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撕心裂肺的痛,这是小璐成为纪芙茵后的第一感受。【她的脑子、思维和记忆通通都变成了纪芙茵的】

    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美妇人正坐在床边抹泪,目光狠狠一震。

    ”娘?“

    ”可算醒了,好端端的,怎的就忽然失足跌进荷花池里了?“

    母亲不是死了吗,难道这就是是死后的世界?纪芙茵【小璐】一时间愣住了,这死后的世界,为什么看起来如此眼熟?就像是......自己曾经呆过整整十七年的纪府,她的家!

    ”夫人不必太过担心,大夫刚叮嘱过奴婢,吃过这药就没事了。“

    ”青梅?!“纪芙茵诧异,已经嫁了人的青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掐了自己的掌心一下【这可把小璐疼得够呛】,疼痛的感觉是真实的。纪芙茵又愣住了,难道自己...又活了过来?!

    母亲的手是温热的,青梅端着的药热气袅袅,这......不是死后的世界。

    纪芙茵的手颤抖了起来,她想笑,眼泪却一下子冲了出来,用力地扑进了纪夫人的怀抱。

    她很想感谢上苍让她重生到七年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渐露端倪的一年……

    纪芙茵此时千头万绪,心乱如麻却突然听见一个苍老却威仪十足的声音在这房中响起,顿时一个激灵,镇定下来!

    “既然芙茵现在醒了,这丫头说的话是真是假,也能有个定夺了。”

    “祖母?”

    纪芙茵顺着这声音看过去,纪家老夫人正端坐在一处。

    纪芙茵看见青梅正面带忧虑地侯在自己身旁,而伺候自己的其他丫鬟都黑压压一片跪在老夫人面前,个个噤若寒蝉。

    跪在最前面则是自己的另一个大丫鬟,落玉。

    落玉的脸上满是泪痕,头砰砰地磕在地上,嗓音已然有了些许嘶哑。

    “奴婢绝无半句虚言,求老夫人替二小姐做主!”

    这情景……好生熟悉……

    纪芙茵扶住额角,一抹恨意自眼角深处蜿蜒而上,她……仍清楚记得这一幕!

    当年自己风寒未愈,在池旁赏鲤的时候,不知被什么人从背后重重地推了下去,之后便高热不退,险些丧命。

    事后落玉也像现在这样咬定她亲眼看见,自己是被纪妃茵故意推落荷花池。

    然而那时纪府所有的人……也包括当年那个愚蠢又木讷的自己!竟没有一个人相信她的话。

    祖母更是恼她污人清白,将落玉狠狠打了一顿,险些丢了半条命。

    可只恨自当时太过愚钝,竟被那对母女耍弄地团团转。

    不久之后自己便听了纪妃茵的挑唆,将半死的落玉给打发了出去嫁了人……

    兀自压下心头恨意,纪芙茵茫然环视。

    “娘,祖母,这是怎么了?”

    “你现在当着你主子的面,把你先前说过的话,都给我再清清楚楚地说一遍。”老夫人神色冰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落玉。

    落玉身子打了个寒噤。

    “回老夫人,二小姐跌进荷花池根本就不是什么失足,而是被大小姐推下去的!”

    “当时大夫人也在不远处,奴婢亲眼所见!”

    “求母亲明鉴!”

    大夫人一脸委屈神情,噗通一声跪在了老夫人面前,嘴唇颤抖。

    “芙茵虽非我亲生,可也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在我心中,同妃茵的份量一般无二。”

    “我若真在附近,怎会眼睁睁看她落水?”

    “再者,府里谁不知道妃茵同芙茵姐妹情深,又怎会舍得将大病未愈的芙茵推入水中?”

