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自行车，段晓鹏就焦急地在一旁等待，等到孟威抱下姚青后，他就急忙在姚青前面领跑。
现场情况一目了然，刚一进门，姚青眼光就落到房间唯一一张病床上躺着的一名中年男子身上。
他的长裤已经脱下，摆在病床上两条腿一粗一细，对比非常明显，肿大的右脚呈紫黑色，还不时流着黑血，情况看来非常糟糕。
一名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在患者腿上擦着药膏，一名穿白大褂的护士正在旁边帮忙。两名前倾着身子的男子和一个小孩在旁边焦急地看着医生操作，他们注意力是那样的集中，以至于没有看到进来的姚青和段晓鹏。反倒是医生抬头看到了姚青和段晓鹏，他的眼睛里露出询问的眼神。
迎着医生目光，姚青果断地说道：“大夫，我叫姚青，我爸是公社副社长姚华。现在我请求你们立即使用特效抗血清，公社办公室正在拿钱送过来，医药费有问题我负责。”
医生看着姚青他们，迟疑了一下，吩咐护士擦药膏。他自己走到姚青身边，对着姚青说：”你叫姚青是吧，我们能不能旁边说几句话？”
姚青摇摇头道：“人命关天，有话就在这说吧。不过钱的事你不用担心，一刻钟就会送到。”
这时，孟威也赶到门诊，听到姚青的话后，跟着对着医生道：”赵大夫，我是公社办公室的孟威，钱我同事已经去取了，马上就会送到。”
赵医生疲乏地坐到椅子上，苦笑到：“看到你们，钱我是不担心了，只是病人送来得的确是太晚了。五步蛇毒性太大，他们自己处理得又不专业，效果不好。从蛇咬到现在已经三个来小时了，毒性已经扩散。所以，病人情况非常不好。可以说是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姚青侧身问段晓鹏：”你们村附近没有医生吗？怎么不先处理一下？”
段晓鹏苦笑道：“村里哪有医生？整个公社就只有这一家医院。所以我们只好送到这里。路上我们已经尽量快了。”
姚青立即醒悟赤脚医生现在还没有出现，他回头对赵医生讲：“不是说还有一种特效抗毒血清吗？”
赵医生道：“我们是有一种特效抗毒血清，七月份进回来的，据说效果是不错。可是我们以前没有用过这种药，具体效果医院里也没人清楚。病人现在生命特征很弱，我估计用药可能已经来不急。作为医生，我当然会尽心救人。但我真不能保证这支药能起到多大作用。我看他们家景况好像不是太好，而这药一支就要56元，要是效果不理想的话，对他们家而言，就是雪上加霜了。还有，即使药效对路，这条腿恐怕还是很危险。所以，用不用药，就看你们自己怎么决定。”
孟威看向姚青，姚青转身看看病人，再看看周围段晓鹏他们。
“姚青，救救我爸吧。”旁边小孩急切地喊道。
姚青大奇，这个小孩也认识自己？自己对他可没有什么印象啊。
“姚青，我一定好好学习，请你救救我爸，我家不能没有我爸。”小孩带着哭腔喊道。
姚青立即明白了，这是蛇山小学的学生。类似的话，自己只在蛇山小学说过。当时自己观察他们时，很多人在低头写作业，他可能是其中一个。二十五个学生，姚青又没有和谁单独对话，没注意其中几个小孩是有可能的。
“段思海是他们家唯一的男劳力，平时对人可好了。没有段思海，他们一家可就惨了。姚青，救救他吧，你有办法的。”段晓鹏跟在旁边对着姚青说。
会不会说话啊？小子。怎么变成了姚青不救人了？
听着几人对话，一旁孟威心中大忿。刚才大家一路急急赶来，都是因为人命关天，所有人都没有二话。但从办公室的对话中他就听出姚青完全不认识病人，只是认识说话的这个笨蛋，现在看来也许还认识病人的儿子。
就这样姚青还是果断决定借钱救人。200元钱，可不是小数目。但现在听起来怎么大家还担心姚青不愿意救人，有良心没有？现在是医生告诉大家希望渺茫，怎么你们都去逼姚青？孟威觉得自己应该帮姚青讲几句话。
“你们刚才有没有听见赵大夫说的话？姚青带钱过来已经表明了他救人的决心。现在的问题不是姚青愿不愿意救人，而是病人希望渺茫，花钱可能是白费。你们要想的是这个钱要不要花？”
姚青意外地看了孟威一眼，他倒是明白了刚才几人说的话，那是一种信任，发自内心的信任。为了这些信任，花上一些费用真是小事。但孟威也是好心，倒没想到他还有这一面。
