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德正想要将邢誉推出帐外斩首,孔明连忙止住,然后转头对邢誉道:“如果你能够帮助我军活捉了刘贤,我便劝主公准许你投降。”

    邢誉死里逃生,连声应道:“小人愿意。”

    孔明道:“既然愿意,那么你想用什么办法帮助我们?”

    邢誉眼睛一转,笑道:“军师倘若能够将小人放回去,我便用巧言哄骗刘贤。明日夜里,军师可以调动兵马前来劫寨,小人当引本部作为内应,以举起火把为号。如此里外夹攻,军师必然可以活捉刘贤。既然刘贤被擒获,那么刘度自然会出城投降。”

    玄德看着邢誉的表情,冷冷地道:“你这条计策可行得通吗?”

    益德也撇嘴道:“你这种鸟人,咱们也会信你的鬼话?”

    赵云暗地里碰了碰益德,轻声道:“三哥不要说话,咱们只看军师如何行事。”益德立即醒悟。

    孔明笑道:“邢将军命在主公的手中,其所言定然不错。请邢将军回去作好准备,希望你不要违背承诺。”随即下令放了邢誉,并且归还所有降服的军士。

    却说邢誉连夜回到本寨,将先前所发生的事情向刘贤详细叙述了一遍。刘贤道:“既然将军已经降服,我军还能与其对敌吗?”

    邢誉笑道:“这是我的计谋!如今我等可以将计就计,明晚如此这般安排便好。”刘贤闻言大喜,随即吩咐众人依计而行。

    到了第二天夜晚二更时分,益德引军来到刘贤营寨的外面,看到寨内果然有军士举着火把。益德心中暗喜,随即一马当先,引着众军士杀入寨中,可是却不曾看到一人。就在这时,只听寨中突然喊声大震,四面栅栏一起被点燃,火光之中,到处都能够看到敌方的军马涌出。益德见此情形却并不慌张,似乎早有准备,随即领着众军士直往大寨后门杀去。刘贤与邢誉从左右两侧的寨门杀入,却不见了敌军,于是引着本部军马只在寨中来回寻觅。

    益德领兵来到后门,正好撞上范强、张达引军杀出。益德纵马迎上前去,丈八蛇矛一挥,左右各刺了一下,竟然将那二人的坐骑分别刺倒。范强、张达跟着跌落下马,益德的军士一拥而上,居然将那二人生擒了,敌军其余的兵士一哄而散。益德哈哈大笑,随即拨转马头杀回寨中。

    刘贤、邢誉正在寨中寻找益德,不想赵云突然引军从正门杀入,而益德恰巧也从后门杀来。邢誉仗着己方人多,抡起大斧直取赵云,哪知赵云并不着急挺枪接战。只见他迎着邢誉纵马过去,然后猛地闪过那招,手里的银枪突然递出,正中邢誉的心脏,致使邢誉落马而亡。刘贤见状大惊,急忙引军从通向零陵郡的左门杀出。

    却不知玄德引军在此早已候个正着,刘贤舞刀直奔玄德而来。玄德拔出双股剑正要接战,却看到自己率领的骑兵当中,突然冲出一名普通的骑兵。但见那人挺枪纵马直取刘贤,枪法招式竟然极有法度。玄德心中暗自吃惊,没想到自己的骑兵当中还有这等人才。只见那名骑兵与刘贤相斗不过五个回合,突然虚晃一招,然后身子向后急转。刘贤以为对方不敌,想要拨马逃走,于是急忙双腿在战马的两肋上一夹,纵马舞刀冲了过去。可是刘贤却哪里知道,那骑兵只是拨转了马头在原地转了一个圈,然后突然一低头,闪过了刘贤横扫过来的那一刀。待到躲过这一招之后,那骑兵猛然从马上纵身而出,居然直接将刘贤搂抱下马,随即在地上,将他制服了。玄德大为惊喜,左手一挥,众军士齐上,将刘贤捆绑个结实。

