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火鸡”侧身打了一个请的手势。一众手下识趣的让开道路。几人眼神依旧凶狠。

    陈正飞抚平衣袖,慢慢往前走,与“火鸡”错身而过时,只听对方道:“我火鸡从不以多欺少!耀阳哥有命,今日姑且放你一马,咱俩改日再练过。”

    陈正飞冷哼一声道:“随时奉陪。”脚步不停,很快来到走廊尽头,发现后方没有脚步声,回头一看,邝国昌仍呆在原地悠闲的嚼糖。

    陈正飞招手道:“干活了,保镖!”

    邝国昌道:“抱歉!收工了。”

    陈正飞奇道:“才早上9点多!阿sir!你要偷懒也不要偷得如此明目张胆吧?”

    邝国昌道:“保镖的工作素来不以常理衡量。情况较为复杂,有时候按时间算,有时候却是按地域算。比如今天,就是按地域算。忘记对你说了,自从进入这道门,我就收工了。”

    陈正飞直翻白眼,道:“噢,合着外面的大街才是你们的工作地点呀?长见识了!原来你们保镖同演员一样,是活在镜头下的。”

    邝国昌道:“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陈正飞道:“人前一套,人后另一套,你们这帮狗娘养的真tm虚伪。”

    邝国昌道:“彼此彼此了!对于你这种人渣,我们向来不会客气,比这更卑鄙无耻的事情我都做过,想不想见识一下?”

    “哥没兴趣。”陈正飞不死心的道:“你真的不来?你就不怕我这一进去被人斩成八段?”

    邝国昌微笑道:“这有什么好怕?你被人斩成8段,我大不了丢掉工作,而你,丢的是命。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脸上明明挂着微笑,却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陈正飞深深看了邝国昌一眼,转身挑起布帘进大厅。

    大厅很空旷,足有五六百平米,周边一圈方桌,中间小圈圆桌,左边有一长排柜台,右边有个小门通向厨房和卫生间。因为打烊,椅子全翻转倒扣桌面上,一眼扫去尽是椅腿,密密麻麻的如同丛林一般。只有正中一张圆桌铺着台布,一人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

    “耀阳哥!”陈正飞轻声问候。不知为什么,外面走廊对着“火鸡”等五人时他还算镇定,敢挑衅敢讲讲猛话,可对着眼前此人却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或许,尖东耀阳哥名头太响亮。

    耀阳哥姓雷,全名雷耀阳,绰号“奔雷虎”,亦有人叫他“雷老虎”。江湖上以虎为名号的人很多,可真正出名的仅仅两拨人,一是“新义安”的五虎十杰中的五虎,一是“联胜英”的三虎,义安五虎是按地名来取的,比如,活跃在铜锣湾的陈耀兴就叫湾仔之虎,活跃在屯门一带的黄俊就叫屯门之虎……说是绰号,但怎么看都更像一个职位。退位了,或者挂了,便由下一任坐馆取代这一名号。

    而“联胜英”的三虎则更加存粹,它就是绰号。分别为“奔雷虎”耀阳,“玉面虎”司徒和“金毛虎”四海,“联胜英”20多个红棍,三虎排在最前,其中以雷耀阳居首。虽与大飞一样同为红棍,但双方真心不在一个档次,“旺和”全部人马加在一起也不及人家的零头。可以说,“奔雷虎”三字代表着红棍中的天皇巨星。

    “你就是旺和的大飞?”雷耀阳声音很平和。他三十五六岁年纪,国字脸,一头短发,穿了件棕色的空军款皮衣,敞着衣领,胸口处坟起的肌肉快将背心撑破了,似乎蕴藏着爆炸般的力量,他脖子上挂着一条手指粗细的金项链,黄灿灿的,一看就是真货。

    “是!我正是大飞。”

    陈正飞缓步来到桌前,顺手抄了一把椅子摆在对面,没坐下,因为他看见对方手里提着一把刀。那是一把黑背**,刀锋白闪闪的,想必它的主人经常打磨。陈正飞不敢坐,站比坐更有利于行动,他怕雷耀阳暴起伤人,所以一直手抓椅背不放,准备随时应对。有把椅子总强过赤手空拳。

    雷耀阳举起刀,随手一指:“拿一根甘蔗过来,在柜台后面。”

    对方一举起刀,陈正飞心脏如打鼓般急跳不停,不料竟然说这个。陈正飞深深呼吸两次,放开椅子后退几步,距离稍远才敢转身正常走路。回来时,手里提着两根红皮甘蔗,又粗又长,显然精心挑选过。隔着桌子递了一根给雷耀阳。

    雷耀阳接过,颠了颠,很满意,将甘蔗枕在大腿上,根部较甜那一头举在眼前,**自下而上斜着削。刷刷几下,白嫩的甘蔗肉显露出来,也不将其斩断,就这么整根塞进嘴里啃,甘蔗渣随口吐在脚边。