姚青举起右手，所有的话语都止住了，房内全部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刚才我在想，我爸要在这，他会怎么做。”姚青缓缓解释，众人一起陷入沉思。
随后姚青果断地说：“人命大于天。立即救人，钱的事以后慢慢说。我爸是共产党员，公社副社长，他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
周围沉凝的气氛一扫而空，所有人都觉得轻松许多。连赵医生也急忙出门拿药。
几分钟过后，赵医生带着一名端着托盘的护士进门，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把一针药剂注射进病人体内。
赵医生用听诊器听听病人心跳后，点点头，然后收起听诊器。从托盘里拿出一支敲破的针剂对姚青解释：“这就是抗毒血清。因为太贵我们一直不敢多进，现在也就这一支。不过按照说明，这是五步蛇毒性对症的抗血清，反应速度应该很快，两个小时后我们就可以看到结果。”
姚青默默点头，转身对段晓鹏他们说：“你们都找地方坐下休息一下吧，走那么远山路，也都辛苦了。这里留一个人看着就可以了。回头也许还有事，大家要保持一定体力。”
看到周围人慢慢散开，赵医生笑着对姚青说：“要喝杯水吗？”
“谢谢赵医生”，姚青指着段晓鹏笑道：“帮忙倒四杯盐开水吧，你看看他们，身上汗水都可以洗澡了。不给他们补充点盐分，回头还得抢救他们。我们就不需要了。”
赵医生笑着出门，不一会，赵医生和一名护士送来四杯加盐的凉白开。四人都是一口喝完，看来他们的确是都渴了，只是刚才太紧张，大家没注意到口渴。赵医生苦笑着让护士再倒四杯盐白开过来。
恰好这时，王学俊风风火火地进来，她直接走到姚青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和一张借条，“啪”的一声放在姚青面前，然后利索地从上衣掏出一支钢笔，旋开盖子，一起放在姚青面前，接着她脆生生地道：
“姚青，200元钱已经借来了。因为你爸不在，没人签字，本来是借不出来的。你王姐死说活说的卖老面子才能先拿出来，不过，你必须在这里补签一个字，代你爸借出这笔钱。你不签字，你王姐可不敢动用这笔钱。200元钱啊，你王姐快一年的工资，我可没你这个魄力敢随便动用。话说，你爸知道你一次借这么多钱，帮别人看病，回头会不会打你屁股？”
段晓鹏“霍”地一声站起来，把手上的杯子放下，两步过来，伸手就要拿笔，嘴上说道：“这是帮我们村里人看病，我来签字吧。”
王学俊伸手拦住段晓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说大兄弟，这是公社财务室的钱，公社财务室认识我，认识姚青，不怕我们跑了，所以我们才可以借钱。现在我是认识大兄弟你，他们可不认识大兄弟你啊。”
段晓鹏脸“刷”地一下红遍了，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王姐，别欺负老实人，”姚青利索地拿起桌上的笔，刷刷地签上自己大名。顺口开玩笑地说：“回头我爸要打我，你可得帮着说情。”
“行，保证不让他把你打趴下。”王学俊拿起借条，扫视一眼后收起来，下巴对着钞票一扬，对着姚青说：”数数吧。”
姚青笑道：“别开玩笑了，王姐。他们不太熟悉程序，索性麻烦王姐一起帮忙办一下住院手续吧。”
“嗨，你王姐就是跑腿的命，回头记得在你爸面前说句好话啊。”王学俊拿起钞票，收好钢笔。又利索地出门办事去了。
抬头看到众人望向他的眼睛，姚青笑道：“王姐是个好人，就是喜欢开玩笑。没事的。”
段晓鹏吭吭哧哧地说道：“你爸那里……”
“没事，我爸知道我借钱救人，肯定会表扬我的。”姚青微笑道。
房间静下来了，所有人都在想自己的心思。
