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到正式的饭点,厨房里已经传出了阵阵异样的清香。

    那一丝一缕的香味不断从门缝中飘散出来,勾得所有人不断吞咽口水,就连在减肥这件事上意志力最坚决的聂嫣然都隐隐开始动摇了。

    萧亦如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同情地看着聂嫣然:“嫣然啊,你的意志力真的太强大了,棠棠这么能做饭,你还能保持住苗条的身材。我得像你学学。”

    如果她有聂棠这样的女儿,她怀疑自己现在肯定已经变成了一个一百五十斤的胖子。

    正巧这个时候,门口的可视电话响了。保安站在小区门口的岗亭里,问道:“沈先生,沈夫人,门口有位访客说他是来拜年的,不知道要不要放他进来?”

    沈正清诧异地看着可视电话的屏幕。

    依照传统规矩,除夕夜就是连沈家的旁支都不会上门,拜年都必须等到正月初一。这个传统在玄门内部都是通的,萧家也不会在这个时间上门。

    沈正清问:“访客?哪位访客?”

    保安侧过身,正露出他身后的那辆加长版林肯,还有坐在车上的周云盛。

    萧亦如一看到周云盛那张脸,立刻凑到可视电话前面,怒道:“让他滚!有多远滚多远,不肯滚就直接报警,告他扰民!岂有此理,就连这种不要脸的渣男都敢上门,他还敢再逆天一点吗?!”

    要不是隔着一个冰冷的屏幕骂起来不爽快,萧亦如就准备对他老周家的先人进行素质十八连了!

    聂棠端了一盘又一盘的菜肴上桌,正听见萧亦如正在情绪地对着可视电话抓狂,便好奇地望着沈陵宜:“这是怎么了?”

    沈陵宜板着脸:“周云盛找上门来了,说是来拜年的。”

    聂棠哦了一声,没去管这闲事。

    其实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周云盛没有了萧亦敏的支持,他的生意肯定一落千丈。

    生意场上多是人情淡薄,一旦落魄了,过去那些称兄道弟的交情也就是这么一回事,雪中送炭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但凡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很好了。

    在这种情况下,周云盛当然只能卑躬屈膝地来向萧亦敏求原谅。

    萧亦敏突然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表情淡然,说道:“是周云盛上门来了吗?既然来都来了,就让他进来吧,我也有些话想要对他说。”

    萧亦如满脸的不可思议:“姐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照她的想法,这种渣男就算跪在门口三天三夜,也由得他去,为什么还要见他?

    这是觉得自己被害得不够惨,还是心里始终余情未了呢?!

    萧亦敏微微一笑,可是眼睛里并没有半分笑意,只重复了一遍:“让他进来吧,我会把话跟他讲清楚的。”

    萧亦如虽然不情不愿,但也拗不过她的长姐,对着可视电话无精打采地说了一句:“行了,这回就让他进来吧。”

    她挂掉电话,又突发奇想:“嗯,儿子,你去门口接一下人,最好带着他在外面多跑几圈,跑到他虚脱为止!”

    周皓轩几次想要开口说话,最后还是乖乖闭上嘴,假装自己是个局外人。

    他亲爹在外面有情妇和私生子的事情,他其实是知道的,毕竟这么两个大活人,真要藏起来,那也根本不可能。

    唯一令他感到心寒又矛盾的却是,他的亲生父亲从来都没有真心待过他。

    他并不是那种无知无觉的蠢货,被捧杀了这么多年,哪能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只是不相信,原来血脉相连的父子之情会是这样人情寡淡。

    ……甚至还不如总是坑他的聂棠。

    聂棠把所有的菜都端上了,打开煲汤的砂锅,柔声道:“先吃饭吧,若是等凉了,那就不好吃了。”

    她还亲手盛了一碗汤,先递给了周皓轩。

    周皓轩顿时头皮一紧,低头盯着这奶白色的汤和沉在汤里的白嫩鱼丸,试图抹掉他脑海里那长了六条腿的怪胎鱼的影像。

    聂棠笑眯眯道:“很好喝的哦,你一定要尝尝。不给我面子的话——”

    周皓轩顶着发麻的头皮,一叠声道:“尝尝尝,我尝就是了啊!我求你了,不要总是威胁我,我很害怕!”

