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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件事。
    三月份的时候,孙婆子和孙寿来大丰村闹过。
    自从休了季雪兰,孙寿就把镇上那寡妇接回了家。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自打正大光明的和寡妇过起了日子,孙寿反而觉得不如之前有感觉了。
    把寡妇的钱财哄骗的差不多后,久而久之便没了新鲜感,加之寡妇的肚皮一直没动静,后来找了大夫一看,才知竟是个生不出的,于是孙寿又开始了在外招猫逗狗、回家拳打脚踢的日子。
    那寡妇不仅不能生,还不会干活,连喂个牲口都喂不好,更别谈伺候公婆了。
    孙婆子从一开始捧着敬着,到后来“贱人”、“娼妇”不绝于口,甚至有些后悔休掉季雪兰了。
    即便季雪兰生的都是赔钱货,好歹证明她是能生的,怎么不比不中看也不中用、成天只知道勾引男人的寡妇强?
    而且季雪兰在时,可是把他们老两口当地主老爷孝敬的……
    孙婆子越想越觉得亏了,就想着还把季雪兰找回来,于是就让儿子去打听打听。
    这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
    季妧的生意越做越大,远近各村差不多都听过一耳朵,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孙家。但他们只知道那个会赚钱的丫头是大丰村的,并不知道是季雪兰的堂妹。
    他们还打听到,季雪兰作为季妧的堂姐,一个人竟然掌管着整个百味坊!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手底下管着那么多号人,钱肯定是不少挣。
    孙家人哪里还坐得住?全家人碰了个头,直讨论到大半夜,最后达成一致意见——不管怎么说都要把季雪兰母女给接回来!
    这边刚决定好,那边孙寿就觍着脸上门了,孙婆子也跟来助阵。
    母子俩丝毫不带怕的,在他们看来,季家大房一屋子窝囊憋,揉圆搓扁好欺的很。尤其胆小的季雪兰,冲她大喝一声,准得乖乖跟他们走。
    恰逢季连松外出办事,季明方在村塾上课,杨氏是不指望的,这种“家务事”作坊里的人也不好插手,只有季雪兰一个人面对。
    季雪兰自是理都不愿理他们,但孙家人给她留的阴影还在,面对孙婆子的咄咄逼人和孙寿的寡廉鲜耻,她争吵不过,唯有沉默以对。
    孙婆子和孙寿见她这样,越发嚣张,不但要她把三个女儿带回孙家,还异想天开狮子大开口,让她把百味坊交给孙家人管。
    孩子是季雪兰的命根子,百味坊是季雪兰的命,谁敢碰这两样,季雪兰就敢跟谁急。
    心中对过往的恐惧、对孙家人的痛恨,让她失了理智,抄起木棍就要跟孙家母子拼命。
    她不擅撒泼,吵架都吵不赢,更别说动粗了。
    木棍很快被孙寿夺下,她本人也被揪住头发钳制住。
    因为怕丢人,也为了不影响作坊赶工,她将孙家母子叫到距离百味坊有些远的河沟上谈的,此时连求助都没法求助。
    孙家母子拽着她就往季家去,打算带上三个孙女先回孙家再说——人都到手了,还怕百味坊要不过来吗?
    刚到半途,碰上了驾着马车来催货的李式。
    李式和季雪兰因为一些工作上的交集,彼此早已熟识,对于季雪兰前婆家的一些事也知道个大概。
    见了当下那副情状,再接收到季雪兰求救的目光,直接勒停马车,冲着孙寿而去。
    孙寿不认识他,正想让他别挡路,嘴刚张开,就被李式一拳撂倒在地。
    对于乞丐堆里抢过食的李式而言,打架算是家常便饭,对付孙寿这样的更是绰绰有余。
    孙寿爬起来想还手,还没站稳,又被撂倒在地,这次大牙掉了两颗,爬都爬不起来。
    孙婆子见儿子被打成这样,松开季雪兰的头发就嗷嗷叫着扑向李式。
    李式可没有不打女人的概念,一巴掌扇过去,老虔婆原地转了三圈,噗通一声砸在了儿子身上。
    孙寿被砸的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孙婆子趴在儿子身上哭天抢地,一口一个奸夫**的咒骂着李式和季雪兰。
    季雪兰气的直发抖。李式好心帮忙,反被扣上了这样的屎盆子,她觉得对不住人家。
    李式根本不在意这个,将季雪兰扶上马车,直接回了百味坊。
    季雪兰担心孙家人不会消停,李式说交给她。
    等季妧知道这事,正琢磨着怎么治一下欠削的孙家人呢,就听说孙寿蹲了大狱。
    据说是伤刚养好就跑去赌钱,输了个精光后被几个浪荡子拐去喝闷酒,席间那几个浪荡子拿他逗闷子,说他那个相好的寡妇另找了新欢。
    季雪兰有了“奸夫”的事给了孙寿不小的刺激,他完全忘了寡妇已经被他揍跑了的事,梗着脖子硬说不可能。
    对方就拿出钱来与他做赌。
    孙寿为了钱,也为了捍卫男人的尊严,稀里糊涂被引去了镇上寡妇家,正巧撞见了寡妇的那个新欢,一怒之下,热血上头,将人殴成了重伤不治。
    虽然这事挺大快人心的,但处处透着蹊跷。
    就孙寿那草包样,清醒时都只有被殴的份,喝醉了还能把人殴至重伤?
    问了李式才知道,根本就是他做的局。
    他在市井混了多年,结识了不少浪荡子,关系未必有多好,但花上几个钱,绝对可以为自己所用。
    对付孙寿这样的人,正是这群浪荡子最擅长的。
    孙寿入了大狱,“催债人”三天两头上门逼债,孙家最后被闹到举家搬迁,哪里还顾得上去骚扰季雪兰。
    如今再回想,向来本分不爱管闲事的李式,在这件事上,未免管的也太“宽”了点,几乎包圆了。
    危急时刻从天而降,亲手扫除后顾之忧——冲着这两点,季雪兰动心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猜测归猜测,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人感情,季妧不好多问,也不便细问。
    但是作为两人共同的上司,尤其还是其中一个的亲属,她又不得不问。
    李式的能力她很放心——头脑灵活,务实肯干,且有领导才能。
    李式的人品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既不酗酒也不烂赌,即便挣了钱升了职也没沾过花街柳巷,脑子里似乎只有工作。
    问题的关键在于,季雪兰离异,还带着三个孩子。
    就季妧个人来说,当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但放在当下的环境里,无疑是个绕不过去的槛。
    而且季雪兰还比李式大一岁,姐弟恋啊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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