    此时,益德、赵云在寨中四处扬威,敌军兵士纷纷投降,一场夜战就此结束。

    玄德等人将刘贤、范强、张达等俘虏押回本寨,首先将刘贤押入营帐之中。那刘贤看到玄德军中刀枪生辉,兵士个个表情极为严肃,以为自己将要被斩首,急忙跪拜上报玄德,道:“这是邢誉教某如此这般,并非是我等的本心意愿。”

    玄德、孔明相视一笑,随即下令将其松绑,然后取来衣服与他穿好,并且赐美酒压惊。

    孔明道:“将军受惊了!刘皇叔来此招安,是想让零陵郡摆脱曹操老贼的掌控。你父亲昔日受刘景升知遇大恩,如何可以做得曹贼的鹰爪?如果刘太守愿意出城受降,即可保全城池,又能安定百姓,此两全其美之事,乃是天下大幸。”刘贤连忙应从,发誓一定回去将此言转告父亲。玄德随即令人送刘贤回零陵郡不提。

    玄德又令人唤入范强、张达,那二人对益德的武艺佩服地五体投地,直言愿意归顺,期望可以早晚在益德身边侍奉。益德仰天大笑,应允了二人的请求。玄德看到范强、张达满面尽是谗言之色,心中只觉不妥,但是看到益德极为喜欢,也不便再说什么。此时,玄德忽然想起了那个生擒刘贤的骑兵,连忙让赵云出去传唤进来。过了片刻,那骑兵进帐之后,恭敬地与众人拜礼。

    玄德回礼道:“不知这位英雄是谁的部下,敢问如何称呼?”益德、赵云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那骑兵上前道:“启禀皇叔,这‘英雄’二字可折杀小人了!小人姓陈,名到,字叔至,乃是豫州汝南人。兴平三年时(公元196年),皇叔任豫州牧期间,小人投奔在您的麾下,一直担任骑兵。”

    玄德道:“嗯!叔至兄台的武艺如此高强,我等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

    陈到回答说:“小人自从追随皇叔之后,平日里暗地模仿子龙将军的枪法,最近几年才算稍有小成。”

    玄德叹道:“真是英雄不问出身,兄台如此用心学武,真乃将才也。”随即加封陈到为骑都尉。

    却说刘贤回到零陵见到父亲刘度,详细诉说了玄德的仁义,孔明的谋略,以及益德、赵云的英勇,并且相劝父亲举城投降。刘度本来就不想抵抗,于是连忙在城上竖起了降旗,然后大开城门,自己捧着印绶出城,竟然先来到玄德的大寨请降。玄德闻报,急忙与孔明出寨相迎,随即仍然教刘度为零陵太守,刘贤奔赴荆州随军任职办事。大军来到零陵郡,当地的百姓听说玄德前来招安,尽皆欢喜。刘度引着玄德等人来到府衙,安排酒宴接风,玄德下令犒赏三军。

    酒宴完毕,玄德随即问众将道:“零陵已经攻取,不知道桂阳郡谁敢去取?”

    赵云连忙应声道:“下官愿意前往。”

    益德刚才酒宴时,喝得迷迷糊糊,此时听到赵云应答,自己也上前道:“俺也愿意去!”

    孔明笑道:“两位将军一同前往,便是攻下城池,也不显手段。终究是子龙先出声应答,还是由子龙独自前往。”

    益德喝道:“不行!刚才我酒喝多了,没听清楚大哥说话。要是听得清楚,一定是我先出声。”

    赵云笑道:“三哥!美酒让你喝得最多,打仗也要你先去,是不是有些不讲道理啊?”