注：现在别的症状基本好了，就是嗜睡，昨天白天不少时间都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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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情况一目了然，刚一进门，姚青眼光就落到房间唯一一张病床上躺着的一名中年男子身上。
他的长裤已经脱下，摆在病床上两条腿一粗一细，对比非常明显，肿大的右脚呈紫黑色，还不时流着黑血，情况看来非常糟糕。
一名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在患者腿上擦着药膏，一名穿白大褂的护士正在旁边帮忙。两名前倾着身子的男子和一个小孩在旁边焦急地看着医生操作，他们注意力是那样的集中，以至于没有看到进来的姚青和段晓鹏。反倒是医生抬头看到了姚青和段晓鹏，他的眼睛里露出询问的眼神。
迎着医生目光，姚青果断地说道：“大夫，我叫姚青，我爸是公社副社长姚华。现在我请求你们立即使用特效抗血清，公社办公室正在拿钱送过来，医药费有问题我负责。”
医生看着姚青他们，迟疑了一下，吩咐护士擦药膏。他自己走到姚青身边，对着姚青说：”你叫姚青是吧，我们能不能旁边说几句话？”
姚青摇摇头道：“人命关天，有话就在这说吧。不过钱的事你不用担心，一刻钟就会送到。”
这时，孟威也赶到门诊，听到姚青的话后，跟着对着医生道：”赵大夫，我是公社办公室的孟威，钱我同事已经去取了，马上就会送到。”
赵医生疲乏地坐到椅子上，苦笑到：“看到你们，钱我是不担心了，只是病人送来得的确是太晚了。五步蛇毒性太大，他们自己处理得又不专业，效果不好。从蛇咬到现在已经三个来小时了，毒性已经扩散。所以，病人情况非常不好。可以说是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姚青侧身问段晓鹏：”你们村附近没有医生吗？怎么不先处理一下？”
段晓鹏苦笑道：“村里哪有医生？整个公社就只有这一家医院。所以我们只好送到这里。路上我们已经尽量快了。”
姚青立即醒悟赤脚医生现在还没有出现，他回头对赵医生讲：“不是说还有一种特效抗毒血清吗？”
赵医生道：“我们是有一种特效抗毒血清，七月份进回来的，据说效果是不错。可是我们以前没有用过这种药，具体效果医院里也没人清楚。病人现在生命特征很弱，我估计用药可能已经来不急。作为医生，我当然会尽心救人。但我真不能保证这支药能起到多大作用。我看他们家景况好像不是太好，而这药一支就要56元，要是效果不理想的话，对他们家而言，就是雪上加霜了。还有，即使药效对路，这条腿恐怕还是很危险。所以，用不用药，就看你们自己怎么决定。”
孟威看向姚青，姚青转身看看病人，再看看周围段晓鹏他们。
“姚青，救救我爸吧。”旁边小孩急切地喊道。
姚青大奇，这个小孩也认识自己？自己对他可没有什么印象啊。
“姚青，我一定好好学习，请你救救我爸，我家不能没有我爸。”小孩带着哭腔喊道。
姚青立即明白了，这是蛇山小学的学生。类似的话，自己只在蛇山小学说过。当时自己观察他们时，很多人在低头写作业，他可能是其中一个。二十五个学生，姚青又没有和谁单独对话，没注意其中几个小孩是有可能的。
“段思海是他们家唯一的男劳力，平时对人可好了。没有段思海，他们一家可就惨了。姚青，救救他吧，你有办法的。”段晓鹏跟在旁边对着姚青说。
会不会说话啊？小子。怎么变成了姚青不救人了？
听着几人对话，一旁孟威心中大忿。刚才大家一路急急赶来，都是因为人命关天，所有人都没有二话。但从办公室的对话中他就听出姚青完全不认识病人，只是认识说话的这个笨蛋，现在看来也许还认识病人的儿子。
就这样姚青还是果断决定借钱救人。200元钱，可不是小数目。但现在听起来怎么大家还担心姚青不愿意救人，有良心没有？现在是医生告诉大家希望渺茫，怎么你们都去逼姚青？孟威觉得自己应该帮姚青讲几句话。
“你们刚才有没有听见赵大夫说的话？姚青带钱过来已经表明了他救人的决心。现在的问题不是姚青愿不愿意救人，而是病人希望渺茫，花钱可能是白费。你们要想的是这个钱要不要花？”
姚青意外地看了孟威一眼，他倒是明白了刚才几人说的话，那是一种信任，发自内心的信任。为了这些信任，花上一些费用真是小事。但孟威也是好心，倒没想到他还有这一面。
