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离?”一名泰兰德身边的女祭司下意识地发出疑问,“那其他人呢?那些前线的哨兵呢?”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伊利丹抬头看向那些在天空中肆意盘旋的虚空龙骑兵,发出一声既有不屑又带有几分忌惮意味的冷哼。
    “我没办法困住这个兽人太长时间。”玛维冷声对泰兰德道:“作为最高指挥官,你最好快点做出决断。”
    “我不会撤退。”泰兰德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决,“敌人越强大我们就越不能撤退,只希望在我身陨之后艾露恩能够保住我的灵魂。”
    她的态度很坚决,接连失去亲近之人让她已经有种决然的情绪,她走到珊蒂斯的残躯边,伏下身子,眼含泪水,低声祈祷。
    月光泼洒,笼罩珊蒂斯·羽月,她的残躯化为星星点点的光芒消散,虚幻的灵魂浮现,由月光牵引着缓缓升空,投入艾露恩的怀抱。
    这是泰兰德现在唯一能为珊蒂斯做的事情。
    玛维沉默,伊利丹则微微眯起了眼睛,显然现在的泰兰德因为受到了巨大的精神打击而意志消沉,但同时她的态度必然又是非常坚决的,短时间内很难被说服。
    伊利丹开始考虑强行打晕她在强行带走的可行性了,人必须认清现实,在没有任何外援的情况下,卡多雷输定了,根本管不了太多人。
    但是突然间,他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奥术波动,而更奇特的在于,这股魔法波动并不是来源于永恒之井。
    “有意思。”他自言自语了一句,但没有放松警惕,似乎又有一方势力加入战场了,但并不意味着卡多雷的险境有所缓解,一切都还是未知。
    玛维和泰兰德也察觉到了什么,向动静产生的方向望去,接着便看到一场猛烈的、宛如浪潮冲击的奥术爆炸在那些兽人死尸的阵型中出现,瞬间就清理出一大片场地,接着散逸的奥术能量又回笼起来,凝聚成数个庞大的能量生物,向着空中的虚空龙发射宛如雨幕般密集的奥术飞弹。
    而释放如此强大复合型法术的只是一个身材瘦弱的褐袍法师,在他身边泽有几个高大的、卡多雷之前从未见过的生物,他们的蓝色皮肤有点像某些分支的巨魔,同时又具备一些与恶魔类似的特征,他们当中有使用巨锤的战士以及手持法杖的施法者,但都穿着颇为华丽的白金色厚重铠甲。
    虽然是陌生人,但看起来并非邪恶势力,但如果只是这么一支精英小队的话,恐怕也无法扭转整个战局。
    那个褐色长袍法师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又开始施法,但这一次却并不是伤害性法术,经过数分钟的引导,他开启了一座大型传送门。
    伊利丹远远地看着,微微有点惊异,对方的奥术造诣高的惊人,即便是暗夜帝国时期也没有几个宫廷法师能达到这种境界,这座传送门只要不被破坏,足以在半小时内传送一支数百人的精锐部队,这已经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了。
    然而从那座传送门里出来的并不是全副武装的战士,而是一批不装备任何护甲、看上去也不具备战斗能力的人,他们更像是学者或是不进行战斗方面研究的法师,理论上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这些学者或者说工程师的目标很明确,动作也很快,他们迅速分散,开始工作,也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方法,制造出了数个具有奇特波动的能量团,而这些能量团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后就趋向稳定,显现出巨大的水晶塔。
    那种奇特的波动并没有消散,反倒随着水晶塔的出现而愈发明显,一道又一道金色的光芒在这些水晶的周围浮现,而在第一个蓝色皮肤战士从光芒中出现之后,伊利丹才明白这些水晶实际上只是一个附带空间坐标的能量枢纽。
    那些亡灵并不能阻止,即便有这个意识也不具备能力,很快,一支真正意义上的军队出现了,他们使用是一种类似于月光的能力,但更为炽烈,对亡灵有着非同一般的效果。
    如此惊人的军队投送能力……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伊利丹啧啧称奇。
    类似于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玛维用来禁锢格罗姆的临时监牢上开始出现裂缝,并迅速扩散,显然他就要脱困了,在场的暗夜精灵们神经再次紧绷起来,他们可还是有这么一个大麻烦没有解决。
    随着一声怒吼,监牢彻底崩碎,脱困的格罗姆·地狱咆哮并没有立即发起攻击,而是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突然转身迈开步伐向着来时的方向离开了,兽人每一步都重重踏在地面上,但速度却极其惊人。
    “这是怎么回事?”泰兰德还是有些恍惚。
    “很简单,控制他的人遇到麻烦了,把他召回去保护自身,那些新出现的家伙可不好对付。”伊利丹微微歪了下头,直接道出了原因。
    “那我们不应该阻止他吗?”泰兰德立刻反应过来。
    “为什么呢?”伊利丹舒展了舒展了下臂膀,淡淡一笑,“如果我没看错,那些新出现的家伙和燃烧军团的艾瑞达应该属于同一个种族,你确定他们就是我们的盟友?”