    益德眼睛一瞪,吼道:“我就是要先去,你敢跟我争?”赵云连连笑着摇头。

    孔明见状,连忙道:“既然这样,你二人拈阉,谁拈着了便去。”二人齐声同意,可是结果还是赵云拈着。

    张飞怒道:“我不需要任何副将帮忙,只带三千军马,稳夺此城。”

    赵云微笑道:“三哥!愿赌服输,你既然这般说,我也只领三千军去。如果取不下城池,甘愿受军令责罚。”孔明大喜,随即与赵云签了军令状,然后任由赵云自己挑选三千精兵往桂阳郡进发。益德尽管气得暴跳如雷,却也无可奈何。

    话说早有探马飞报桂阳太守赵范,道:“刘备麾下大将赵云引三千精兵杀奔桂阳而来。”赵范闻讯色变,急忙召集众人商议迎敌之计。

    管军校尉陈应道:“刘备驱兵前来,某愿意为前部先锋。”

    赵范道:“听说刘玄德乃是当今天子的皇叔;卧龙先生更是成为了他身边的军师;关云长、张益德勇冠三军;如今领兵而来的赵子龙,昔日在当阳长坂坡,于百万曹军之中七进七出救少主,如入无人之境。桂阳郡能有多少军马,更有哪员战将能是此人的敌手?不如举城投降为上策。”

    陈应道:“下官听说过赵云的武艺,但是陈某却不服气。愿意引军与他交战,若是敌不住赵云,那时太守再投降也不迟。”赵范拗不过他,只得应允。

    原来这陈应自幼学得一身武艺,旧日上山打猎时,曾经以飞刀击中老虎的眼睛。他在战马上舞动三股叉时,寻常武师都不能与他交战五十回合以上。因此尽管听说来者是常山赵子龙,他却仍然对自己颇有信心。

    陈应引着三千军马出城迎敌,行了不到十里,正与赵云相遇。双方各自布好阵型,只见陈应持叉来到阵前,高声道:“来者何人?先通报姓名!”

    赵云挺枪出马行至阵前,喝道:“我乃常山赵子龙是也!你是何人?”

    陈应道:“我乃桂阳郡大将陈应,赵将军引兵前来,有何贵干?”

    赵云用枪尖指着陈应,道:“吾主刘玄德乃是刘景升的族弟,如今辅佐公子刘琦据守荆州。我今日特来此地招降安民。你等为何还敢引兵前来迎战?”

    陈应骂道:“曹孟德乃是当今朝廷的丞相,我桂阳郡只降服于他,岂能归顺刘备?”

    赵云闻言,勃然大怒,随即挺枪跃马直奔陈应而寻求单搦。陈应自持勇力,如何惧怕,于是双手舞叉来迎。二马相交,枪叉一碰,顿时火花四溅。那陈应果然有些本事,三股叉舞动起来,前面五招还真是有模似样。赵云见招拆招,三五招一过便明白了对方的路数。只见赵云突然连续三招快枪,陈应急舞三股叉方才挡住。陈应挡过赵云这轮进攻之后,料想自己定然敌不过,随即左手持着叉尾往前猛地一探,自己顺势拨马便走,赵云驱马前来追赶。陈应边走边向后偷眼,看准时机,突然向后连发五把飞刀。哪知赵云随便地就用银枪拨落了四把,最后一把竟然用手借住,随即又回掷过去,陈应急忙闪身躲过。这时,赵云的白马已经奔到了他的身旁,然后右手一探,轻松将他活捉过去。随后赵云拨马回到阵中,喝令军士将其捆绑得结实。陈应麾下的军士见赵云如此厉害,哪敢过来营救主将,纷纷转身四散奔走。

    赵云下令安营下寨,随即对陈应道:“你有何本事?还敢与我对敌!如今且不杀你,借你的口回去告诉赵范,早些出城投降。如若不然,待我杀入城去,老幼不留!”陈应连忙谢罪,然后抱头鼠窜地回到城中,对赵范尽述交战之事。

    赵范责怪道:“我本来就想要投降,可是你偏要出城与赵子龙交战,如今你自取其辱不说,连累得我等却极为被动。”言罢,喝退陈应,然后令人取出印绶,引着十数骑随从出城,直往赵云大寨纳降。