    纪芙茵听着大夫人口若悬河的狡辩,想起前世纪妃茵所说,自己的母亲是死在大夫人这个伪善的人手里。

    她紧紧控制住自己的双手,恨得指甲都几乎陷进了肉里。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冷静,因为纪妃茵和大夫人母女在纪府善于伪装善良,深的人心。

    就是自己可怜的母亲和精明的纪老夫人都被他们伪善的外表骗的团团转。

    这时候公然揭露她们势必没有人会相信自己,果不其然,纪芙茵看见纪老夫人一脸疼惜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大夫人。“你先起来,没有人会信这刁奴的话来怪责你。”

    命人将大夫人扶起来后,纪老夫人刀锋般的目光又一次扫在落玉的脸上。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老夫人,奴婢的话只是一面之词,可大夫人的话又何尝不是?”落玉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

    “奴婢求老夫人做主,还二小姐一个公道!“

    老夫人的眉心紧紧地皱了起来,目光越发冰冷。“为人奴婢,未能尽到自己的本份,主子出事之时都没能陪在身边,事后又百般诋毁大小姐,你可是个刁奴!”

    “奴婢绝没有诋毁,求老夫人明鉴,还二小姐一个公道!”

    ”母亲。”看落玉的额头渗出了鲜血,纪夫人的眸中滑过一抹不忍。

    落玉是从小就被她买进了纪府,留在女儿身边伺候着的。

    她对落玉也有着一份不同寻常主仆的情分,此刻便禁不住开口替她委婉开脱。

    “落玉年纪毕竟小,许是当时见到芙儿落了水,一时慌得乱了分寸。”

    “夫人……?”

    落玉看向纪夫人,眼中写满了不敢置信。

    “不要再说了,是你的错便是你的错。”

    “虽说你毕竟也还是个孩子,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在自己犯了错之后,还想要将错推到大夫人和大小姐的身上。”

    纪夫人暗暗冲落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

    “大夫人向来最是菩萨心肠,去向她磕个头配个不是,她定不会怪责你的。”

    这纪府一共有两位夫人,一个是大夫人刘红云是嫡妻,生了纪妃茵一个。

    纪芙茵的母亲宋婉是平妻,跟那些没有位份的姨娘不同,地位仅次于大夫人,平日里府里的下人分别都叫她们大夫人以及夫人做区分。

    再加上纪夫人宋婉生了纪芙茵和她的大哥纪云天,在纪府的地位自然举足轻重。

    她说的话自然还是很有分量的,只是宋婉平时为人太过正直温婉,又时常可以避开自己的丈夫。所以府里的人自然都以大夫人和纪妃茵马首是瞻。

    “是啊,落玉,快认个错儿吧,大夫人向来仁善,怎可能做出那种事情!”

    青梅同落玉感情最是深厚,见她快要遭罚,一时间也忍不住红着眼圈,在她身侧悄声劝道。

    菩萨心肠?纪芙茵在心中冷笑。

    这对母女趁她大病未愈,设计引开丫鬟,又将她推入冰冷池水,打算害她性命。

    最最可笑的是,自己险些丧命,这府中除了落玉一个丫鬟,竟再也无人对那对母女有过半分怀疑!

    “婉儿,你不必替这个刁奴求情了,把这刁奴给我……”

    “祖母。”

    见老夫人准备出发落玉,纪芙茵开口了,她不能失去落玉这样中心护住的左膀右臂。

    听到这一声祖母,老夫人的脸色才缓和了些。

    “芙儿,怎么了?”

    扶着青梅的手坐了起来,纪芙茵拢在袖中的拳头攥得几乎出了血。

    可表面上却是故作一副内疚的神情,冲大夫人深深地行了一礼。

    随即才转过身来面对纪老夫人,眼中还刻意泛着泪光。

    “祖母,此事是芙儿的错,芙儿向大娘赔不是了,还望大娘不要怪罪我才是。”

    “我的好女儿,这件事怎么会是你的错呢,污蔑我的人也并不是你呀。”

    “我、我当时落了水,心里一下子慌了。”

    “被救上来之后,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地扯着落玉的手,也不知怎的就稀里糊涂说是有人推了我。”纪芙茵皱眉,似是有些气恼地瞥了一眼落玉,“哪知道她竟会如此蠢笨,把那发热时说的浑话也当了真。”

    “若不是我及时醒来,险些就要委屈了大娘和姐姐了。”

    “落玉,你怎可如此鲁莽,姐姐怎么会推我下水呢?!还不自己掌嘴?”

    “还有,这三个月的月钱,你也不要再领了吧!”

    纪夫人稍稍送了一口气,她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觉得她似乎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原来是这样,落玉,你怎的不说清楚呢?”

