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看着魏华音提也不提,根本就像不上心一样,啥事儿都不管不问,连个人都找不到,又着急儿子婚事,话里抱怨就有些压不住了。
    她怨烦魏华音,但是也知道自己不如她了解京城那些世家,也有身份地位去跟人搭得上话,操持这个事儿。换成她自己出面,最多是个八品小官的娘,高门户的小姐见都见不到。可这魏音姑连个真信儿也没有,一个交代也没有!
    柳婉姑也知道她娘心里想的,忙眼神阻止她。
    只可惜陈氏没有看她,一直盯着魏华音,等着她给个交代。
    魏华音目光淡凉的回视,“跟大舅说过,这事交给白玉染了。而且,我过年也回京。耽误不了!”
    “这事儿你姥爷姥姥说要交给你,还不让我们多管。可是现在看看,你自己孩子小的都上学了,大的都好几岁了!二郎还是你表哥,比你大着两岁,亲事连个影儿都没有!”陈氏看她态度不好,脾气就上来了,话也说不客气了。
    魏华音本就有些炸毛,她还不怕死的撞上来,面色一冷,“姥爷姥姥说过的话,看来柳太太并没有听!而且反其道而行之了!”
    话说的不狠,只淡淡一句,给陈氏砸了一个不孝忤逆的大帽子!
    看陈氏变脸,柳婉姑急忙拦住她,“音姑你别气,我娘她就是担心二哥,毕竟他年龄那么大了!她当娘的,担心着急就总想问问。也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没有其他意思的!”
    魏华音冷眸深深的看着她,半天没有说话,突然勾起嘴角冷笑一声,转身出去。
    柳婉姑被她那带着深意的嘲讽一笑,忍不住脸色涨红,发烫。
    魏华玉看她尴尬的神情,陈氏气怒喷火的样子,冷声道,“你二哥年龄大,那也是你们想高门户的媳妇儿,等时机等的!二十多的男子,谁家二八年华的娇娇小姐愿意嫁?嫁过去有什么?又图什么?本来就难,挑子一撂,还一堆事儿!你们自己去给柳青江找去吧!”
    说完她也转身出去。回回都一副欠了她们的架势,挑刺找错儿!让人给她们帮了也心里不爽的那种人!
    陈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气的几乎颤抖。
    陈巧梅缩着不敢吭声了。婆婆就在她面前厉害,到魏音姑跟前,不,她连魏华玉都横不了!
    魏华玉硬气,是因为柳满仓和柳王氏对她们姐妹好,她和小妹都孝顺的够多,帮的够多,底气足,腰杆子硬!而陈氏,帮忙的时候不出力,领好儿的比谁都快。你不吭声就是了,还偏偏一副拿骄拿横的态度。
    柳婉姑也气的胸口疼,有些不善怒烦的看向陈巧梅,“娘的脾气大嫂也知道,你还非要扯那些话!现在惹出事儿来了!”
    陈巧梅脸色一沉,有些凄然,“我还不够听话吗?”从嫁过来她处处都听婆婆的,以婆婆为首。可也被打压贬谪的一无是处。是她没有生出儿子,她活该。现在柳婉姑一个小姑子,生了儿子也对她甩起脸色训起话来了!?
    看她也转身出去,柳婉姑一时有些喘不上气。
    “反了!都反了!这是!”陈氏怒愤的指着手,满脸铁青之色。
    “娘!你的嘴,能不能管管?爷爷奶奶敲打过多少次了,要是还这样,二嫂还没进门,以后二嫂进门,日子能过成啥样啊!?”柳婉姑也忍不住,哭着说她。
    “婉姑!连你也......”陈氏有些惊怒的瞪着眼。
    柳婉姑也知道她娘的眼光在哪,想娶个世家小姐,还要挑人好的不容易。他们都不了解官场,也不了解那些世家。老白家成了皇族,封了爵位,白三郎和白四郎都还没挑到好亲事。心里着急,可音姑的脾气还能不知道?一次次对上,一次次都没得个好儿过!
