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年5月,德军最高指挥之一的鲁登道夫决定在法国东北部的佛兰德发起进攻。为了迷惑敌军,鲁登道夫还在谢曼德达姆等地,实施佯攻。

    谢曼德达姆驻守的法国指挥官机械地照搬步兵教科书上的防御战术,把重兵放在前沿,致使德军的渗透战术再一次取得成功。

    进攻开始不到一个小时,德军就突破了布满守军尸体的法军防线,朝着法军的后方挺进。几天后,势如破竹的德军顺利地推进到了几年前他们战败过的地方。距离巴黎不到60千米的马恩河畔。

    这一战进行的时候,文祥正在索姆省的一个华工营里,两天后文祥他们得到法军溃败的消息,文祥一度担心巴黎的命运,因为劳拉这个时候正好在巴黎。但这样的处境中,担心也只能是干着急。

    半个月之后,文祥所在的英军华工营,收到了一群在溃退中打散的华工,他们已经完全不成人样,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还有一些人受了伤,看样子是很久没有吃过一顿正式的饭了。极象一群从地狱里逃出来的囚犯。

    当他们看到这里有华工的时候,那种喜悦就像回国见到亲人一样,是双眼泪流,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这群人是华工营的人外出干活的时候遇上的,了解情况之后,华工们把他们扶回了营地,营地里的伙夫们赶紧用面粉给他们熬了面糊,给他们吃。他们一口气就能喝下一盆。为了不让他们的胃,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突然爆食而损坏。伙夫们只给他们每一个人准备了一小半盆。

    他们吃了东西之后,坐到地上,就那么靠着墙或是什么东西睡着了。他们实在是太累,在奔逃的这些天里,担惊受怕,还不知道路该怎么走,可想而知,是一种什么样的遭遇。

    文祥望着他们睡得香,没有去打扰他们,只给他们加盖了一些衣物,就离开了。

    在这一群人一切都安顿下来之后,文祥和他们聊了起来。与文祥交谈的华工叫孙红明,是山东泰安人。在国内的时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在他们这群人中,只有孙红明读过几年私塾,算是能断文识字,其他人大字都不认识一个。更别说法语了。

    他们这一群人都是山东人,听到文祥也是山东人,他们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七嘴八舌聊了起来,孙红明把战场溃退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了文祥听。

    那一天,前线的战斗异常激烈,华工们总是忙忙碌碌地搬运着一批批的弹药上前线。孙红明和他的同伴接到命令,向另一个阵地运送一批弹药,他们急急忙忙从军火库领了弹药,杠着弹药往那个阵地进发,走到半路能清晰地看到那个阵地的情况时,阵地上已经全都是德国人了,不一会儿,德国人就像潮水一样冲过了阵地。

    看到这样的情况,孙红明他们趴在一个小土坑里一动都不敢动,大气不敢出。好在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不是阵地,德国人没有向这边过来。他们趴在土坑里不敢探出头来看,就那么死死地趴着。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土坑外面渐渐地没有了声响,等到完全安静下来,听不到一点声响的时候,他们才探出头往外望。

    周围已经没有了人的身影,不管是自己这边的人,还是德国人。于是,他们丢掉弹药就开始向自己的阵地跑去。来到原来自己的阵地,阵地上是一幅惨不忍睹的景象。

    到处都是尸体,法国人的,德国人的,还有许多华工的尸体,显然,最后连华工们都已经参加了战斗,这是一场近身肉搏,华工们没有武器,就拿起他们挖战壕的工具,和德国人展开了肉搏战。

    孙红明看到有一个华工和一个德国兵相互掐在了一起,德国兵被华工死死地压在了身下,而华工的背上被人狠狠地刺了两刀。掐着德国人脖子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孙红明试图去分开他们,但华工的手就像铁抓一样,根本就掰不开了。

    还有一个华工,胸前被一个德国兵用刺刀刺进了胸膛,而他那用于挖战壕的工具同样砍进了那个德国兵的头部,这个场景,应该是德国兵冲上堑壕的胸墙的时候,看到了华工,于是,他居高临下用刺刀刺中了华工,华工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挥动手中的工具打中了德国兵的头部,就这样,两个人同归于尽。