    纪芙茵在落玉的身边给了她一个暗示性的一瞥。

    旁人都不曾注意,朝夕相处了十多年的落玉却能看得懂纪芙茵暗示的深意。

    因此,尽管心中有着无数不忿与疑惑,落玉还是跪了下去,巴掌用力地挥在自己的脸上,”此事……是奴婢鲁莽了!”

    “奴婢只是听了小姐晕过去之后的呢喃,生怕小姐是真的遭人所害,一时间犯了糊涂。”

    “奴婢有错,大夫人慈悲,求大夫人宽恕,奴婢甘受小姐责罚!”

    “无妨,你也只是一心为主罢了,纪府有你这样的忠仆,主子们才可宽心。”

    “母亲,红云今日就斗胆向您讨个人情,这丫鬟只是冲动了些,心却是好的。”

    “芙茵既然已经责罚了,母亲您就饶恕她一回吧。”

    大夫人冲老夫人行了一礼,眼底深处却有一丝不甘。

    她厌恶的看了一眼柔柔弱弱的纪芙茵,这死妮子这回倒是精明,知道以退为进。

    难不成她是被水冲洗了脑袋,变聪明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小贱人和那个小贱人可真是留不得了!

    大夫人用狠唳的眼神在纪芙茵和纪夫人的身上扫了一眼,随即和颜悦色地关怀起纪芙茵的伤势来。

    在旁人看来,她可真是个贤惠大度的嫡母。

    可纪芙茵再世为人,不会再被大夫人母女的伪善所欺骗了!

    她要一层一层的撕下大夫人和纪芙茵伪善的面具,让她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先前遭到污蔑的人都表示出了不计较,既然只是误会一场,老夫人自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除此之外,自然又少不了一番对于大夫人大度宽容的褒扬。

    纪芙茵心中冷笑,她已经摸透了大夫人的性子。

    自己先开口罚了人,就算她再怎么想要彻底收拾了落玉,也还是只会做出一幅宽容大度的样子来。

    若她还要继续追究,未免会落得一个咄咄逼人的刻薄名声。

    伪装了那么多年的大夫人,自然不会因为要解决一个丫鬟便撕破自己那么多年的假面具。

    待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房间,纪芙茵寻了个理由,将青梅暂时打发了出去,示意落玉来到床边。

    打了二十巴掌,落玉的脸已经肿了起来,颜色青紫,让人有些不忍直视。

    “我罚了你,你可恨我?”

    落玉摇头,目光中泪水盈盈。

    “奴婢心里清楚,小姐是在保下奴婢。”

    “若小姐不罚,而是将奴婢交由老夫人处置的话,奴婢恐怕就再也不能伺候小姐了。”

    “奴婢对小姐只有感激,哪会来的半分恨意?”

    “只是……奴婢想不通,奴婢明明就是亲眼所见小姐是如何落水的,为何小姐方才不同老夫人证实这件事?”

    “就算我证实了,方才你可都看见了,你认为祖母她们,有哪个会相信?”纪芙茵目光幽幽。

    “那小姐是打算,此事就这样过去了么?”

    “大夫人和大小姐,对小姐是存了杀心的呀!”

    “落玉!“纪芙茵低低呵斥一声。

    “日后此事决不可再次提起,不管何时,若有人问起,只能用我方才的理由来回应,绝不可将事实说出!”

    想要扳倒纪妃茵母女,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除了娘,在这府中,其他哪个人私心里头不是更加偏袒国色天香的纪妃茵?

    现如今,自己只能按兵不动,之后再想法子慢慢瓦解他们母女在这府里的人心所向,最后……便是想法子,将她们一举扳倒!

    落玉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是自己的错觉么?

    为什么总觉得,小姐从刚才醒来以后,整个人都感觉都不一样了?

    此时的纪芙茵身上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震慑力,是之前的她从来不曾有过的……

    这时,青梅打起帘子走了进来,“小姐,夫人来了。”

    “娘?”纪芙茵殷切地坐了起来,“娘不是刚刚回去么,怎的又回来了?”

