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老国君弟弟登云此一绝世超然之举,那些一直在官场里面混的满朝群臣,心里清楚,要想真正做到像国君弟弟登云那样,完全放下名利,那是多么的难得!是多么的不容易!因此,满朝群臣也是暗暗对他钦佩不已。

    自此,国君弟弟登云的贤名,便开始在君子国四处传颂。登云的愿望,遂很快现实。

    与小国君明云情同父子的君子国新国君登云,看着那棺椁之内,侄儿明云那小小的单薄的身躯,他泪水横流,悲痛欲绝。

    这乃是自小主明云出征黑齿国后,他见到侄儿的第一面!

    明云出征黑齿国,他朝朝期盼,日日牵挂,夜夜惊梦。他每时每刻盼着侄儿早日凯旋,生怕他出什么差错,有一个什么三长两短。

    没想到,他日日期盼,盼他早日回来,最后盼回来的,却是眼前侄儿明云的这俱躯体!这已经没有了生命的一俱躯体!

    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怎能不让他痛不欲生?又怎能不让他情绪失控?

    肃立一旁的军中诸将,他们联想到在敌国境内,小主明云与他们同吃同住,全无一国之君的傲横和身架,带着他们君子国军人四处奔袭,与他们大家出生入死,同甘共苦,同荣同辱。

    他们又想到那时的小主明云,小小年纪便有勇有谋,英伟不凡,得到全军上下的一致爱戴!而如今,他竟被奸人所害,躺在这小小的灵柩里!

    躺在这小小的灵柩里的小主明云,脸上仍然愤怒哀怨无比。那神情,似乎是在向他们控诉发生在他身上的那无耻阴谋,在向他们哀怨他自己那悲惨的命运!

    想到这些,众将个个悲从中来,心底里对未能保小主明云周全,愈加感到自责不已。

    他们军中众将,有的手扶那放着小主明云躯体的棺椁,不能自抑,当场放声痛哭起来。

    一贯耿直憨厚的军中众将,所表现出来的那自责自恨之情,真是感天动地。

    此时此刻,一下子,众人心中所有的那些卿卿算计,所有的那些切齿仇恨,所有的那些阴谋诡计,在这已亡人的面前,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因为,这里躺着的,是他们共同的亲人,是他们共同的维系!是他们所有人的国君!

    此时此刻,一下子,这朝堂内肃立着的,瘫倒了的,痛哭着的,悲戚着的,所有的人,大家都变成了一家人。

    当然,只有一个人除外!

    当然,这也仅仅只是此时此刻,他们才会如此而已!下一刻,他们便会继续以命相搏!致死方休!

    我们人类无时无刻,莫不如此!

    我们人类的一生,竟是如此得可悲!每一个人的一生,都只像是一叶扁舟,摇摇晃晃地航行在这全无尽头的人生大海之上。

    面对那一会沉寂如处子,一会又咆哮如泼妇的命运女神,自人类创始以降,除了忍耐,我们竟别无他法!除了接受,我们竟另无他途!

    那蛮横的,那骄纵的,那毁灭一切,创生一切的命运之神,她挥动起那可怕的魔棒,一会让我们成为敌人,一会让我们成为亲人,一会又让我们成为陌生人!

    她随心所欲,她想怎样就怎样,丝毫也不考虑我们是否能够接受,是否愿意接受!丝毫也不考虑我们的想法,我们的愿望!

    她一会让我们痛哭流涕,一会,又让我们狂笑不已。

    似乎,我们是她手中的一个提线木偶,

    似乎,除了痛哭,除了微笑,我们不配再拥有什么别的情绪,

    似乎,我们所有的一切,我们所做的一切,早都已写在她的剧本里,

    似乎,她的手指,她的魔棒,便是我们的命运,便是我们全部的命运!

    那么,是这样吗?

    那么,能这样吗?

    那么,我们可以反抗吗?

    那么,我们能够反抗吗?

    那么,我们到底该如何对待,到底该如何抗争,这暴虐如君王,这霸道如恶棍的命运?

    如果我们这唧唧营营的一生,

    如果我们这鄙陋不堪的一生,

    只是在于她魔棒的那一挥间,

    只是在于她心底的那一转念,

    如果只是这样,

    那么,我们所有的这些努力,我们所有的这些奋进,我们所有的这些抗争,我们所有的这些慷慨悲歌,所有的这些劈肝漓胆,

    还有没有意义?

    还有什么意义?

    难道,我们这无价的生命,

    难道,我们这可贵的一生,

    只是她的随心所欲,只是她的任意之举?

    如果真是如此,

    如果确实如此,

    太让人不可思议!太让人无法接受!

    站立在小主明云灵柩一旁的顾名大臣见云,看着他那小小的躯体,看着他那熟悉的面庞,他禁不住老泪纵横,内心万分悲痛。

    悲伤欲绝,泪如雨下的他,内心更加的坚定,作为老国君沉云的托孤之臣,作为这天佑之国的顾命大臣,他这老臣责无旁贷!

