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运和运气本就是玄之又玄的东西,常人根本看不见,更别说要拿要抓了。

    但这个由天定的赌纹不知为什么会这么逆天,莫峥恶运缠身后,视界里居然能看见每个人当时的运气,位于头顶上方,深红如火是好运,暗淡灰白的则是恶运。

    弈道虽有运气一说,但莫峥还是不想将恶运缠身的降临全都归结在运气之上,事出必有因,恶运缠身这个赌纹应该是和晦的来历有关,但晦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记忆,只知道自己诞生于林国,然后四处飘荡至今,过得是懵懵懂懂,其他的事情一无所知!

    即便莫峥想要追查恶运缠身的来历,那也是以后的事,现在他没有这个精力。

    当然,主要是没有那个本事!小小弈士,才刚刚踏进弈道,就想探究由天定的秘密?

    做梦!黄粱美梦!

    大话可以说,但要小心大风闪了舌头。

    恶运缠身赐予的抽离之手,能将敌人的运气抽离掉,疤脸弈灵头上那团代表运气的淡红色火焰,被莫峥一爪抓散,变得暗淡无光。

    疤脸现在要是去赌坊赌博,输掉裤衩的几率极大。

    在降局、恶运缠身、抽离之手的削弱之下,疤脸还想用五成的几率起术,可能性不比走路捡到弈物,弈尊吃饭噎死来得大。

    在这种情况下,莫峥当然敢自信满满的说:“你这术能起,我莫峥从此跟你姓疤!”

    黑夜里很难发现,莫峥身周的黑气淡了不少!

    疤脸一直在介怀姓疤的事情,根本不在乎这句话的重点,小小弈士,能不能起术岂是你说了算!

    两人对话之间,暗金色的铜钱在空中翻滚了几十圈后,落地时就像被一块吸铁石吸住一样,连蹦都没有蹦一下。

    疤脸用的是千铜宗的特制铜钱,正面刻着钱元驭术,反面则绘着铜山的壮阔。

    铜钱落地,落入疤脸眼中的,不是他刚刚离开的铜山景色,而是他自小修炼的术法名字,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如此厌烦钱元驭术这几个字。

    铜钱最终字面朝上,赌局的结果是正面!

    吞真元三成!

    一头刚刚凝形的物灵大嘴一张,将疤脸身上的三成真元吞走,还在嘴里嚼了嚼,然后才心满意足的回了疤脸的弈识之中。

    真元被吞的感觉就像气血被放空,不痛,但更难受。

    铜钱之术,他用得早已纯熟,你让他将铜钱抛得竖起来他都有把握,但现在却居然落了正面?不该呀!

    一定是那个弈士在搞鬼!

    疤脸惊诧莫名,看向莫峥的眼神再不是轻视和不屑,这个修为不高的弈士让他看不穿,摸不透!

    未知的敌人最可怕,疤脸此时已经起了惧意,就想着一逃了之,再也顾不上其他人了!

    聪明如莫峥,当然看得出他的想法,往前踏了两步,一手指着疤脸沉声道:“别想逃!我南城十余条人命,必须用你的鲜血来祭奠!这片林子,就是你们这些千铜宗弈者的葬身之地!”

    莫峥当然是拦不住疤脸,眼观六路的他早就发现旁边的战局已经进入尾声,就听到何如是一声呵斥:“君兄和许慧去追文浩,其余人跟我解决掉那边的弈灵!”

    文浩和另外几人在南城弈者的围攻下终于不支,降局和恶运缠身对千铜宗弈者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他们大多是擅用两分赌术,这种赌术虽然易于上手,概率稳定,但却缺少变化。

    概率一但被降低,就没有应变之策了!

    千铜宗弈者的个人实力虽然强悍,但却打得畏手畏脚,起术屡次失败带来的是心里的崩溃,安排好的弈灵奇兵又被一名弈士拖住,千铜宗的败亡本就是在情理之中。

    但文浩这个天才确实有他的过人之处,在众多弈者的围攻下虽然身受重伤,依然凭借强悍的实力杀出一条血路,往千铜宗的方向逃去。

    千铜宗其他人就没那么好命了,俱都授首,现在只剩一个疤脸弈灵,被二十几名弈者团团围住,南城的怒火化作弈术,各色威力绝大的弈术频出,将疤脸弈灵轰砸成渣。

    莫峥见大势已定,撤去恶运缠身,身上本来被黑气压制的伤口又迸裂开来,大量鲜血涌出,莫峥眼前一黑,只想好好多睡一觉。

    这一战名为伏击,其实比正面遭遇战更加惨烈,倒不是南城弈者们太无能,而是计划不够周详,完全没有意料到疤脸弈灵会逃出战圈,带来这么大的杀伤,有七名弈士都在他的偷袭下惨遭毒手,要不是莫峥和许良缠住他,还会有更多的弈士殒命。

    即便杀了千铜宗九名弈士,两名弈灵,但南城付出的代价也算惨重,十三名弈士葬身于此,关键是还让文浩给跑了。

    这还是以多打少的伏击战,要是千铜宗有所准备,胜负还真难说,这一战虽有胜果,但也能看出两方弈者的差距,南城北城之争,形势无比严峻!