    外面范太太安排了席面,见魏华音出来,正陪着说话。生意人,本就八面玲珑,也会讨好,看出魏华音心情不佳,顺着说话,不时就把话引到最近的趣事上。
    魏华音听了半天,见那边陈巧梅也出来,看了看她没有过来,去了厨房,忍不住皱眉。陈氏有这范太太一般心智脾性,柳家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姥爷姥姥教导了柳青河,柳青江兄弟,却教不住陈氏,又让她带出个陈巧梅。
    范太太有眼色,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陈巧梅的身影,笑着道,“这婉姑她大嫂还真是挺用心的,八成又去厨房给婉姑拿吃的!”叫了下人去帮忙,又问魏华音拿点小吃过来,先垫垫。
    魏华音摇头。
    到用饭时,柳婉姑让人来传话,她不舒服,陈氏留下看顾孩子,让范太太和陈巧梅陪客。
    范太太早知道魏华音跟陈氏不和,和柳婉姑也关系淡漠,刚才的样子,陈巧梅还跑到厨房抹眼泪,只怕又闹了不愉快,一句旁的不多说,也不多问,笑着招呼魏华音和魏华玉姐妹,连同陈巧梅入席吃饭。
    还没到满月,魏华音吃了饭,没多坐,就被叫了回去。
    白玉染来信,问柳青江的亲事,工部许主事的女儿,家里不是书香门第,前几代都经商,小有薄产,说给柳青江的这个许小姐粗略调查,人品不错,亲生母亲过世,守孝耽搁了,今年十九,正适龄。
    让魏华音问柳家的意思,如果没问题,他就定下了。附了一张许小姐的画像。
    这里的画风魏华音还是很清楚的,即便是工笔画,画出人物也差距甚大,看画像也只能看出大概。这位许主事她倒是有印象,借着之前和白玉染同在工部的关系上过门,看着挺低调,眼中却不乏精光。
    “家里人咋样?别遭了一门极品亲戚,到时候有得头疼了!”魏华玉问。这家人有一多半冲着音宝儿她们来的,可得瞧好了人品。
    魏华音把信递给她看,“说这许主事人很聪明,不是个蠢人。”
    魏华玉接过信一看,嘴角就是一抽,笑的满脸无奈,“也是难为玉染了!他这说柳二郎刻板又蠢,给他找个聪明媳妇儿,聪明岳父!”
    事实上,柳青江单看外貌,是相貌堂堂,一股书卷气,一眼就知道是文人,有不少人家属意。
    但也因为白玉染的关系,热切的太多热切,怕沾惹麻烦的,直接撇的远远地。两极分化中,想要挑出各方面都合适满意的,并不容易。
    好在柳青江不挑剔,品行端方善良,相貌过得去就行。
    “我去找姥爷姥姥看看吧!之前我在京也接触过几家,都不合适。这许家估计白玉染已经摸透情况了的。”魏华音把信收起来,画像也收起来。
    魏华玉自然跟她一块,“我跟你一块。”
    两人来到小柳庄,柳满仓和柳王氏老两口正忙着腌鸭蛋,“你们俩咋过来了?音姑这几天不忙?”
    “这两天不忙,二表哥的亲事有眉目了,来给姥爷姥姥瞧瞧咋样!”魏华音笑着解释。
    “这么快就有信儿了?哪家的姑娘?”柳王氏洗洗手站起来。
    魏华音把这个许小姐和许家的情况解释一遍,把画像拿给二老,“虽然画像和真人有出入,不过也五六分神似了。”
    柳王氏看着画像上的姑娘明眸皓齿,笑容大方,“这姑娘看着就好!”
    柳满仓对相貌上也没多大要求,“既然是玉染摸过底的人家,那就肯定错不了。你二表哥人也在京,只要他也觉的行,就没问题!我和你姥姥都同意!”
    魏华玉笑道,“玉染打听清楚了,这姑娘聪明,岳父也是个聪明有心计的人,倒是正合适。”
    柳满仓自己教出来的孙子自己知道,听她这话,脸上不禁露出笑,“要是能成,打听打听她们那边啥规矩,咱也好准备聘礼!”
    “自然要过大舅他们的眼,才好说。”魏华音道。
    柳满仓点头。
    柳成栋没啥意见,听许家前几代经商,家底不薄,就已经七八分满意了。
    陈氏却心里怨怪魏华音,还芥蒂之前的事,也不满这许小姐是丧母之女,“谁知道是不是命硬?满京城那么多闺秀千金,就非得找她?非得找他们家!?”一个六品主事,以后说不定当岳父的还不如她家二郎!指望岳父提携,就指望不上了!
    白玉染当初也狗屁不是,不过考个状元,当官也一样是个七品,却是丞相的女儿想要嫁给他!她家二郎相貌好,文采也好,她就不信没有更好的闺秀小姐愿意嫁!别是她们敷衍了事,随便找的一个塞给二郎了!
    “这家是二郎和玉染一块接触的,是二郎自己提的愿意。”柳满仓眼含锐色的看着她。
    柳成栋一摆手,“玉染摸的底细,二郎也相看过,也满意的,我也觉的不错!就这个办吧!二郎也不小了,再拖就三十去了!”
