到那件事上,不由的又心烦意乱起来起来,索性爬起来来到院内墙角的小屋,打了点水准备洗个澡。

    此刻夜已深,家人都已经睡了,杜凯打完肥皂正准备冲洗,不知怎么屋里的灯泡突然灭了,杜凯瞬间陷入一片漆黑,他也没太在意,摸着黑洗着,眼神无意中扫了一眼窗外,一个黑乎乎的像是人形的影子站在那里,像是在默默的看着他,屋外一片死寂,杜凯不敢确定窗外是否真的是人,与那个影子就那样对视了好几秒,他突然后背发凉起来,正准备试探性的询问一下,那影子突然不见了。杜凯三下五除二简单的冲洗了一下,逃回了自己的床上......

    第二天一早,吃早饭时,杜凯想问问家里人半夜是否有人到院内墙角小屋的窗户那,最后还是没问,他不想得到自己不想得到的答案。早饭后,杜凯给秋寒打了一个电话,犹豫了下,并未把昨晚的事告诉她,杜凯告知他觉得再在这呆下去应该也得不到什么了,不如早点回去,看看那边是否有什么新的突破,秋寒也觉得如此,于是两人又匆匆收拾了下东西,拜别了几番挽留的家人,坐上回去的火车。

    一路上,杜凯把玩着马婆婆送给他的那个挂坠,想起昨晚窗外那个影子,内心仍旧有些发寒,默默的把挂坠戴到脖子上。闭上眼,又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秋寒此刻内心也很茫然,呆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又看了看身边的杜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谁知道此刻一千多公里外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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