    陈正飞杵着另一根甘蔗傻傻的站在对面。为什么用杵字呢?因为他选的这根实在太长了,整整高过他两个脑袋,像握了一根方天画戟。

    隔了半晌,雷耀阳发现陈正飞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刀,咧嘴笑笑,把刀顺着桌面推到陈正飞面前。

    陈正飞接刀时手沉了一沉,心内暗暗吃惊。一是没想到对方真的把刀交给自己,二是惊讶这刀的份量。之前隔得远没看准,这不是**,而是一把尼泊尔军刀。**与尼泊尔军刀外形十分相似,区别在于钢质不同,一个用普通钢,另一个用大马士革钢,另外,**薄,而军刀厚。陈正飞低头一瞧,手里的刀最厚的地方足足有一厘米,都快赶得上斧头了。如此厚的刀,真的好削东西么?

    陈正飞坐下,学着对方的样子削甘蔗。刷刷刷,甘蔗皮应声而落,切豆腐般毫无阻碍感,不由赞道:“好刀!”

    雷耀阳嗯了一声,手在桌上敲两敲。

    陈正飞明白他的意思,将刀推回给对方,自己则双手抱起甘蔗来啃。甘蔗太长,一只手实在不方便。

    雷耀阳削完两节,又把刀推给陈正飞。两人就这么一边啃一边削,一把刀传来递去。两人均不说话,大厅里只剩咔咔咔嚼甘蔗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雷耀阳先一步吃完,不太甜的尾部丢掉,站起拍打残留身上的甘蔗渣。他一站起,陈正飞这才发现他很高。

    一米七八的陈正飞在港人里算高大威猛的了,雷耀阳比他高出半个头,起码有一米九,人又极为壮实,晃眼一瞧,整个放大了一号的史泰龙。

    陈正飞感觉一阵压迫感逼来,停止吃东西,手握紧了军刀。他选的这根甘蔗十分长,且后吃,所以最终刀留在他手里。

    雷耀阳不觉有异,整理好衣衫一屁股坐下,由衣袋里摸出一盒烟,翘起二郎腿吞云吐雾。

    “你很聪明!”雷耀阳吐出一口烟,微笑道:“你是第一个从我手里把刀骗走的人。”用的是“聪明”二字,而非港人常用的“醒目”或“醒水”等形容词,估计他并非土生土长在香港。

    陈正飞讪讪的笑,调转刀柄,将其推还雷耀阳。尽管不太甘心,但他知道,即使自己手里有刀也绝非人家的对手。雷耀阳江湖成名好多年了,大飞进社团之前就听过他的故事,曾经有过战绩骄人的十人斩记录。这里说的十人斩,指一次搏斗中砍死对方十个人以上。想想都令人胆寒。

    雷耀阳接过刀用台布抹了抹,顺手搁在一边,说道:“江湖中混,聪明人才活得长久。你不仅聪明,而且有胆。单枪匹马走进此门的人不多,你是第二个。”

    陈正飞道:“耀阳哥过奖了。”很想问问第一个人是谁,最终没有开这个口。

    雷耀阳道:“据说你身手也不错,人聪明又有胆,我欣赏你!过来跟我吧!”

    “什么?……”

    雷耀阳重复一遍道:“过来跟我吧!”

    陈正飞张嘴结舌,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他是来挑事的,不是来面试的,搞什么啊?

    雷耀阳道:“旺和小小的社团有何前途可言,就算让你混到坐馆,在我眼里也不值一提,你是聪明人,应该懂得选。过来跟我,头马的位置交给你。”

    陈正飞苦笑道:“承蒙耀阳哥看得起,那是我的荣幸,不过嘛,行走江湖,聪明、够胆、身手好,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义气,人没有义气,同禽兽有什么分别?”说到这里,他感觉奇妙,台词似乎在哪部电影里听过,停了一停,接道:“旺和虽然是一个小社团,但我老大待我不薄。”

    被当面拒绝,雷耀阳也不生气,盯了陈正飞两眼,平静的道:“义气这两个字,从我出来混那天起就听人说,听了十几年,耳朵都起茧了,真正做得到的又有几个?你不错!很好,很好!”

    陈正飞又讪讪的笑。义不义气,关他鸟事?他只想退会,不想往高处走。

    雷耀阳丢掉烟屁股,道:“人的头脑是爹妈给的,义气是阿爷教的,拳脚靠勤学苦练,只有胆子才是与生俱来的东西。我出道十几年,打过交道的人不计其数,但真正称得上有胆量的,连你在内一共5个。”

    陈正飞没有追问是哪五个,他知道雷耀阳挑起话题就必定会往下说。

    如他所想,雷耀阳重新点燃一支烟,幽幽的道:“十一年前,我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胜英只算江湖上一个小帮派。当时,我老大王麻子与安乐堂一个分支的红棍合伙在庙街开赌档,结果叫人家坑了一大笔。我老大脾气不怎么好,当然咽不下这口气,叫嚷着报复,发下话来说,谁能够斩死对方就捧谁上位,最后楞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安乐堂知道吧?”