    陈氏抿紧了嘴,心里特别不服。
    柳满仓亲自写了信给白玉染和柳青江,各自叮嘱,安排。
    魏华音也另有回信,给几个孩子的,另行给白玉染的。如今正是南晋和金国结盟之时,他找点事情做,也转移一下视线。
    这许主事平常也算低调,官场中太多太多他那样表现的人,白玉染代柳青江和许家议亲,也没引起过多的关注。
    半年时间,足以让那些打柳青江主意的人摸清楚他的品性和秉性了,没人提携,在官场根本走不远。
    只当许主事要攀附白玉染,自然也抱着观望的态度,毕竟皇上如今可是看白玉染十分不悦。中秋宫宴,那老白家的人也没让出席。
    许主事却很满意这门亲事,不过提出了要求,柳青江婚后分家另过。
    白玉染把京中下聘的规矩,和许家的要求一并写下,传信给魏华音。
    “爹你等等!还有我的信!也一并给娘的!”绵绵狂奔过来,手里举着一厚厚的信封。
    白玉染接过信,看那个厚度,“又给你娘问一顿麻烦问题?”
    “也不是问题啦!还有弟弟妹妹他们仨的,他们不会写字,画了好些图!”绵绵解释,说着看他手要拆信,立马上去捂着,“你不许拆!娘说这是隐私!”
    白玉染嗤她一声,“以为我不看,就猜不到你们写啥了?”
    “那也不许看!不然我跟师父告状!”绵绵奶凶奶凶的瞪着两大眼。
    看她这越长越似自己的脸,白玉染伸手把她头发揉乱,“不看就不看!找你师父去!”
    绵绵幽幽的瞪他,哼了声,昂首挺胸去找师父上课。
    魏华音的闲暇时间,都用来通信上了,远程教导儿女。
    至于柳青江的婚事,她只做中间传信使,把白玉染的信直接交给柳家。
    分家的要求,陈氏和柳成栋都不愿意,陈氏尤其反对,“还没嫁进门就闹着要分家了,这就是她们说的贤妻贤内助!?”
    柳满仓和柳王氏却都同意,“分家又不是分宗,互相不管了!有啥不能行的!分了家各过各的小日子,也省的麻烦事儿!只要二郎他们好好地,不就好了!?”
    陈氏抬头正要反驳,就见柳满仓眼神寒光犀利,心底一颤。
    柳王氏为压着她,直接摆明了,“你难道还要在人家官小姐面前摆婆婆架子,让人家伺候你?你自己做到啥样了?”
    “婆婆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是这家人,没进门就要分家,不知道啥心思!这种人,能是品行端良的吗?咱们家也没人去,也不知道咋样的情况!”陈氏解释,气焰却不敢那么横了。
    “人家只是提的条件,让你们看看,要是能行,就过去人下聘!到时候不就见着了!自己儿子挑的,自己儿子愿意的,还信不过自己儿子!?”柳王氏说她。
    柳成栋不愿意分家,是二儿子好不容易高中做了官,这要是分了家,自然就隔了点,不如一家亲香亲热,自然是不一样的。但看了他爹,他娘,没敢反驳。
    这事魏华音不参与,让他们自己商量。她回去给几个娃回信去。
    柳家吵闹了几天,还是柳满仓压倒性的胜出,同意分家,聘礼也不少,以后家里生意都给柳青河继承,田地分柳青江,每月给柳青江分一份红利。
    至于去京城的人,定了柳满仓和柳成栋,没让陈氏去,说女眷出面,请樊氏帮忙,她就在京里。
    气的陈氏连着几天睡不着,一变天,把自己折腾病倒了。
    魏华音送走了柳满仓和柳成栋,就带着人手远远下庄子了。左右她走到哪里,家里的信就送到哪里。
    柳满仓和柳成栋赶到京城,也正是仁宣帝出发,和金国可汗索罗达会晤结盟之时。
    唐凤初严防死守,皇后不放心仁宣帝安危,还是把沈风息塞上了船。
    仁宣帝不喜白玉染,对沈风息还是有信任的,他要出行在外,还是和金国结盟这么大的事,带再多高手,不如沈风息武功高强,医术高强,带他出行,比带别人都放心!
    白玉染留京,矛头直指甄泰的心腹,要趁机断他左膀右臂。他现在没有什么污点可查,这个时候仁宣帝再不喜他,也不会凭一污蔑治罪他。甄泰的黑料可是三天三夜都数不完!
    而且柳氏和柳老二行刑前在狱内中毒暴毙,查出来的线索就是甄泰,仁宣帝已经确定,杂交稻米冒功领赏这事,又甄家参与。
    柳满仓连着两天都没咋见着他人,“玉染公务这么忙的吗?”
    樊氏怕他误会,连忙解释,“最近朝中事情多,又正是他们户部最忙的一段时间,听说还有大事,所以玉染这才忙了些!要不然他姥爷和大舅过来,咋着也得带着你们在京城到处逛逛看看!”
    柳满仓不是那意思,笑着解释两句,就问,“我来的时候,看音姑也对朝中的事神色不虞,这是出啥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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