    赵云听说桂阳太守亲自前来请降,连忙出寨迎接,并且以宾礼相待。随后,赵云令人收了印绶,邀请赵范进入帐中叙话,并以美酒与其共饮。

    酒过三巡,赵范笑道:“将军姓赵,某也姓赵,放到五百年前,咱二人还是一家人哩!将军乃是真定人,某也是真定人,我们又是同乡。倘若将军不嫌弃,某愿意与您结为兄弟,不知意下如何?”赵云大喜,随即两人各自叙了年庚。结果赵云和赵范都出生于公元171年,赵云年长赵范四个月,赵范随即拜赵云为兄长。两人同一地方、同一乡里、同一年出生、又是同姓,所以彼此心中极为欢喜。二人饮宴至深夜方才散去,赵范当夜回到桂阳郡。

    第二天,赵范亲自来请赵云入城出榜安民。赵云心念一动,倒不着急派人回去报功,却暗中嘱咐众人不要随便离开营寨,自己只带着五十名骑兵跟随赵范来到桂阳郡,城中居住的百姓夹道于两侧欢呼迎接。赵云出榜安民完毕,赵范邀请其入府衙饮宴。陈应以及督军校尉鲍隆作陪时,纷纷称赞赵云的英雄事迹。

    待到日近黄昏之时,酒宴散去,赵范送走其他官员,随后又邀请赵云入后堂叙话。过了一个时辰,赵范再令人呈上美酒,二人继续对饮。赵云原本喝酒并非所长,这天连续饮宴,已经微微有些醉意。赵范见此情形,突然离席步入深宅。过了片刻,请来一位夫人与赵云斟酒拜盏。赵云醉眼朦胧看到那妇人身穿白色生绢,不禁微微一怔,再看其容貌,竟然有倾国倾城之色,于是问赵范道:“这是何人?”

    赵范道:“此乃家嫂樊氏。”赵云闻言,满脸通红,急忙起身施礼,樊氏以万福回礼。赵范出言令樊氏于赵云把盏,然后再请二人坐下叙话。赵云心中暗自觉得有些不妥,谢过樊氏斟酒之后,随即提出要拜辞回寨。赵范会意,急忙令樊氏辞别归入后堂深居。

    赵云道:“咱们兄弟二人饮酒,贤弟何必劳烦嫂嫂前来举杯?”

    赵范笑道:“兄长以为我这嫂嫂相貌如何?”

    赵云道:“不亚于西施、郑旦!”

    赵范道:“家兄已经去世三年有余,家嫂守孝寡居此处,一直不曾另嫁他人。小弟时常劝她另行改嫁,可是嫂嫂却道:‘若能有三个条件都满足的人,我才可以改嫁。’小弟便问她哪三个条件。嫂嫂道:‘这位男子第一要文武双全,闻名天下;第二要仪表堂堂,威严出众;第三更是要他与我故去的相公同姓。’天下尽有这般凑巧之事,如今兄长正好为‘赵’姓,文才武略天下无不敬仰,相貌更是惊为仙人一般。如果兄长不嫌弃家嫂相貌丑陋,赵范愿意陪送嫁资,说服她与将军结成夫妻,永为秦晋之好,不知您意下如何?”言罢,面带微笑地看着赵云。

    哪知赵云闻言,突然大怒而起,厉声喝道:“你我既然已经结为兄弟,那么你的嫂嫂便是我的嫂嫂,你如此这般想法,岂不是混乱人伦之理!”

    赵范心中其实另有想法,被赵云这般一说,顿时羞惭满面,于是答道:“我乃是好意,兄长为何如此动怒?”说完这几句,随即咳嗽了数声。赵云发觉情况不妙,急忙起身,一手拉着赵范,一手按着腰中的宝剑。左右侍从赶来之时,见赵云貌似劫持着赵范,谁也不敢上前。赵云一面招呼自己的五十名随从,一面拉着赵范来到城门口,然后一拳将赵范打倒在地,自己转身上马出城去了。

    赵范被众人救起后,急忙传唤陈应、鲍隆前来商议。

    陈应道:“此人发怒而去,看来只能与他重新回到战场上决一雌雄。”

    赵范道:“但是恐怕我们都不是他的敌手。”

    鲍隆道:“某有一计!不如我们两个引军前往赵云寨中诈降,然后太守引军前来搦战。我二人在阵前突然动手,赵云即使再英勇,也会措手不及。”