    哪怕是粉身碎骨,哪怕被诛灭九族,他见云也必与黑云这个无耻小人,这个弑君谋逆的恶贼周旋到底,绝不放过这个十恶不赦之徒,这个罪恶昭彰之辈。

    于是,顾名大臣见云抹去脸上的泪水,音声沙哑,向站立在小主明云躯体一旁,手扶灵柩强忍着悲痛,面露悲戚之色的军中主将扁畏继续问道:

    “尔等可知,小主是被何种兵刃所杀?”

    军中主将扁畏见顾命大臣向自己提出此问,便强忍悲痛答道:

    “我等实未亲见小主明云是被何种兵刃所杀!那两个贪生怕死,跑回君子国大营报告此事的侍卫,其实也未亲眼目睹小主明云之死,也未说明小主到底是如何被杀。

    待我亲带军士,赶到了龟灵搜寻小主明云之时,也只是寻到了小主身上所穿之铠甲。

    那铠甲之上,分明有十数个被利矛所穿破的窟窿。因此,我等据此推测,小主明云乃是被黑齿国伏兵,以投掷长矛所杀。”

    新君登云听闻军中主将扁畏此言,想像到侄儿明云被投掷过去的长矛杀死时的惨状,他那心头的伤口,就像立刻被撕裂开来一般,痛得几乎就要喷血,几乎就要流下血泪。

    他强忍着满腔的痛楚,强忍着满腔的愤恨,把心里流出来的那股热血,硬是强忍着一口一口咽下,硬是眼睁睁看着下面的众人,看着他们继续扯皮,看着他们继续说着那一些不痛不痒的废话。

    事到如今,对眼前的这群乱臣贼子,对眼前这个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的逆贼黑云,他这托孤重臣,他这顾命大臣,这见云,居然还不痛下杀手,居然还在与他们绕来绕去,与他们虚头虚脑!

    这满朝群臣到底想要拖到何时,才为他那惨死的侄儿明云报仇雪恨?

    这个逆贼黑云,他勾结军中诸将,弑君谋逆,这一点,真如秃子头上的虱子,那是明摆着的!而这顾名大臣见云因何还在战战兢兢,还在犹犹疑疑,进退维谷?

    这一杆逆贼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简直十恶不赦,罪不容诛!就理应即刻全部拿下,诛灭其九族!

    为何还在那里前怕虎后怕狼,为何还在那里踯躅不进?这到底是为何?

    难道想来想去,难道想到最后,眼前这些弑君谋逆,这些十恶不赦,这些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就不杀了?难道被这群奸人所害,惨死敌境的国君明云的大仇,就不报了?

    为这天佑之国君子国,为这君子国举国军民,侄儿明云抛却头颅,洒下热血!他小小年纪,便带领君子国大军征讨敌境,四处奔袭,八面威风,这是何等的有为,这何等的英武!

    自开国之君凌云以来,君子国可曾出过这么一位英主?可曾出过这么一位贤君?

    可就是这么一位英主贤君,竟被眼前这一群狼子野心的奸佞算计,竟惨死于敌境!

    难道就让他这样白白妄死?难道这满朝的文武大臣,竟没有一人感到愤慨,竟没有一人感到心痛?竟没有一人想要为他报仇雪恨?

    新君登云想着这些,耳朵里听到军中主将扁畏说,他们军中众将其实不知道小国君明云是如何而死,是被什么所杀,一听军中主将扁畏说这话,他立刻气得心口里气血翻涌,差一点就一口鲜血喷将出来!

    他绝不能在这群逆贼面前示弱,他要让他们知道他不好骗,他不好惹,绝不能让他们看扁他这君子国新君,便硬生生把那一口热血咽了下去。他强忍着那满口的血腥味,看着他们继续表演,听着他们继续狡辩。

    顾命大臣见云听军中主将扁畏此说,心中感觉他所说的在情在理,未尝不会是实情,便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如此说来,夺去小主明云性命的,就是那些长矛?如此说来,那些长矛,当是来自黑齿国伏兵之手?”

    “正是!”军中主将扁畏回答的干脆而明确。

    “既如此,尔等可曾取回那些长矛?可曾拿起那些长矛细细查看?”顾命大臣见云顺势而问道。

    “哦,这个么,却是没有!”军中主将扁畏听顾命大臣见云此问,心里感觉一阵愧疚,“我等却未取回那些长矛,也未曾拿起细细查看!都怪我这军中主将实在糊涂之极,情出突然,竟未想到这一点,真是罪该万死!”

    顾命大臣见云看他如此,心中暗暗点头,认为他说的这些皆是实话。

    “当时事发突然,我等内心惊扰慌乱,顿失方寸!竟未想到这一点,真是罪该万死!”

    顾命大臣见云再次微微点头,表示相信他所说的话皆是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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