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5月山林中还是漆黑的夜色,蝉鸣蛙叫依然响成一片。余卿的生物钟响了,摁了灯光开关,迷瞪着双眼,穿起了负重衣,到现在为止仍然不知道负重衣到底是什么材料做成的,每件衣服都是单调的黑色。从5岁就开始就被老头子逼着穿在身上,而且每年都换一件更重的,现在穿的这件已经有80公斤了。

    想着衣柜里那件最重的有500公斤的风衣,余卿痛苦的捂住脸。风衣,风衣,重成这样还风的起来吗?

    洗漱完毕,余卿站在镜子前面,看着镜中自己那双不大不小的眼睛,挑了挑浓密但并不粗旷的眉毛,摸着开始长绒毛的下巴,说道:“又一天过去了,新的一天来了,过的怎么样?梦想,是不是更远了?”

    不知是觉得镜子里的人模样太傻,还是自己太傻,余卿说了一句:“傻x。”煮好了粥走出门,余卿看了一眼自己住的小平房,感受着山林的凉气,余卿的内心突然十分悲凉,难道,我这辈子会在这里度过?在这个废弃的609工地?在这个小平房里?

    “老子一定要住进2层小楼。”带着宣誓的语气,余卿把这句话吼了出来。本来余卿是想说别墅的,但这两年的生活已经让他明白钱难挣的道理。所以说到小楼这两个字的时候底气显得不足,声音都变的弱了许多。

    刚刚宣誓完毕,一个石块打在自己的头上,不用想是睡在房顶上的猴子,嫌自己吵着他的美梦了。

    余卿没有理会他,想着自己的两个理想:一是考上大学,另一个就是2层小楼。想到这里,余卿的眼睛黯淡了许多,该死的老头子,留了一封信就走了。走了就走了,居然不留一分钱,上大学的学费听说是很贵的。要不是一年前,在酒店做兼职的时候,老板看他可怜,把他介绍给了收野味的老李,自己还不知道高中的学费怎么缴,更别痴心妄想什么大学。

    没心思再想这些破落事儿了,赶紧今天的训练,虽然今天是单休日,但是临近高考,一会儿还要复习功课呢。

    余卿再次在心里暗叹了一声,开始了今天的训练,在手上缠了布条,带着秒表,在屋旁的一颗粗大的松树下站定,然后深吸一口气,双拳便如同雨点一般落在松树上,松树伴随噗噗噗的声音开始颤抖,树上的松针开始掉下来。

    掐停了秒表,余卿看了上面的灯光显示屏一眼,嘴里喃喃念叨着:一分钟900拳,每秒钟就是……15,比上周增加了2拳,到老头子规定的目标还差的远啊。

    然后不再计算时间,拳头继续开始碰撞着树干,树木仿若跳舞,又仿若在害怕的颤抖起来。

    大概过了1个小时,天已经开始蒙蒙亮,山林的空气清新的让人想要大口呼吸,而余卿正在大口的喘着气。这个运动看着体力消耗不大,但是其实体力都消耗在了速度上,肌肉控制着手臂的惯性,每一拳在收回时的距离都尽量保持恒定,然后每一拳的力道都要照成杀伤力,余卿不知道要杀伤谁,所以每一拳树木传来的反震力就成了余卿界定杀伤力的标准。余卿扯掉自己手上的布条,就像没有看到布条上染上的鲜血。

    粥就着咸菜,熏肉末,余卿喝了4大碗。刚刚在切熏肉的时候,余卿发现肉好像又被什么东西偷吃了。死猴子!!!

    摸了摸7分饱的肚子,余卿不敢吃的太多,不然后面的5公里负重冲刺会有影响。

    余卿擦擦嘴,起身给老李打了电话:“李叔叔,早啊。”

    那边传来的声音有些困倦:“谁啊,小余?这才7点呢,今天又弄了什么?直接送来就是了。我再睡会儿。”说着还传来了一声哈欠声。

    余卿赶忙说道:“李叔叔,先别挂啊,你还是把你那货车开来吧,我搬不动啊。”

    那边的老李仿佛来了精神一般,声音都有些兴奋:“你小子抓了多少野鸡,多的弄不动了?死的还是活的?还有什么东西?”

    现在的山上,不是原来,还有狼啊,野猪啊,这类动物,就算有老李头也不认为余卿能抓住。

    “早跟你说,多锻炼下身体,你不听,现在几只鸡都提不动了。”

    听着那边喋喋不休,余卿插不上话,只得等老李把话说完后急忙说道:“李叔叔,是野猪!很重的。”

    那边沉默了一阵,好像没有听清一般:“你说撒?”