    他以一种壮士断腕的气势一口干掉了碗里的汤,初时,舌尖被烫得根本品不出任何味道。

    可是很快,一股极其霸道的鲜味从他的舌尖一直传递到了味蕾,他把碗把聂棠面前一送:“再来一碗!”

    ……

    周云盛下了车,面对沈陵宜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孔,原本还想跟他闲聊几句,拉近点关系。

    最后在对方冰冷的注视下,他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选择闭嘴。

    沈陵宜推开最外面的铁门,引导他避开阵法,往里走。当他们进入了那座别具匠心的古典庭院,那扇敞开的铁门也慢慢地、慢慢地顾自关上。

    周云盛在心里斟酌了许久,还是问了一句:“你姨妈最近还好吗?”

    沈陵宜冷漠地回答:“周总,你可知道‘前夫’两个字在字典里的意思?这两个字的意思就是,不管好还是不好,跟你都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真想知道答案,等下就直接去问我姨妈,不要试图跟我搭话拉关系。”

    周云盛:“……”

    “你放心,我也不会动手打你,我可是有洁癖的人。”

    周云盛:“……”

    他把人带到门口,没再多招呼一句,自顾自走到餐桌边上,在聂棠身边坐了下来。

    聂棠用一整条冉遗之鱼做了一顿全鱼宴,从鸡汁鱼肚到清汤鱼丸,每一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引人食指大动。

    就连吃惯了美味珍馐的周云盛都愣了一下,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疑问:沈家这是从哪里请来的大厨?这手艺可真是绝了。

    萧亦敏把人晾在门口,慢条斯理地喝完一碗汤,才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周云盛面前,嘲讽一笑:“周总今日上门拜访,不知有何指教?”

    周云盛在发迹之前,经历一直颇为多舛,他和萧亦敏相识于微,在江城的商界都是有名的银色夫妻。

    他低着头,轻声道:“阿敏,我知道你还生我的气——”

    “你错了,我早已不生气了。”萧亦敏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如果我对你还有半分旧情的话,我一定会特别生气,可是现在,我已经不生气了。我知道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不就是想让我高抬贵手,让你的地产生意恢复正常吗?”萧亦敏冷笑道,“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你这人天生就是劳碌命,忙忙碌碌一辈子,可能还不如人家动一动手指。你之所以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因为我把气运都给了你。”

    周云盛震惊地抬起头:“阿敏,你!”

    “但是我可以捧着你,也可以把过去给你的东西都收回,我现在呀,就喜欢继续用我的气运换你一辈子倒霉。”

    “阿敏——”

    “嘘,我没让你说话,你就老老实实地站在这里听我把话说完。”萧亦敏低声道,“你觉得你的情妇跟你在一起,受尽了委屈,当了大半辈子见不得光的第三者,她是真心爱你——现在,考验你们感情的时刻来临了。”

    “你在接下去的日子会破产,你又会变成曾经的那个穷光蛋。当你重新回到身无分文的境地,你说,你的情妇可会爱你如初?”

    周云盛震惊地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从前一直都不知道他的发迹是萧亦敏用自身的气运换来的,他还以为是因为他勤勤恳恳地苦干,终于感动了老天,天道酬勤。

    原来不是的。

    这一切其实都是萧亦敏给他的。

    “阿敏,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他伸手,想要握住她的肩膀,“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会好好待你的,再也不会欺骗你,我可以把外面的人都送出国去,不再见他们,我可以——”

    萧亦敏微笑道:“你不可以。因为我不会原谅你,也不会再同你重温故梦,我只会不择手段地报复,让你过得非常非常凄惨。好了,我想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话音刚落,周云盛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他就像一个木头玩偶一样转过身,沿着来时的路一步一步往外走。

    待他走到大门口时,那扇铁门又自动地打开了。

    他不断地回头,想要勾起萧亦敏的旧日之情,可她只扶着墙壁站在那里,朝他冷冰冰地望着。

    最终,铁门在他身后重重合上,他这才感觉到自己又拥有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他走在自己那辆加长版林肯车里,痛苦地佝偻起背脊,埋首在方向盘上。

    多年夫妻,他对萧亦敏是熟悉的,也是陌生的,可是这一刻,他清楚明白地意识到,她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话,她想要报复他,宁可两败俱伤也要化身复仇女神报复他!