    陈正飞点头道:“知道,和安乐,水房。”

    “和安乐”是香港传统四大帮之一,成员一直维持在三万左右。准确的说,应该是三大帮之一,从六十年代开始,它就与“新义安”“和胜和”三足鼎力,而14k此时已经四分五裂了。“和安乐”起源于香港土瓜湾汽水厂,早期的骨干全在汽水厂公会任职,所以江湖人称呼他们为“水房”,或者“汽水房”。在四十年代中期以前,“和安乐”仍是“和胜和”旗下一个堂口,日本人战败后才从“和胜和”独x立出来。

    为什么要独x立呢?不说也懂,翅膀硬了嘛,与其他分支加起来的实力相当,人家还受你管么?明明可以全捞,为何要把钱分你一半?

    同样的事在江湖上时有发生,“和胜和”也曾干过,二十年代末期,“和胜和”从“和合图”分裂出来。

    “和合图”是香港最老的帮会组织,成立于1884年,取其“和平团结,大展宏图”之意,可算是本地帮鼻祖。1909年的时候,该帮勇义堂堂主“黑骨仁”出面,召集散落港九的洪门子弟在中环“和记客栈”开大会,倡议大家以和为贵,大会决定在各堂口名称前加一个“和”字,形成一个对外联合、对内独立的帮会联盟。当时,算上“和合图”原有的堂口在内,一共12个小帮会加入。“胜和”便是其中之一,从那以后,“胜和”就改名为“和胜和”。而12个帮会的头目合称为“十二皇叔”。

    1925年,省港大罢工,失业人数助长黑帮扩大,“和胜和”借此急速扩张,势力从“和合图”派系中一个小堂口,壮大成为能够主导“和记”的社团,并于1930年宣布脱离“和合图”。独x立后仍坚持“十二皇叔”传统,因而才有了后来的“胜和十二话事人”的称号,意思就是说,不管以后成员多少,反正只选十二位坐馆及一位龙头。就像义安堂五虎十杰一样。

    “和安乐”同样如此,从“和胜和”独x立出来以后,一直坚持原则选十二位坐馆,唯一一点比较怪异的地方,“和安乐”要么不选龙头,要么选几个,最多的一届选出四个龙头,排名不分先后,着实让人大跌眼镜,感觉它的组织比“和胜和”还要松散。

    但不管怎么说,它都是近几十年来江湖上最大的帮派之一,比今天的“联胜英”庞大数倍,更莫提“胜英”刚刚发迹的十年前。

    陈正飞一听就明白雷耀阳的意思,叹道:“水房一直比较威,得罪他们日子不好过!”

    雷耀阳道:“没错,胜英区区几十号人马,连今日的旺和都远远不如,哪敢去挑战人家三万门徒?”

    陈正飞道:“后来呢?”

    雷耀阳道:“由于无人主动挑担子,所以老大决定抽生死签。”

    陈正飞道:“抽中耀阳哥吗?”

    雷耀阳道:“是我,不过不是抽中我。我上去一把全抓了。”

    陈正飞奇怪的道:“不是说没人主动挑担吗?”

    雷耀阳道:“我那时候仍是蓝灯笼,香堂都没进过,哪有资格听老大训话?挑担子轮不到我头上,只有抽生死签的时候才入得门。”

    “原来如此!”陈正飞明白了。黑帮做事向来谨慎,没证明过自己的新人一般不用。“联胜英”的当年同“旺和”的现今情形很像,郭新亮作为“蓝灯笼”,陈正飞同样不敢用他料理社团的事情,用他等于害他,坐馆“老底”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雷耀阳道:“我本是陕西西安人,十三年前偷渡来港,一直到处打零工,混不下去才进的社团。胜英大部分人遭遇与我相似。那时我年轻,天不怕地不怕,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往上爬的机会,哪肯放过?因此,抽签的时候一把包圆了。当天晚上老大给我一个信封,里面有对方的资料。”停下来抖抖烟灰,问道:“过山虎冯刚的名号听过吗?”