    几名弈灵的脸色都很难看,这一战难说胜利,打扫完战场后,弈者们循着来时的路退回南城。

    莫峥在半路上就伤重不支,晕了过去,等他再有意识时,已经是在一张舒适的软床上。

    身上十余个血洞被敷上药,包扎好了,莫峥躺在床上,看着上面的屋顶,只觉得饥肠辘辘,口渴得很,就想挣扎起来找些水喝。

    这时沈帆听到了动静,连忙推门进屋,高兴道:“师弟你醒了?”

    “感觉如何?”

    “别乱动,身上的药是刚敷的,别弄散了!”

    沈帆进屋就是一阵啰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莫峥老爹呢,不过也可以看出沈帆还是挺关心莫峥的。

    沈帆最开始因为无想宗的事情忌讳排斥莫峥,其后莫峥在千铜宗要砸山门时出面解围,让他对莫峥的印象大为改观,不像是个觊觎无想宗的小人。

    现在跟着莫峥经营赌场,终于被莫峥那种不畏强权,敢作敢为的精神打动,将他当作自己人。

    莫峥虚弱得很,仰头问道:“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了,我去叫厨房给你弄点东西!”

    “谢谢师兄,对了,南城现在是什么情况?”莫峥脑袋昏昏沉沉的,这时才想起问南城伏击千铜宗后的情况。

    沈帆已经起身走到了门口,回头道:“你现在安安全全的睡了一天一夜,就知道情况不糟,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等郑玄瑞来了你问他吧,我这就派人通知他!”

    不大一会,厨房就置办出了几道可口小菜,莫峥昏睡了一天一夜,粒米未进,早就饿得心慌慌,一番狼吞虎咽,吃了个饱。

    满足的抹抹嘴,刚刚将筷子放下,莫峥就听到屋外响起了脚步声。

    每步踏下的频率和轻重都几乎相同,来者定然是一位修为不错的弈者,应该就是郑玄瑞了。

    嘎吱,房门被推开。

    莫峥没好气的道:“不懂敲门而入的规矩吗?”

    郑玄瑞比莫峥大了二十多岁,却从来没在莫峥面前端过长者的架子,没与他计较,看了看杯盘狼藉的桌子笑道:“看起来你还不错嘛,害我白担心一场!”

    从进南城之后,郑玄瑞就颇为照拂莫峥,虽然最开始是利益驱使,但现在已经转为赏识和情谊。

    莫峥也明白要不是金盅派他也无法在南城立足,由衷的感激道:“谢老哥了,我没事,只是亏了些气血,养几天就好了。”

    “没事就好,这个你收下!”

    郑玄瑞递过来的,是二十张银票。

    莫峥不明就里:“这银票是什么意思?”

    “感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忙,探金山那次就没好好谢你,这次伏击千铜宗你又身受重伤,再没点表示,别人还道我南城不懂礼数,薄情寡义!这也是何家的意思!”

    莫峥没有推辞,这叠银票不光光是两千两的白花花银子,还代表了何家的和解之意,正式承认莫峥是南城一员。

    一旦战胜北城和千铜宗,得来的利益就要按六份来分,莫峥用他的勇敢表现终于赢得了南城的认可,探金山、江家和千铜宗联手的消息、献计伏击、浴血战弈灵。

    所有的事情他都有参与,而且还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南城众人都对这个无法无天,敢在南城开赌坊的弈士彻底服气了。

    所以这叠银票莫峥收得坦然:“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千铜宗和江家有什么行动?”

    这才是莫峥最关心的,生怕两家气急败坏的派重兵来战,南城不一定顶得住,这种情况发生的几率极小,一旦大规模的混战起,必定会牵扯东西两城,其他势力定然会强加干预的。

    但现在的情况还不错:“我们已经派了数十名弈士散布在麟郡周遭,但暂时没发现千铜宗有什么动静,江家也是,龟缩在北城按兵不动!”

    两家表现得如此平静才是有鬼,虽然没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但莫峥不相信两家是被打怕了,定然是在谋划什么。

    但这些事情还轮不到莫峥来操心,他现在要做的是将伤养好,再和北城周旋。

    郑玄瑞又和莫峥闲聊了一会才告辞而去,他替莫峥考虑得十分周到,特意安排了两名弈士来犹斗赌坊保护莫峥。

    莫峥先是夺了江家所谓的财气青云,又献计伏击千铜宗,他早就被江家视为眼中钉,还真有可能派弈者暗杀他,还是郑玄瑞老道,早就将这些考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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