    “这次妃茵也受了惊,落玉又莽莽撞撞地污蔑了人家,娘方才找了块压惊的玉佩给妃茵送了过去,心里还惦记着你,就又来了。“纪夫人在床边坐下,慈爱地抚摸着女儿的鬓发,眼底却有一抹说不出的苦涩……

    “我就知道,娘对我最好了……”缩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感受着这久违了的慈爱,纪芙茵含泪的目光坚定无比。

    既然上苍允她重新开始,她便绝不会辜负了这份垂怜。

    这一世,绝不再处处忍让,定要护得母亲及整个纪氏家族平安,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都得到报应!

    就在这时,一个柔柔的声音传了过来,“二娘,我来看看芙茵,芙茵可好些了?”听到这声音,纪芙茵身子一震,目光清冷打量着走进来的纪妃茵。

    一身鹅黄衣衫,五官柔美,唇角轻轻勾勒出一个娴雅安然的微笑。

    前世,就是这微笑迷惑了所有人,一步步把自己推进了无间地狱。

    垂下眼帘,遮住自己目光,纪芙茵声音清冷道。

    “多谢姐姐关心,只是现在还有些晕晕的,想要再睡一会。”

    纪妃茵听到这冷冷的声音,不觉神情一怔,这丫头病了一场好像哪里有点不一样了?

    再看床上躺着的纪芙茵,分明还是那个懦懦的讨厌样子,摇摇头,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纪夫人宠溺地拢了拢纪芙茵耳边的碎发。

    “你只管睡就好,这几天好好休息,养足精神,过些日子好陪你们祖母过中秋。”

    阖眼躺在床上,等纪夫人等人离开房间之后,方才还一脸天真懵懂的纪芙茵睁开眼睛,神情严峻,思索着什么。

    原来,已经是快要到中秋的日子了么……芙茵微微凝眉,十三岁这一年的中秋,可是她毕生难忘的日子。

    她记得在上一世,娘就是在这一年中秋之夜突然病倒了的,险些撒手人寰。是爹爹纪云豪四处求医问药,请了无数名医,才让娘强撑着身子拖了几年,却也只是苟延残喘的几年……

    如今回想起来,那时娘之所以会一病不起,怕是跟纪妃茵母女二人脱不了干系吧。

    纪芙茵目光清冽,握紧掌心,这一次,她不会再那么天真,任由那对母女在这府中兴风作浪了!

    从床上坐起,纪芙茵托起铜镜,露出左边的肩膀,怀揣一丝侥幸,却在看到镜子里那赤金色凤凰印记时苦笑了一下。果然还在,那赤金凤凰还在原处,预示着她天定凤命的身份。不过……当她的目光重又落在镜面上时,立即露出了惊诧神色,这凤凰印记看起来似乎……有了变化?!怕看错,纪芙茵别过视线,心头微微一动,那印记果真有了变化!她记得清清楚楚,原本那凤凰是阖眼,静卧在她的左肩,双翅收敛,像是沉沉睡去了一般。可如今,那静卧的金凤却变了姿势,凤首高昂,目光炯炯,羽翼微微展开,大有一飞冲天之势。这是不是代表着,自己的命运也同这金凤印记一般,会有所改变……微凉的指尖,触摸到温热的肌肤,有些恍惚的不真实感。

    用了一个晚上,纪芙茵将这年中秋的事情大体回想了一遍。

    这一年,大哥纪云天原本是不打算回来的,之后是在收到母亲一病不起的消息,才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落玉,替我研墨,我要给大哥写信。”

    披上外衣,纪芙茵下了地,她要写信告诉大哥,这次中秋之前务必赶回家中。

    在信中,她并没有提起母亲可能会遭人陷害的事情,只是以年幼胞妹思念长兄的小女儿语态,洋洋洒洒写了数张。

    封好信封,纪芙茵将它交到落玉的手里,她了解自己的兄长,在看过这封信之后,不管用什么法子,他都一定会赶在中秋之前回到家中。

    “吩咐下去,这封信,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大哥手里。”

    仔细将信收好,落玉笑道:“小姐跟大少爷可真是兄妹情深,难怪这几个妹妹里头,大少爷最疼的就是小姐了呢。”“不过,要是硬让大少爷匆匆赶回来,老爷不知道会不会对大少爷有所责怪。”