    陈应笑道:“此计大妙!咱二人必须多带人马。”

    鲍隆道:“不可,多带军马容易被赵云识破,五百骑兵足矣。”赵范只觉得其中好像差点儿什么,但是自己又说不出来。当天夜里初更时分,陈应、鲍隆引着五百骑马直往赵云大寨而来。

    左右守卫入内报与赵云知晓,赵云暗想昨日风波,料定其中必然有诈。于是令人只唤入陈应、鲍隆进帐,其他骑兵都留在寨中暂歇。

    陈应、鲍隆以为得计,各自心中极为喜悦,于是来到帐中,对赵云道:“赵范想要用美人计赚住将军,此乃是想要将军醉了之后,扶入深宅之中谋害,然后将首级送与曹丞相处报功。将军与赵范已经结为兄弟,他却做此不仁不义之事。听说将军愤怒出城,必然已经与他反目,某等敬服将军的英明,因此前来投降。”

    赵云哈哈大笑,连忙令人呈上美酒款待。三人推杯换盏喝得甚是起劲,陈应、鲍隆不疑有他,连连举杯痛饮。赵云却趁两人不注意,偷偷地喝一半倒一半,不一会儿便教陈应、鲍隆醉得不醒人事。赵云喊了数声,见那二人不再应答,于是唤入侍从将他们绑了。随后,赵云唤入对方所带的一名手下入内,连哄骗带恐吓地问了几句,陈应、鲍隆这二人果然是前来诈降的。

    赵云想了片刻,于是令人安排酒宴款待陈应、鲍隆所带的五百骑兵。临近三更之时,赵云突然出现在众军面前,高声道:“陈应、鲍隆带领你等前来诈降,我已经知道了,想要害我的是这两个人,与你等毫无干系。只要你们听从我的安排,每人都有重赏。”众军开始时面面相觑,后来听说有赏,尽皆拜倒称谢。

    赵云当着众军面前,将那两个尚未醒酒的醉鬼斩了,然后令自己军中与这二人形貌相似之人,穿好陈应、鲍隆的披挂,引着那五百骑兵在前面开路,自己却引一千军跟在后面,不到四更时分便到了桂阳城下。城上守卫听到下面叫门,连忙探头喊话。那假陈应道:“我与鲍隆将军今夜劫寨成功,如今杀了赵云已经回来了。”城上的守将借着火光一看,下面果然都是自家军马,于是急忙回报赵范。那赵范尚在睡梦之中,听说陈应、鲍隆已经杀了赵云,连忙出城迎接。

    不想迎面却听到一人高声喝道:“你看看我是谁?”赵范听到那说话声音,吓得双腿发软,再看那人面貌,果然是赵子龙。赵云喝令左右将其捆了,然后入城发榜安民,随即派出使者飞报玄德。

    过了数日,玄德与孔明等人自零陵郡来到桂阳郡,赵云出城十里将众人迎接入城,然后自监牢中押出赵范于府衙阶下。玄德令人四处探问百姓,赵范平日里为人如何,民众都说赵范待民如子的美德。玄德大喜,于是封赵云为桂阳太守,赵范为郡丞。玄德问明了赵云与赵范已经结拜为兄弟,赵范更是进言欲将家嫂许以赵云为妻之事。

    孔明对赵云道:“这也是赵范的美意,子龙为何推辞?”

    赵云道:“赵范既然与我结为兄弟,如果真的娶了樊氏,会惹得天下人唾骂,这是其一;其二,樊氏既然曾经嫁与赵范的兄长,如今再改嫁与我,乃是失了贞节,于她名誉有损;其三,我与赵范旧日并不相识,如今他刚刚投降,便要行此不伦之事,我如何能知道他的真实想法。主公方才平定江汉之地,寝食尚未安稳,赵云如何敢为了一个妇人而荒废了主公匡扶汉室的大业?”

    玄德接话道:“既然此间大事已定,我便主持与你娶了樊氏,如何?”