    有一个华工嘴里咬着半边耳朵,手里还死死地扯着一节敌人的衣袖,就那样朝天躺在那里,眼睛都没有闭上。这个华工可能是被两个以上的德国人给按在了地上,为此,他只能死死地抓住一个人,手和脚都派不上用场的时候,用嘴咬下了敌人的一只耳朵。

    阵地上是死一般沉寂,孙红明他们在阵地上查看了一番,没有看到还有活着的人,因为怕再遇上德国人,孙红明他们就快速向自己的营地跑去。

    来到营地,营地里已经一片狼藉,营房已经被人放火烧成了焦土。本来营房就是帐篷,火一烧就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了。望着空无一物的营地,孙红明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有人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做的时候,有人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不能呆在这里,万一德国人过来,我们只能死翘翘了。”

    有人就问:“那我们该往哪里去呢?”

    有人说道:“不管怎么走,反正不能在这里等死,谁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德国人上来。

    有人说道:“我们往后方走总不会错,总不能向德国人那边去吧。”

    于是所有人就开始漫无目的地向着前线的后方奔走。因为营地被人给烧了,孙红明他们身上什么吃的都没有带,靠近前线的这一带没有人烟,他们只能挖一些野菜来充饥,有时候能逮到一只老鼠,那就是他们的大餐了。这一带的老鼠是油光发亮的,可能是吃了未经处理的尸体,才使得它们这样油光发亮。但他们管不了这么多,能有吃的,已经是最大的造化,总比饿肚子要强得多。

    勉强填了填肚子,他们就继续往前走,走了很远的路,快天黑的时候,孙红明他们才看到前面有个小村庄,冒着炊烟,他们喜出望外,快步向那个小村庄走去。

    来到小村庄外,村庄里的人看到他们只会“哇哇”地叫,人数又不多,不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说的话听不懂,他们就把这些华工归纳为敌人了。老人,小孩,和妇女就都出来了,捡起地上的石头,板砖就往他们身上砸,看到这样的情形,孙红明他们只好往村外跑。

    有好几个华工被飞过来的板砖给砸伤了,跑到离村庄很远的地方,大家停下来,给受伤的人处理伤口。

    这一夜他们饿着肚子,在野外度过了,第二天饿着肚子的他们继续往前走,走了半天,来到一个小城镇,镇上的人看到他们都穿着法国的制服,就有人送一些吃的给他们。

    在往回走的路上,有一个华工实在忍不住,就在一户人家的菜地里拔了一个萝卜,被主人看到了,那户人家里的一个男人拿了一杆枪就追了出来,吓的大家是撒了腿地就跑。一口气跑了很远才停下来。而那个萝卜也在众人的手里传了一个遍,每人都啃了那么一小口。

    由于他们都不能说法语,很多的法国人把他们当成了敌人,看到他们靠近就会显露出敌意,所以他们在这一路上很少得到别人的救济,完全是靠挖野菜,抓一些小动物来充饥,而且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在那里,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

    有时候在这里走过之后,过两天又回到了那里,这样来来回回,浑浑噩噩地就走到了文祥所在的华工营附近,如果不是出去干活的华工遇上了他们,他们还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在这个语言不通的异国,他们和原来的管理者失去联系之后,就成了一叶飘零的小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去向何方。

    好在值得庆幸的是,他们遇上了同时同胞的人,才得以安身,在这次大溃退中,肯定还有象他们一样的华工,他们的命运会怎样了呢,这是一个无人知晓的答案。

    可能许多的人就象文祥的师兄一样,从此没有了音讯,根本就再也查找不到他的任何线索和消息。就像他们从来不曾来过这片土地一样,不会有人去记起和追溯他们的行踪。

    这场法军的大溃退,最后得益于潘兴率领的美国远征军,本来美国远征军的两个师正在后方接受作战的基本训练,没想到,这个时候,所谓的后方已经变成了前线。所以美国远征军被迫开始了在欧洲战场上的第一次战斗。

    这支美国的没有多少战斗经验的远征军,居然击退了德军的进攻,经过3个星期的苦战,美国远征军从德国人手里夺取了一个叫贝莱奥森林的地方,自此,德国人再也没有能力发动新的攻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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