    陈正飞摇头。其实他听过,且不止一次,江湖中人有谁没听过“奔雷虎”成名之战的故事呢?之所以故作不知,是因为人家提起自己的得意之作,当然要配合一下呀。

    雷耀阳道:“冯刚是安乐堂某分支旗下一个红棍,自号过山虎,江湖上颇具凶名,门生数百人。在我老家,过山虎是一种有毒的草药,山林里多的是,不值钱,看到他的绰号我觉得好笑,哪有人取这种外号,tmd,脑袋进水了!后来才知原因,他在背上纹了一只立在山石上咆哮的大虫。”

    雷耀阳吸一口烟,接道:“有一天我收到消息,冯刚晚上将去某会所泡澡,我知道机会来了,于是带了一把刀去该会所埋伏。躲在厕所隔间里,有人进来就从门缝里偷看,等了足足三个小时才等到他。他光着身,腰间仅围着一块白毛巾,背上的虎纹身活灵活现,我当即确定,目标是他准没错。二话不说冲出去对着他脑袋就劈。”

    一边说,一边比划了一个砍的手势,雷耀阳道:“洗手间水池前总有一面大镜子,我一冲出去便被他从镜子里看见了。他立即侧身躲闪,我这第一刀没有劈实,只划伤了他的手臂。我心知要糟,他仇家不少,来洗澡必定带着一票马仔做保镖,如果让他呼叫到手下,恐怕弄死他容易,自己全身而退却难了。所以我飞扑上前将他按倒,一手去捂他的嘴巴,一手持刀在他腹部连续捅了十几下。结果还是没捂住,让他挣扎开喊出了一声‘救命’。”

    雷耀阳道:“我心想完了,爬起来开门往外跑,赌人家反应不过来。谁知刚拉开门就见一把西瓜刀迎面劈来,跟着肩膀一痛,被人家一刀斩在肩上。当时也顾不上害怕,推着斩我那人往外冲,并用刀猛戳他好几下,那人伤重不支,软倒在地,这时我才看见走廊里二十几人举着刀朝我奔来。”

    “有二十几人?”陈正飞好奇问道。如果雷老虎说的是真的,那就不是十人斩了哦。

    雷耀阳道:“不知道,我哪里有功夫去细数啊,只看见一条走廊都是他们的人,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光知道猛冲猛砍,从东头一直砍到西头,不清楚到底砍倒几人,也不清楚挨了对方多少刀,只觉一身是血,湿漉漉的。最后我躲进了一间包房,运气不错,这间房临街,有窗户,我用椅子砸烂玻璃逃了出来。”

    陈正飞由衷赞道:“耀阳哥威武!”

    “威武个毛,老子怕得要命。由于伤势很重,步履阑珊,一下子就被人家追上。街头的人看我浑身是血,纷纷避让,有两个巡逻的条子见我被人追斩,也不来救,竟转身当做没看见,ctm,条子靠不住!而我那时也傻,硬憋着一股气不肯开口求救,就这么一边招架一边退,不知怎么进了一条小巷子,最终失血过多,头晕眼花瘫倒在地。我一丝力气也提不上来,砍缺的刀又不知掉到哪儿去了,心知在劫难逃了,索性放弃抵抗。对方5个人慢慢围拢过来,我闭目待死,这时候,黑暗中忽然冲出两人,一人抄着一条长木凳,哐哐几下将对方5人全部打倒,把我救了下来。”

    陈正飞道:“这两人是谁?”

    雷耀阳道:“一对表兄弟,哥哥叫庄瓷,弟弟叫庄成,想必你应该认识。”

    陈正飞道:“瓦哥和萎哥啊,认识,认识。铜锣湾的两位当家有谁不识?”

    雷耀阳道:“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此话确实有道理。干掉过山虎冯刚,老大信守诺言捧我上位当红棍,划了一间桑拿房让我管。人一旦出名,日子便好混了。庄氏兄弟顺势加入社团做了我的头马,另外又收下十几个小弟。安乐堂那边几次找我复仇,皆让我们合力打退。安乐堂看起来庞大,可他们人心不齐,内部矛盾重重,最后老大替我给了一笔钱赔罪,人家没再追究。”

    雷耀阳道:“事情过去后,道上忽然传出一阵风言风语。说什么我一个人打得安乐堂抬不起头,干掉过山虎,人家连屁也不敢放。那时候的江湖规矩,干掉谁就自动继承谁的名号,而过山虎名号中有个虎字,所以从那时起有人叫我雷老虎。之后又传言我孤身一人堂而皇之的杀上门去,斩死过山虎一行十人,伤者数不胜数,说什么我招招夺命,出刀如电,隐带风雷之声,于是又得了个外号奔雷虎。”

    雷耀阳嘿嘿的笑。“我就不明白了,我哪里出刀如电、招招夺命了?无非仗着有一把子力气,再说,拼命时候你死我活,谁tm不带着一股子血性?况且我也没干掉对方十个人,据我所知,连冯刚一起,我一共弄死三个。冯刚,以及开门时斩我肩膀一刀那位仁兄,另外不知道还有哪个倒霉鬼,不过,伤的倒有七八人……”

    陈正飞哈哈大笑。江湖上流传的各种版本他都听过,确实如雷耀阳所言,无一例外的夸张得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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