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心里一凉,老太太突然这么大方,她感觉不太妙,“娘,这红布您还是收起来吧!咱家现在也还过得去,况且青禾年纪还小,等两年再筹备也不迟啊!”

    她是打心里舍不得,要是能嫁个同村的就好了,抬头低头她都能看见。

    老太太听到她的话,立马拉下脸,生气的道:“什么还小,过了年就十五了,咋就小了,你不也十六就嫁到我们家,这事啊!你不用管,就由我做主了,我娘家,也就是重山他舅爷家,有个孙子,今年十七,模样不错,个头跟重山差不多,人也憨厚,我昨儿回去,他跟我提了一嘴,我琢磨了下,怎么说也是本家,以后不怕闺女受委屈。”

    沈氏听她说的有板有眼,也坐不住了,“这不成,肯定不成的……”

    老太太一拍桌子,打断她,“什么成不成,就我做主了,不过他们家穷了些,彩礼出不了太多,你也别狮子大开口,差不多就得了!”

    “真的不成,青禾肯定不能同意,而且我也不愿意,跟彩礼没关系,我不想闺女嫁过去受苦,再说,她现在很有主见,还要去县衙做捕块,她的婚事,只怕您也做不了主的。”沈氏不说不成了,这事儿还得早些说清楚的好。

    “什么……捕块?”老太太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这怎么可能,她是个姑娘家,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她当的哪门子捕块!”

    “总之,这事是真的,下午她就要去衙门听差,娘!您还是赶快回了舅爷,拖久了不好。”

    老太太消化了好一会,“她要是真做了女捕头,将来谁家还敢娶她做媳妇,造孽哦!你……你这不是要毁了她吗?”

    砰!房门被推开,青禾冷着脸站在门口。

    “祖母,您年纪大了,安享晚年吧!该我爹尽的孝心,我跟我娘都会替他尽心,以后每个月,我们给您养老钱,一直到您百年,但我有个条件,我家的事,您以后不会乱操心!”

    本来是可以不给,但是想想,若是沈老爹还在世,怕也是要赡养老人的,那毕竟是他亲娘。

    所以为了让九泉之下的沈老爹安心,也为了以后能不被这老太太烦,给点钱让她闭嘴,挺好的。

    老太太被她的冷意惊到,“可是……可是你是个女娃娃,咋能做男人的事,以后成天在外面跟人打交道,真没人敢娶你过门了!”

    “那我就不嫁,一直陪着我娘,有什么大不了,那些迂腐胆小懦弱的男人,我还看不上呢!让我跟他们过日子,不如杀了我省事。”

    “青禾,可别瞎说不吉利的话。”沈氏真想捂她嘴,她这一番话,也真是惊世骇俗。

    青禾背着手,傲气凌然,“祖母,等我的莲藕换了钱,我们便另外盖一间屋子,搬的离你们远一点。”

    沈老太太又讨了个没趣,其实要不是娘家人求着,她也不想淌这浑水。

    憋了一肚子气回家,跟刘杏也不对付,便自个儿回了屋,关上门躺炕上。

    沈重山下地回来,刘杏便跟他好一阵嘀咕。

    沈重山是个孝顺的儿子,洗了脸便进屋去看老娘。

    “咋的了,是不是青禾又说什么话,惹您不高兴了?”他搬了椅子,坐在炕边,跟老娘说话。

    老太太爬起来,盘腿把炕桌拖过来,“我们老沈家娶了两个媳妇,都是不成器的,也不懂得孝顺婆婆,重山啊!你该再娶一个小媳妇!”

    沈重山惊的瞪大眼睛,“娘啊!您说的这叫啥话,咱家穷的四面透风,我再娶什么娶,咱乡下人可不兴纳小妾这一套!”

    老太太愤愤的白他一眼,“你懂什么,没得比较就不晓得自己差在哪,你哥不在了,咱们家就指望着你开枝散叶,两个孙子实在是少了些,你再娶一个年纪小的,模样好看的,也能给家里分担些活,不是?”

    沈重山简直不知道该说啥,这老太太成天闲着没事,咋净琢磨这些有的没的。

    且不说他有没有钱再娶一房,就说这几间破房子,连个二进的院子都没有,再娶一个住哪?

    再说,以刘杏的脾气在,还不得一天到晚的吵架,那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我的老娘啊!你要实在闲的没事干,就给青禾张罗张罗,我这儿真不需要,我还想过几天清净日子呢!”

    “哼!青禾那死丫头,又倔又不听管教,今儿我去说了,结果也给我赶了出来,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要是你爹还活着,看他们谁还敢跟我顶嘴!”老太太越想越生气,所以她才想让沈重山再娶个年纪小的,性子好的,能听她的话。

    沈重山憋着笑,“青禾丫头有主见,您等着享福就成了,其他的事别瞎操心。”

    刘杏扒着窗户外,听的一清二楚,牙都要给咬断了。

    她这整天又是伺候老的,又是伺候小的,到头来,还要给她添堵,这老太太咋不去死呢!

    沈重山从老娘那出来后,也没瞧见刘杏阴沉沉的眼色,便晃去了隔壁。

    “青禾,你啥时候去镇上?有空的话,替我去瞧瞧玉梅,这孩子也不说给家里稍个信,也不知她在主家怎么样了。”

    “我吃过晌午饭便去,顺道再过去瞧瞧。”

    “那就麻烦你了,哦!你祖母不管说了啥,你都别往心里去,人老了就爱瞎操心,老小孩嘛!”沈重山心里什么都清楚,青禾是个有出息的孩子,不是非得跟普通的女娃一样,成亲生子。

    青禾坐在院里削竹子,笑着道:“我不计较,就是也不想听她啰嗦,我的事,我娘都管不了,更别说其他人了,二叔,这太平日子得有太平的过法,以后怎么样可都说不准呢!”

    老百姓都是最脆弱的,一有风吹草动,首先遭殃的,一定是他们。

    沈重山心里凉了几分,“你是不是听到啥风声了?我也听说平安城多了好些难民,该不会咱们这儿也要打仗了吧!”

    青禾吹了吹手上的竹屑,“这我就不清楚了,有备无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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