    “只是回来陪祖母过一个团圆节,这是至孝之事,爹爹就算要怪也没理由的。”纪芙茵娇憨地笑着,“而且,我和大姐还有三妹四妹,也都真的很想念大哥嘛。”

    “小姐说的是,那奴婢这就找人把信给大少爷送过去。”

    落玉正要去送信,却又被拦住了。

    纪芙茵冲她挤挤眼睛,“这件事,一定要秘密的做好,不能让别人知道。”

    “我想让大哥给祖母他们一个惊喜,所以,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落玉点点头,拿着信走了出去。

    落玉向来稳妥,交给她来做,她一点都不担心她写信给大哥的事情会被其他人知道。听见珠帘响动了几下,落玉已经走了出去,纪芙茵眸光清冷,神态不复刚才的天真。除了前世的记忆以及死前从纪妃茵那只言片语得到的信息之外,母亲的死就再也看出任何破绽。更何况,纪妃茵母女伪装的极好。纪府上上下下,甚至就连自己的大哥,都认为她们二人温柔娴雅,大方得体。想要在短时间内戳破她们的假面具,实在有些困难。坐下来,纪芙茵凝眉深思,将如今纪家的一切都细细回想疏离了一遍。

    回想的越多,唇角的那抹冷笑就越发明显……

    自己同娘亲宋婉前世之所以处处被纪妃茵母女钳制,身份二字,是尤为重要的一个关键所在。

    娘虽是平妻,同样都是夫人,却终究要差了大夫人半头。这一世,若想要彻底扳倒纪妃茵母女,提升娘和自己在纪府中的身份,是迫在眉睫不得不做的。芙茵沉着的双眸中划过一抹寒光,不久之后的中秋之夜,无疑就是摆在眼前的一个大好机会……

    正沉思着,又听到几声珠帘撞击声响,青梅走进来,轻声道。

    “小姐,大小姐来了,说上次您要的东西给带过来了。”

    纪芙茵目光一沉,点点头,走了出去。

    见到她出来,纪妃茵露出一个微笑,看起来是那么的柔美。

    “看来是真的好了,脸色看起来好看的多了。”

    “让姐姐挂念了,青梅,快拿大姐爱吃的点心来。”纪芙茵脸上笑意盈盈,缩在宽大衣袖中的小手却紧紧攥成了拳头,薄薄的指甲几乎插进掌心里头去。

    哪怕已经告诫过自己要忍耐,可在看到这张伪善的脸之后,她还是有种忍不住想要上前掐住她的脖子,好好问一问她这笑容里面,究竟还包藏了多少阴毒?!

    “不着急吃点心,我来是给你送这个的。”

    纪妃茵从丫鬟枚儿的手中拿过来几张画满了图样的纸,摆在桌上。

    纪芙茵仔细瞧着,上面画的不外乎是什么百蝠如意,富贵牡丹之类的。

    纪妃茵抿唇一笑,将那几张纸向前推了推,“怎么,小傻瓜,忘记了么?”

    “不是你说过些日子祖母寿辰,不知道要送些什么,最后决定要送祖母一副亲手所绣的屏风?”

    ”可你眼光独特,左挑右选就是选不定上面的花样,就拜托我来帮你想的么?”

    “快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合你心意的。“

    纪芙茵取过图纸,低头认真看着,只听枚儿笑着说道。

    “小姐为了挑出合适的花样来,可是挑了整整两天呢。”

    “小姐这么疼爱二小姐,奴婢看的都羡慕的不得了呢。”

    纪芙茵低垂着视线,唇角一抹冷笑转瞬即逝。疼爱?如此花费心机帮她,恐怕只是是想陷她于不仁不孝之境吧……翻了两张,纪芙茵的嘴巴嘟了起来,很是为难的模样,索性将手里的图纸往桌上一摊。

    她假装抱怨道:“怎么还是这些个平常的图案?不是花儿草儿就是蝙蝠仙鹤,这种图样的屏风,祖母那里多得是,哪里还会稀罕我的。”

    纪妃茵脸上露出惊愕神情,“芙茵,你再挑挑,真就没有合心的?”

    又翻动了几下,纪芙茵的目光落在了中间的一张上,有些游移不定。

    “这张倒是别致,可却看不出有什么祝福的意味来。”

    “咦,这个怎么放进来了?”