    赵云道:“天下美貌女子数不胜数,赵云只恐不能为主公建功立业,又岂能在乎身边是否有妻子?”

    玄德赞道:“子龙乃真丈夫也!”

    那赵范自从被任为郡丞之后,一直不太甘心。待玄德等人离开桂阳郡之后,他在夜间睡眠之时,时常梦到赵云想要加害于己,于是趁着一个风高月黑之夜,携着樊氏离开了桂阳,从此不知去向。此乃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却说赵云安排酒宴与玄德等人接风,众人都来向赵云敬酒,庆贺取下桂阳之功。益德却独自躲在一旁喝得气闷,耳中越听众将的言辞,心中越是烦恼,于是再也忍耐不住,起身高声叫道:“好!好!好!子龙英雄无敌,可以干得大功!偏偏俺老张是个无用之人!”说到这里,益德摇摇晃晃地来到玄德与孔明面前,道:“军师快与我三千军马,我不要别人帮忙去取武陵,俺也要活捉太守金旋来献!”

    孔明大喜,道:“益德想去单取武陵,却也不妨,但是要答应亮一件事情。”益德牛眼一瞪,忙问何事。

    孔明道:“前番将军与子龙争抢攻打桂阳郡时,逼得子龙立下了军令状才去。如今益德想要攻打武陵,如果不立军令状,未免太不公平!”

    益德笑道:“如此,容易!”于是当场唤来侍从准备笔墨纸砚,随即亲笔写下军令状,其字迹极为遒劲挺拔。益德交了军令状,转身哈哈大笑而出。众人都觉得好奇,尽皆挤上前来看那军令,而后齐赞益德的书法。

    玄德问孔明道:“益德此去必会稳取城池,先生为何定要他写下军令?”

    孔明道:“治军不严,必无胜仗。其实亮不担心取城,却恐怕益德害了金旋的性命。”

    玄德捧腹大笑,指着孔明道:“先生真乃神鬼莫测之人!益德又中了你的计谋。”

    第二天一早,益德欣然领着本部三千军马,直奔武陵而来。武陵太守金旋听说张飞引兵前来,于是召集众将校,准备整军出城迎战。

    从事曹松谏道:“刘玄德乃是大汉的皇叔,其仁德威名布誉四海,传遍天下。张益德乃是威震中原的勇将,听说昔日与吕布大战一百回合不曾败落。太守不可迎敌,只可出城纳降为上策。”

    金旋大怒道:“我乃是汉武帝时期的敬候金日磾之后,岂能投降于贼子?你是何人,莫非想要与刘备等人串通勾结吗?”随即喝令武士将曹松推出斩首。

    众官尽皆上前告拜,道:“两军交战,先斩家人,于大军不利。”于是金旋喝退曹松,随即在众人之中挑选了几位武官作为副将,然后自己亲率大军八千人出城迎战。行至离城二十里处时,正好撞上益德。两军射住阵脚,各自布好阵型,益德挺矛立马出阵搦战。

    金旋回顾左右部将,道:“谁敢出战?”众人看到益德容貌犹如凶神恶煞,双臂与木桩一般粗细,尽皆大惊失色,莫敢向前。金旋正在迟疑自己是否应当亲自出战之时,只听益德大吼一声,挥矛跃马,直冲过来。金旋本想抡锤迎战,可是身后的军士们却不由地发出一阵惊呼,然后转身四散逃开。金旋哪敢再与益德交锋,拨马便回武陵城中固守不出。益德引军来到城下,连续攻打几日不下,眼看战势并不顺利,于是引军退出二十里下寨。金旋见益德退走,心中稍感安慰。

    益德下好营寨,独自在帐中寻思:“子龙攻取桂阳郡时,不费一兵一卒;我却在此陷入苦战,好不公平!莫非那小子知道武陵郡不好攻,故意跟我抢桂阳郡的头功。”于是心中开始暗自埋怨喝酒误事的道理。