    泰兰德哑然。
    “所以现在最正确的选择,就是在对方主动表明身份前不与其接触,我们只需要处理好这边的敌人即可。”
    泰兰德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一刻她突然有一种伊利丹就是主心骨的感觉。
    亡灵们很快就溃不成军,虚空龙骑兵们虽然强大,但是并不能对这支新出现的生力军形成绝对压制,尤其还有一位强大法师的存在,时不时就有一头虚空龙哀嚎着坠落。
    局势很快就维持在一种平衡状态。
    一只渡鸦晃晃悠悠地飞来,落地变形为一个年轻的人类法师,“你好,泰兰德大祭司,我是卡德加,我之前曾经拜访过大德鲁伊范达尔·鹿盔,你身边应该有人对我还有些印象。”
    泰兰德侧过头去,一名女祭司对她微微点了点头,“就是他在那个时候带来了警告。”
    泰兰德不由叹了口气,“很抱歉当初我们没有听取你的建议,”她很无奈,“现在我们自食苦果。”
    “所幸还为时未晚。”卡德加看向身后,“我和我的导师前提瑞斯法守护者麦迪文带来了援军,那些是德拉诺的德莱尼人,他们的家园已经被来自虚空的邪恶毁于一旦,而现在他们愿意提供帮助,阻止相同的灾难降临到你们头上。”
    “那再好不过。”泰兰德欣然道。
    有援军,就意味着卡多雷的伤亡会少一些。
    “我倒是有些疑问。”伊利丹突然插话:“法师,你所说的来自虚空的邪恶到底是指什么?”
    卡德加微微有些迟疑,随后叹了口气,“这实在是说来话长。”
    说话间,那些水晶塔又传送过来了一批新的战士,但并不再是蓝色皮肤的德莱尼,他们更矮小,但大部分的铠甲和德莱尼人非常类似,另外还有不少巨大的战争机械。
    “竟然还有你的同胞?”伊利丹似乎产生了些兴趣。
    “是的。”卡德加点头,“东大陆的洛丹伦王国也愿意提供帮助,这毕竟关乎着整个艾泽拉斯的命运。”
    ……
    海加尔山南部的战斗如火如荼,但此时在其北部靠近冬泉谷的一座雪山之上,艾萨克斯伫立着,凝神思考着什么。
    他并不关心那边的战斗,因为无论哪一方胜利对他而言都没有关系,谁说只有那几个山道口能够进入海加尔山?
    麦迪文和卡德加在集结艾泽拉斯一切可动用的力量,那就让他们忙活去吧。
    在他身后站着维利塔恩,这个通体紫黑色的萨特手中拿着一条锁链,而锁链的另一头拴在一个巨大生物的脖颈上,这头生物有着鹿的下身,而上身则是雄壮的人形。
    半神之子,雷姆洛斯。翡翠梦境已经完全沦陷,塞纳留斯本身都已自身难保,自然无法庇护他的子嗣。
    雷姆洛斯很衰弱,但他依然死死地盯着艾萨克斯的背影,“我们曾经那么的信任你,露娜拉她甚至……”
    维利塔恩猛地一拉锁链,雷姆洛斯接下来的话语就变成了痛苦的喘息。
    艾萨克斯不为所动,目光转移,看向南方,即便隔着相当远的距离,那棵高山上的巨木依然如此的醒目。
    已经没有几个高级德鲁伊还存在于艾泽拉斯的现实世界了,但是世界之树诺达希尔的力量依然在自发运转,这种运转涵盖了整座海加尔山,持续了万年,形成了一种独特而强大的防护,从理论上来说只有固定的通道可以进出。
    但这只是理论上。
    艾萨克斯随意地一挥手,维利塔恩得到了指示,嘴角流露出残忍的冷笑,他举起手中黑红色的利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雷姆洛斯的一对巨大鹿角生生斩下。
    血液喷涌而出,半神之子惨叫着,陷入昏迷。
    维利塔恩完全不管雷姆洛斯的死活,原本晶莹如同玉石般的鹿角在他手中飞速变得黯淡无光,他恭敬地将其递给艾萨克斯,而后者只是隔空一握,宛如墨汁般的漆黑能量便包裹鹿角,将其完全融化。
    身为半神子嗣,雷姆洛斯具备着这个世界最精粹的自然精华,而要取用这种精华的手法也很简单,砍下他的身体一部分即可。
    那团融化了鹿角的漆黑液体翻滚着,延展出一根细细的丝线,很快就触碰到了一个半透明的淡绿色屏障,无声地融入其中,接着这屏障就仿佛阳光下的薄冰一般,迅速变得透明,消散无踪。
    虚空可以吞噬一切,只需要一个引子即可。
    艾萨克斯觉得有些无聊,他的敌人愚蠢而又目光短浅,受制于固有的思维,会被轻易地愚弄,面对强大力量时有极其不堪一击,他当初是怎么能够忍受他们作为自己的盟友的?
    他的这个想法似乎是被埃蒙感知到了,虚空大君开始在他耳边低语,“没错,这些蝼蚁都不值一提,我们本就是在俯视他们……”
    艾萨克斯不予回应,看向诺达希尔,这棵世界树之中蕴含着惊人的能量,而现在他与其之间已经没什么阻碍。
    一切都是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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