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营地之声》的成功及其在夏汉国日益扩大的影响力为艾荷,劳心及未凿他们在整个营地赢得了及大的声望。而那些流散到夏汉国各处的《自由营地之声》令宫廷当局头疼不已,于是将其宣布为违禁刊物,又派出数以万计的黑衣人不分日夜的查禁,将怀疑传播和收藏这份刊物的人统统投到监狱进行秘密审讯。此时已升任宫廷宣传部长的阳谋还亲自指挥开展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批驳香格里拉,诋毁营地及《自由营地之声》的宣传运动。一时间全国许多赫赫有名的专家教授和知名大学校长也在各种场合振振有辞的批驳香格里拉及《自由营地之声》,然而越来越多的人们开始不再相信官方和学者的宣传,而相信香格里拉是真实存在的,相信已经找到香格里拉的先行者们不是象官方描述的那样是一群道德败坏和招摇撞骗之徒,相信在他们生活的平原上的确有昏聩症在作祟。越来越多失去工作和土地的人们,和因倍受盘剥而在生存线上苦苦挣扎的普通人开始抱团为讨回自己的权利而抗争。就在这样欺骗与反欺骗,压制与反压制中,夏汉国上空骤然变的阴云密布,开始为一场暴风雨的来临积蓄能量。……

    这场暴风雨终就到来了,并且那么迅速而猛烈,将夏汉国的人们深深的卷入其中。

    那些原本是分散零星的各种针对国王宫廷的抗议声和小型的集会开始逐步蔓延并汇集成一股股蓬勃的力量。这场自国王当政以来最大规模的民众抗议示威活动终于爆发了……。

    民众从四面八方群起涌进每座城市的中心广场及大道,挥舞着旗帜,高喊着口号,尽情宣泄着多年来淤积在心中的不满和愤恨。这些自由而大胆的声音汇集成强大的声浪一浪盖过一浪,排山倒海般地涌向国王那些如同孤岛般的众多王宫。整个夏汉国都沸腾起来,连那些平时掌握生杀大权的黑衣人这时也感到害怕起来,纷纷躲藏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用阴冷仇恨的眼光默记着那些走在游行队伍前列的带头人和正在慷慨陈词的演讲者。民众还一度占据了效忠宫廷的各个报社,电台和电视台,令他们一致宣称:一,国王根本就不存在。二,人民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国王。连主管王国宣传事务的阳谋也为无法控制全国宣传机构而大发雷霆。

    由于形势演变的太快太突然,令官方措手不及,一时竟乱了阵脚。加之高层内部亦有分歧。有的主张通过谈判对话和平解决,这一派大都是比较清廉,务实和开明的官员。也有的主张坚决无条件武力镇压,这一派大多是王国各政府机构中各实权和利益机构的代言人,其代表人物就是素有宫廷鹰派之称的,已经攫升为内阁总理大臣的艾荷的父亲。两派相持不下,经过一番倾轧与较量,最终还是主张武力镇压的一派凭借更强势的地位,获得国王的谕旨,对主和派实施了冷酷的清洗,将他们或失踪,或免职,或软禁。许多原本也是身居高位的高级官员在被免职后秘密软禁起来,同劳心的老师太悟一样,他们都被软禁在那些孤零零的破败的老宅里,也同样被在老宅的四周一夜间栽下一圈梧桐树,并被告之只要跨出这一圈梧桐树半步必会暴毙身亡。

    与此同时,在这一轮宫廷内部派系争斗中得胜的强势派开始筹划调集数上百万让民众闻之色变的尸甲兵进驻各个城市中心执行阻吓。所谓尸甲兵,就是指那些被国王征召进国王卫队的新兵,他们自进入兵营后,就被军队医官从耳孔里植入一只象蚂蚁一般大小的尸虫。这种尸虫是军方奉国王之命秘密研制出来的。因为这种小虫必须依靠腐败的尸体培植而成,因故被称为尸虫。这种尸虫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一旦进入人的耳孔后,就会顺着耳孔爬进颅腔并吸附于人的脑动脉上,靠吮吸血液维持生命,而它的排泄物也同样排进血管里。当尸虫的排泄物在血液里内达到一定的浓度后,就会令人意识模糊,心智不清,因而对长官唯命是从,六亲不认,亦无畏惧,活脱脱一个行尸走肉,尸甲兵也因此得名。

    接到宫廷的命令后,国王卫队调集的数十万名全副武装,穿着防暴服的尸甲兵从四面八方向市民进逼,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杀气。陆续抵达城区各主要大道的尸甲兵一开始只是跟民众对峙着,因为他们还没接到向人群开枪的命令。于是大多数市民都大胆的以为只要他们继续保持和平请愿的方式宫廷方面就不会真的向他们开枪。甚至有许多市民和学生还面对着尸甲兵齐声唱起豪迈的歌曲,挥舞着手中的标语旗帜,使得场面乍一看上去就象是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游园会似的。……场面虽然混乱但却没有失控,没有任何过激的暴力行为,民众的请愿活动也一直保持着有组织和有秩序,所有参与抗议的民众都自觉而小心的保持着和平与克制的姿态。并不是他们担心使用暴力会给当局落下口实,从而使当局有借口下令诉诸武力,而是因为他们都明白,任何形式的暴力行动都无助于矛盾的和平化解,反而令矛盾升级和复杂化,加剧社会的割裂,这种生硬而粗暴的诉求和解决方式无异于火上浇油,杀鸡取卵。而且人们在实施暴力行为的过程中必然会导致心灵的扭曲和异化,进而丧失掉理性与宽容,从而背离了当初追求正义的初衷,其结果是诉诸暴力的反抗者最终取代被打倒者成了新的施暴者。正如许多年前马丁.路德.金面队数万名追求自由平等的民众所疾呼的:“我必须对站在通往正义之门的温暖入口处的人们进一言,我们在争取合法地位的进程中,决不能轻举妄动。我们决不能为了满足对自由的渴望,就缀饮敌意和仇恨的糖浆。我们必须永远站在自尊和正义的最高水平上继续我们的抗争。我们必须不断地升华到用精神的力量来迎接暴力的狂风怒浪。”……