    没等余卿回答,听筒里又传出一句话,话语中责怪道:“你没事吧。这玩意你也敢抓,不要命了你,好好的抓你的野鸡就是了,这野兽现在就是山林之王……”

    余卿自然听出了电话那头中的关心,心头微暖,听他叨叨的说完,余卿说道:“李叔啊,人没事儿,放心吧,我武艺高强嘛,快把车带上来,记得带上秤啊。”

    说完挂上了电话心想,这老李头人不赖,就是人特爱唠叨,就像……就像了许久也没就像出来,因为除了老李头当真是没有谁对他这么唠叨了。老头子就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除了逼迫自己训练,就是和自己打架,和自己说过最温情的话就是:“有进步,还可以。”当余卿趁着这个时候,舔着脸问老头子要假期的时候,老头子就会丢过来一句话:“想要休息?等老子不在的时候。”

    余卿曾想过什么叫“不在的时候”,难道是老头子归西的时候?现在看来,不在就是不在,现在他就不在。

    老头子不在以后,余卿曾经很是茫然,虽然自己有时候会恨他,但是一直把他当成立在心里的一根柱子,现在柱子没了,平常的训练也没有人再来督促了,也不会有人再自己偷懒的时候踹自己的屁股了,余卿的心里反而空落落的。

    难道自己是个受虐狂,不然为什么老头子已经不在了,自己一天不训练仿佛全身的骨头都在发痒一般,好不难受。

    训练是一种习惯,而超越自己是一种快感,而余卿正是对这样的快感,上瘾了。

    老李开车来最起码得半个小时,这中间还可以把训练进行到下一个项目。

    10公里的全力冲刺,这是余卿最为恐惧的项目之一,全力冲刺顾名思义就是:不留力,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跑到跑不动为止,并且是往山上跑的,以前余卿都只能跑5公里左右。

    10公里是一个目标,做了几个俯卧撑,压了压腿,做足了准备活动,余卿就往山上奔去。

    在中州大陆上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明天,当太阳升起,我要奔跑,以追赶那敢侵我边境的血族。

    现在余卿连血族长成什么样都不知道,自然不会以此为目的,他只是单纯的进行着训练,他喜欢在训练的时候把自己脑袋放空的感觉,对于余卿来说,身体的疲惫和大脑的空灵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为了这种感觉,余卿心甘情愿的在无人督促的情况下,每天高强度的训练。

    负重全力冲刺以无力跌倒为结束,余卿爬在草地上喘着粗气,身上已经被汗水淋湿,眼前一阵发黑。

    晃了晃脑袋余卿站了起来,不能爬,再不站直身子就得抽筋了。看着山下那蚂蚱大小的平房,余卿笑了,今天好像跑的更远了。

    微带凉气的山风慢慢的平复了余卿躁动的心脏,心情愉悦的哼着:“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

    在下山的路途中,余卿就听到老李头那破锣嗓子,大喊着自己的名字。余卿应了一声,快步走了。

    老李见余卿从山上走来:“你小子上山又抓松鼠还是野鸡?那头野猪呢?你小子真没受伤?”

    余卿被这连珠炮的提问砸的啼笑皆非,说着客气话就拿出钥匙打开房门。

    跟老李头来的是个20来岁的平头小伙子,看着这间房子里的野猪,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围着野猪转了好几圈,扒拉了好几次,嘴里啧啧称奇。

    老李头抬头看着余卿说道:“这头野猪是怎么被你杀死的?还一点皮没破?这显然是内伤啊!”余卿抬了抬眉毛:“捡的。”

    虽然啰嗦但是老李头显然不是不懂事的人,不然也不能在市内的各个大小饭店混的风生水起,知道余卿不想说,老李头也没问。

    老李和余卿还有那个来帮忙的小伙,费了力气把野猪过了磅,总共240公斤,老李和那个小伙吓了一跳,这么大的野猪,他是怎么抓到的,那个平头小伙子几次都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问余卿,但是余卿就是不说实话,不仅不说实话,连编个谎话的力气都懒得去花,得到的回复都是:捡的,淹死的,冻死的,饿死的,撞树上死的。老李和那个小伙子无语了。

    余卿并不是一个爱显摆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十分谨慎。就算他对这个世界了解甚少,就算此生都在这个山窝窝里,余卿也知道,父亲和自己的实力并不是常人可以拥有的,父亲的离开也并不是留言条上写的:“我想去看看”这简单的理由。

    不知道父亲离开的原因,不知道自己从小训练的原因,不知道为什么会生活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对于未知的事情,余卿从不吝啬自己的谨慎和小心。

    老李走了。

    拿着手里的6000元,余卿乐了。

    因为大学半年的学费有着落了,今天离自己的大学梦又近了一步。

    撩起左袖口,把缠在上边染血的纱布剥掉,昨天那獠牙虽然没有穿破负重衣,但是强大的咬合力还是带着衣袖扎入了余卿的肉里。

    看着已经结痂的伤口,想着自己身体超级强悍的复原能力。余卿的心情更美好了。不禁的轻声哼唱着:“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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