姚青举起右手，所有的话语都止住了，房内全部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刚才我在想，我爸要在这，他会怎么做。”姚青缓缓解释，众人一起陷入沉思。
随后姚青果断地说：“人命大于天。立即救人，钱的事以后慢慢说。我爸是共产党员，公社副社长，他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
周围沉凝的气氛一扫而空，所有人都觉得轻松许多。连赵医生也急忙出门拿药。
几分钟过后，赵医生带着一名端着托盘的护士进门，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把一针药剂注射进病人体内。
赵医生用听诊器听听病人心跳后，点点头，然后收起听诊器。从托盘里拿出一支敲破的针剂对姚青解释：“这就是抗毒血清。因为太贵我们一直不敢多进，现在也就这一支。不过按照说明，这是五步蛇毒性对症的抗血清，反应速度应该很快，两个小时后我们就可以看到结果。”
姚青默默点头，转身对段晓鹏他们说：“你们都找地方坐下休息一下吧，走那么远山路，也都辛苦了。这里留一个人看着就可以了。回头也许还有事，大家要保持一定体力。”
看到周围人慢慢散开，赵医生笑着对姚青说：“要喝杯水吗？”
“谢谢赵医生”，姚青指着段晓鹏笑道：“帮忙倒四杯盐开水吧，你看看他们，身上汗水都可以洗澡了。不给他们补充点盐分，回头还得抢救他们。我们就不需要了。”
赵医生笑着出门，不一会，赵医生和一名护士送来四杯加盐的凉白开。四人都是一口喝完，看来他们的确是都渴了，只是刚才太紧张，大家没注意到口渴。赵医生苦笑着让护士再倒四杯盐白开过来。
恰好这时，王学俊风风火火地进来，她直接走到姚青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和一张借条，“啪”的一声放在姚青面前，然后利索地从上衣掏出一支钢笔，旋开盖子，一起放在姚青面前，接着她脆生生地道：
“姚青，200元钱已经借来了。因为你爸不在，没人签字，本来是借不出来的。你王姐死说活说的卖老面子才能先拿出来，不过，你必须在这里补签一个字，代你爸借出这笔钱。你不签字，你王姐可不敢动用这笔钱。200元钱啊，你王姐快一年的工资，我可没你这个魄力敢随便动用。话说，你爸知道你一次借这么多钱，帮别人看病，回头会不会打你屁股？”
段晓鹏“霍”地一声站起来，把手上的杯子放下，两步过来，伸手就要拿笔，嘴上说道：“这是帮我们村里人看病，我来签字吧。”
王学俊伸手拦住段晓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说大兄弟，这是公社财务室的钱，公社财务室认识我，认识姚青，不怕我们跑了，所以我们才可以借钱。现在我是认识大兄弟你，他们可不认识大兄弟你啊。”
段晓鹏脸“刷”地一下红遍了，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王姐，别欺负老实人，”姚青利索地拿起桌上的笔，刷刷地签上自己大名。顺口开玩笑地说：“回头我爸要打我，你可得帮着说情。”
“行，保证不让他把你打趴下。”王学俊拿起借条，扫视一眼后收起来，下巴对着钞票一扬，对着姚青说：”数数吧。”
姚青笑道：“别开玩笑了，王姐。他们不太熟悉程序，索性麻烦王姐一起帮忙办一下住院手续吧。”
“嗨，你王姐就是跑腿的命，回头记得在你爸面前说句好话啊。”王学俊拿起钞票，收好钢笔。又利索地出门办事去了。
抬头看到众人望向他的眼睛，姚青笑道：“王姐是个好人，就是喜欢开玩笑。没事的。”
段晓鹏吭吭哧哧地说道：“你爸那里……”
“没事，我爸知道我借钱救人，肯定会表扬我的。”姚青微笑道。
房间静下来了，所有人都在想自己的心思。
注：现在别的症状基本好了，就是嗜睡，昨天白天不少时间都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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