    纪妃茵扫了一眼,眼底掠过一抹喜色,却掩饰的极好,一双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

    “我前些日子闲来无事翻了翻书,这图案在远古一些部落中,被视为吉祥如意的象征,我觉得看起来别致,就顺手描画了下来。”那一抹喜色没有躲过纪芙茵的眼睛,她一手托腮,似是漫不经心道。

    “那这么说来,用这个当作屏风的图案,是不是也可以呢?

    “这……是妹妹你要送给祖母的寿礼,怎么选择就看你自己喜好了。”纪妃茵笑着,心里却有十成十的把握断定她会选择这一张。

    她早就料定纪芙茵见到了新奇的,不会对那些见惯了的仙鹤牡丹图上心,反而会对这个别致的感兴趣。

    就在纪妃茵满怀把握的时候,却见纪芙茵小脸一皱,有些为难似的又拈起了一张牡丹图,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求助地看向了她,“可是,我又觉得这张富贵牡丹图,祖母可能会喜欢。”

    “可又不能同时绣两座屏风,大姐,你看这两个图样,到底哪个好?”

    纪妃茵瞬间愣怔了一下,那牡丹向来都是二妹妹不爱的,今天怎么……

    “大姐。”看她不应,纪芙茵像是催促似的,又唤了一声。

    “一个雍容富贵,一个新奇别致,你让我选择,我也为难了呢。”纪妃茵仍是笑着,柔柔地打起了太极。

    “我倒是觉得这两个都是一样的好,实在选不出。不过这张,倒是真是别致,不然……就这张?”

    纪芙茵拿着图纸晃了晃,笑吟吟地看着纪妃茵。

    “大姐你说好不好?”

    “好,当然好,我也觉得……”

    “那就这么定了,就选这张了!”

    纪芙茵笑嘻嘻地将那张别致的纹样举在手中。

    “苏姑姑,青梅,你们都来看看,大姐替我选的这张好不好看?”

    苏姑姑哪里看得懂这上面的图样是什么意思,只笑着顺着小主子的话说:“是十分好看的。”

    纪芙茵又看向枚儿,手中图样举得高高。

    “枚儿你看呢?大姐替我挑的这花纹如何?”

    “好看,我们小姐为了替二小姐挑出个别致的样子来,可是花了一番心思呢,样样都是好的,尤其二小姐手里这个。“

    枚儿习以为常地说着恭维的话,却突然瞥见自家小姐望向自己的眼神忽的一冷,顿时心头一跳。可暗暗回想了半天,却又想不出自己到底是那句话说错了。

    将图样小心折好,交给一旁的青梅,纪芙茵笑意娇俏。

    “那可就多谢大姐啦,今年祖母寿辰,我的这份礼物,定是最别致的一份,你们可都不许提前给我说了出去。”

    纪妃茵端起茶盏,娇嗔道:“二妹妹对祖母有这份孝心,旁人帮还来不及,哪个敢早早儿的说了出去。”借着低头饮茶,纪妃茵的目光中隐隐流露出一丝不安。又说了一小会闲话,纪妃茵便起身离开了,主仆二人走出了纪芙茵的居所。

    纪妃茵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随即又摇摇头笑了起来,这个妹妹向来单纯,木讷的只差别人说什么都信了。

    对自己又更是百般信赖,应该看不出什么破绽来,刚刚的不安,定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纪妃茵主仆一走,纪芙茵目光一沉,挥手示意青梅上前,吩咐道:“预备两架屏风,在其中一架上绣上这花样,用这字符拼成一个大的寿字,只绣一半,还要把这个字绣错,记住了吗?”

    青梅不解,“小姐,为何要把字故意绣错?又为何要准备两个空白屏风?”

    纪芙茵笑嘻嘻地看着她,“另外一个我自己来绣,总之你照我说的做就对了。”

    “旁人若要问起我预备了什么送祖母,你们就只管回答不知道。”

    青梅点头应了,却仍是一副糊里糊涂的模样。

    距离中秋还有几日的时间,纪芙茵心中隐隐有些焦急,一再提醒自己定要沉住了气,如果不能在这几日之内,找出令母亲一病不起的缘由,那上一世的惨剧怕是又要重演了。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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