    ……

    因为周云盛突然上门拜访这个小插曲,饭桌山的气氛有些凝重。

    所有人都闷头吃菜,不想去看萧亦敏此时此刻的表情。

    反倒是当事人自己先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摇头:“好了,我自己都不在意了,你们一个个这么紧张干什么?”

    萧亦如闷头嚼着鱼肚,咽下去后才闷声道:“反正……你觉得好就好吧。”

    她真心觉得用这种两败俱伤的办法报复渣男,真的没必要啊!

    之前报复的时候一时爽,之后要承担反噬的时候,那股酸爽劲儿可就别提了。

    萧亦敏微微一笑,转头往聂棠碗里盛了两个鱼丸:“多吃点才能长胖些,将来给沈家生个白白胖胖的长子长孙。”

    聂嫣然差点噗得一声喷出来。

    她就是觉得,这都是没影子的事情啊,连证都没领,谈什么生儿子?

    而且这生男生女跟她家棠棠有半毛钱关系吗?

    这难道不该是男人的责任吗?

    聂棠捂住唇,也震惊地睁大眼。

    如果说,路上那种算命的骗子神棍对她说,今后你一定能生个大胖小子,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骗子神棍说的话,要是都能当真,那才是真的药丸。

    可是萧亦敏是玄门中人,她突然这么说,绝对不可能是随口胡诌的!

    果然,萧亦如一听生儿子的话题,立刻来了兴致,拼命往她碗里夹菜:“棠棠赶紧多吃一点,喏,我觉得你是有点瘦了,等下吃完饭,我再给你送餐后甜品——你是很喜欢吃甜品的吧?”

    ……

    玄门还是保持了古时候守岁的传统,一家人围在壁炉边上,互敬椒柏酒。

    沈正清还真的烧了一节空心竹,但也就意思意思,没敢烧太多,万一不小心引起火灾,那就麻烦了。

    椒柏酒的劲儿大,聂棠又是晚辈,晚辈就必须向长辈敬酒,一圈敬下来,她都有点头晕了。

    不光是她有点酒劲上头,就是周皓轩的勇气也突飞猛涨,拉着聂棠反反复复地问:“你来帮我看看,我这辈子还能找到一个女人过日子吗?还是我该去找个男人?”

    萧亦敏攥着一只拳头,最终还是忍住了,没往自己儿子的脑袋上招呼。

    聂棠注视着他,眸中闪动着星辰微光,特别认真地回答:“我之前就说过了,你的桃花劫已经过去,至于找男人还是女人,我是看不出来的。”

    周皓轩发酒疯:“我不信!你肯定能看出来,你就是不打算告诉我!”

    聂棠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呵,就算我不打算告诉你,你又能奈我何如?”

    周皓轩忙不迭地摇头:“不敢不敢,我哪里还敢对你怎么样。我当初也不过看你漂亮,想要撩你两下,结果你对我干了什么?终生阴影,这辈子都是无法忘记的!”

    他转过身,又摆出深情款款的架势,拉住沈陵宜的手臂,声情并茂地念道:“爱情,就像一道绞索,紧紧地套在你的颈上!”

    他那张深情的面孔突然化为了愁苦,胳膊搂住沈陵宜的脖子,哀嚎道:“表弟,你好惨哇,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惨的男人,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好了啊!”

    沈陵宜就连鸡皮疙瘩都要跑出来了,当机立断地一个手刀劈在他的后颈,然后把人像扛麻袋一样往肩头一甩:“表哥应该是喝醉了,我把他运回客房去。”

    沈正清颔首道:“时间也差不多了,大家还是早点休息吧。”

    周皓轩的客房就在二楼沈陵宜的卧室隔壁,可是聂棠跟聂嫣然的客房却在楼下。

    沈陵宜把表哥扛上楼,随手往床上一扔,连被子都懒得帮他盖,拉上门就走。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突然想到,聂棠的房间其实就在他的楼下,他可以沿着阳台爬下去,同她夜间相会……

    ------题外话------

    充满了洪荒之力的爆更完毕,明天零点继续照常更新,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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