    从夏汉国传陆续汇集来的各种消息令营地上的人们既振奋又不安,也使得劳心决心尽快找到解除夏汉国诅咒的最后一道秘卷。

    就在这时,大东巴的天演仪却出人意料的再次发动了。当劳心他们得知消息赶到大东巴的住处时,看见天演仪面向东方的那尊龙嘴里的铜球已经掉进下面的铜蟾蜍大张的嘴里,再看大东巴此时正一脸恐惧状,口中还念念有词。众人仔细倾听,大致是说东方的夏汉国不日将有血光之灾,有大难发生,云云。紧跟着又发生了一件让香巴拉人惊骇不已的怪事,有一天清晨他们站在自家的门口,遥望到远处居尼雪山的半山腰处兀自升腾起一抹乌黑的云烟缭绕不绝。据香巴拉城里的老人们讲,自古以来,每当夏汉国发生大规模的屠戮时,都会发生这种怪异的现象。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这种现象,只是从祖辈那里传下来一个规矩,就是每当居尼雪山上升起这不祥的黑云时,就一定要在东巴们的主持下施行专门的法事,并大声颂读经书,即可保香巴拉福地隔绝凶戾之气。故而数千年来,尽管居尼雪山无数次被黑云笼罩,夏汉国血光战祸频仍,但香巴拉却始终未受到丝毫波及。数千年过去了,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弹丸之地竟始终保持着它的安详宁静。

    众人思量着这些怪异的事件,想到老人们所言,心中暗道不好,一定是宫廷终于下令尸甲兵向民众大开杀戒了。……

    果然,三日后从夏汉国传来一个令营地上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的消息。那些扼守宫廷和各个城市中心大道的尸甲兵在同一时间向和平抗议的民众齐齐开枪扫射,一声声尖利清脆的枪声在城区的各个街道同时响起,瞬时间血撒街头,死伤数万人。

    原来尸甲兵和示威民众对峙五天后,原本保持着和平与克制姿态的示威人群中突然多了许多义愤填膺的狂热分子。他们成群结队的向前冲锋,起初是砸破沿途路边商店的橱窗和大门,哄抢里面的财物,随后发展到向国王卫队的士兵投掷砖头,到拦截国王卫队的军车,将车里的尸甲兵殴打的半死后连着汽车一并焚烧掉。还有暴徒将点燃的酒精瓶扔进商场或写字楼,瞬间将整栋大楼变成火场。对这些突然出现的严重暴力行为深感愤怒的市民自发组织了纠察队来制止这些暴徒。起初他们觉得这些暴徒的神情和行为是那样的似曾相识,随后有许多眼尖的纠察队员认出来,原来那些暴徒就是从前隐藏在他们身后的那些黑衣人,只是这次他们脱掉了黑衣,偷偷混入到民众当中煽风点火。谁也没有想到,宫廷里的人会使出这么阴险的招数来栽赃民众,为下一步的武力镇压制造口实。得知真相的人们都被这惊天的阴谋惊呆了,于是紧急动员起来准备抓捕这些暴徒,但为时已晚,那些暴徒早已齐刷刷的消失掉了。随后却有些暴徒被国王的卫队或警察“抓获”,他们“招供”的暴行以及“民众”对暴行的愤怒声讨很快就在官方的媒体上连篇累牍的报道出来。许多无法获知真相的人们也开始对这场运动怀疑和犹豫起来,“舆论”的天平和形势开始对请愿者们越来越不利。原来这一切竟都是身为宫廷宣传事务大臣的阳谋亲自策划并导演的。……

    形势陡然变的严峻起来,根本不容和平请愿的民众有澄清的时间和申辩的渠道,宫廷方面即刻宣布请愿民众为阴谋颠覆国王,煽动bao乱的暴民,并限令他们一小时之内撤离,否则将采取强制行清场行动。然而清场令发出后的一个小时内,集结在各个城市中心的民众竟没有一人离开。他们都在静静地等待着。尽管空气已经窒息的要爆炸了,但直到最后一刻仍然没有人动摇。他们仍不相信那个声称最仁慈最宽厚的国王真的会下令向手无寸铁的民众开枪。到最后一秒时,数十万名尸甲兵手中的机枪在夏汉国的各个城市同时喷射出火舌,清脆的枪声噼噼啪啪的刺破了静默的天空,久久地回荡在城市的上空。“开枪了,他们真的开枪了……趴下……快跑啊……”站在最前面的人群胡乱地叫喊着,四散奔逃开来。但大多数人依就迟疑地观望着。许多人以为尸甲兵射出的或许是橡皮子弹,直到他们真的看见有许多人被子弹打穿了肚子和脑袋横七竖八躺在血泊中,听见数不清的受伤者或垂死者的哀号,他们才明白国王真的是开了杀戒。

    ……然而当最初的恐惧和混乱过去后,人们愤怒了,他们忘记了死亡的恐惧,重新集结起来奋不顾身一起冲向尸甲兵。那些活着冲到尸甲兵队列的人群勇敢地夺下尸甲兵手中的机枪,愤怒地将枪砸碎。一番激烈混乱地搏斗后,冲突的双方又再次陷入相持状态。……第一轮较量后,抗议的一方满地尽是死伤者,而国王卫队的一方则满地是被砸碎的枪械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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