    却说那武陵郡中的从事曹松,字乔冠,其父亲曹寅本是讨伐董卓时期的武陵太守。因为与时任荆州刺史王睿不能相容,于是假传光禄大夫温毅的檄文,报送至当时的长沙太守孙坚处,随即间接害死了王睿。待刘表入主荆州之后,在蒯氏家族和蔡氏家族的拥护下,刘表逐一平定了荆州各处乱匪。曹寅见刘表为人正直忠义,想起自己曾经用诡计而送了王睿的性命,于是羞愧不已,随即辞官归乡。此后,刘表选拔将相之后金旋出任武陵太守。金旋来到武陵郡做官,启用昔日太守之子为郡中的从事,十多年来,百姓倒也一直过得安稳。可是曹松却因为金旋乃是匈奴族之后,所以在府衙里办事并不十分尽心。近日听说大汉皇叔驱兵前来,心中如何不会有些想法。益德连续攻了几日,死伤了一、二百人,于是引兵而退。曹松看在眼里,随即暗中派遣心腹往益德寨中报信,言道自己愿意成为内应。

    益德虽然收到书信,却不知曹松为人如何,哪敢轻易用兵。于是眉头一纵,心生一计,随即写了回信,教曹松如此这般便好。

    第二天,曹松拜见金旋,道:“如今张飞虽然引兵而退,但是必然还会再来。”

    金旋疑惑道:“乔冠先生莫非又想说服我投降?”

    曹松连连摇手,道:“不是!不是!某有一计,可以生擒张飞。”

    金旋道:“哦?是何妙策?”

    曹松道:“不如由下官引少许军士前往诈降,太守自引大军前来劫寨,咱们里应外合,张飞必然在劫难逃。如果擒住张飞,再以此作为条件与刘备谈判武陵之事,此人素有仁义之名,必不会再来进犯。”

    金旋笑道:“此计大妙!”

    待曹松退下之后,金旋暗想:“曹松如果临阵倒戈,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于是暗中另外定下计谋。当晚初更,金旋派遣曹松引着一百余人前往益德大寨,自己却在他出发后不久,调动所有兵马随后跟来,两军相距约有三里。金旋其实是如此谋划计策:不论曹松诈降真假,自己趁夜突然前往劫寨,张飞只顾着接待曹松,哪会另有防备。

    到了二更时分,金旋引军将要到达益德营寨时,突然探子飞马来报,武陵郡被张飞的骑兵轻而易举的攻破。金旋闻言大惊,慌忙引军来救武陵。不料行至一半时,道路两侧突然伏兵四起,金旋全军上下顿时大乱。益德于乱军之中,挺矛纵马直取金旋。那金旋哪敢与他交战,只想拨马逃命。此时益德大喝一声,响若惊雷,金旋的坐骑仰天嘶鸣,竟然将他掀翻在地。益德急令众军士将金旋缚住,随即仰天大笑,道:“你中了俺老张的调虎离山之计!”随即收服了金旋的部队,引军汇合曹松之后,全军来到了武陵郡,出榜安民完毕,便立即派出飞马前往桂阳郡,向玄德、孔明处报功。

    不一日,玄德、孔明等人来到武陵郡,益德将众人接入城中。酒宴时,玄德问益德如何取下城池时,众人听了过程,尽皆大吃一惊。孔明更是道:“益德如今妙计百出,看来我可卷席回归隆中了。”

    益德道:“军师以为我不能生擒金旋,如今却如何?”

    孔明笑道:“益德文武双全,世所罕见!”益德仰天大笑。

    玄德令人提审金旋,道:“你不顺应天时,自取败亡,如今可愿意归降?”

    金旋道:“既然被捉,当然投降。”玄德大喜,仍然封金旋为武陵太守,曹松为郡丞。

    谁知玄德等人离开了武陵郡之后的不久,曹松唯恐金旋对自己怀恨在心,于是暗中在金旋饭菜之中下毒,致使金旋一命呜呼。随后报知玄德却说金旋忽生重疾,不治而终。玄德哪里知道其中另有隐情,随即与孔明商议定,既然曹松是昔日太守之子,便由他接任武陵太守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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