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霸狼”之所以如此光明正大地把柳千弄到主卧,是因为自家太太出远门了。知道原因后的柳千撇了撇嘴,心里偷偷为关夫人找了个这样的男人默哀。不过,那个可怕的女人不在,也许他的行动能更加顺利。

    柳千侧卧在主卧的大床上,身上只盖了条薄绸子。“关霸狼”坐在一边,正往烟枪里添烟草。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柳千本来就白嫩的皮肤泛上了一层珍珠般的光泽,若是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绒毛上细密的汗珠。“关霸狼”的目光在柳千裸露的脊背上下游走,满地地突出一个个小烟圈。

    一夜下来,柳千觉得似乎死了一遭,现在浑身酸痛。他的右手中握着一只小巧玲珑的金鸟,沉甸甸的。柳千使劲睁开沉重的眼皮,鸟的金光刺得他眼睛有些疼。他叹了口气,那声音细微得他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一个晚上,换一条线索。而自己不过是江岱铭找来的垫脚石罢了。

    其实,“关霸狼”在把金鸟放到柳千手心里时是犹豫了的。怀疑的念头一闪而过,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一个成天就会唱戏和伺候人的小戏子会发现金鸟的秘密。他“关霸狼”是什么人?他所掌握的东西,有时连警察局都措手无策。

    所以,给这小戏子一只金鸟,也无妨。

    一整天,柳千都在端详这只来之不易的金鸟,不是放在嘴里使劲咬,就是不断地倒置、复原,倒置、复原。金鸟的纹饰不大精细,可以说是很粗糙,仅仅能让人认出鸟的模样,却无丝毫美感可言。这只金鸟,定然不是用于放在市场上、当作装饰品售卖的。然而,出了外表是纯金这一发现以外,再无其他。

    柳千有些沮丧,随手把金鸟搁在梳妆台边上。没想到一个不稳,金鸟掉了下来,整好落到柳千放在地上装满水的水盆里。

    一开始,柳千并没有在意,只是想着一会再把那金鸟捞出来。等他再看水盆时,惊讶地发现那金鸟漂浮在水面上。

    金子重,按理说会沉到水底的,然而这金鸟浮了起来。兴许,金是镀上去的,说不定仅有薄薄一层,而里面填充了其他物质。

    会是什么物质呢?搞不好“关霸狼”是个走私毒品的毒贩!柳千觉得自己应该想办法,尽快把这金鸟送出去,交到江岱铭那一拨儿警察的手里。

    思绪有些混乱。吃完晚饭后,柳千给自己沏了壶茶,倒满一只汝瓷小茶杯,双手端着来到屋外,并膝坐在了台阶上。

    望日一过,天气就开始凉爽起来,特别是天色即将暗淡的时候,气温降得最快。“呼......”柳千朝茶水轻吹了几口气,再小心翼翼地凑上杯沿,抿了一小口。唉,冲得淡了。

    关允苓过来的时候,整好看见柳千独自一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上身倚着一旁的石栏,双手捧着一杯冒着丝缕白雾的热茶,半仰着头发呆。

    见过他好几次了,每一次无不是穿着华丽的戏服,或是鲜艳的衣裳,又加上他本来就男生女相,看上去风骚得不行,关允苓没少暗自诋毁他。可这次,他褪去了艳丽的服饰,穿了一件雪白的对襟短衫,全然衬得他的面容越发清秀俊俏。关允苓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柳千,纯净,无瑕,安详,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故作媚态之感。

    没想到这脸皮厚过墙的柳千,竟然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姓柳的,你......”本来想好好奚落一番昨夜他与她父亲的行为,刺激刺激他。可见了他这幅模样,一向说一不二的她硬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听到有动静,柳千似乎被吓到了,肩膀一抖,方才抬起头来寻人。看见是关家千金,他笑了,却没有站起身:“大小姐,我可不姓柳啊。”

    关允苓诧异地看着柳千脸上虚弱的笑容,他的声音那么苍白。这哪像之前见到的那个阴阳怪气地挑着嗓子讲话、总是横眉竖眼、眼珠子还滴溜儿转的妖媚戏子啊!难不成是她那亲爹所为?

    “你......我......”关允苓支吾半天,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挑了挑眉道:“哦,我爸他就那样的人,老了还风风流流,连我这女儿也早就习惯他那些作风了。你也是,习惯就好。”柳千怔怔地望着关允苓精致的脸庞,半晌,吃吃笑了起来:“柳千总觉得,关小姐今天有些不对劲呀?”

    关允苓凤眼一瞪:“你什么意思,难得本小姐关心下等人,你还蹬鼻子上脸来了?”这一句话,语速飞快,音调灵活地变转,吐词毫不含糊。

    “下等人”这三个字,清清楚楚敲在耳膜上。柳千低头喝了口茶,笑道:“这下终于正常了。”

    关允苓很是愤懑,想开口说些更刺耳的话,却又有些不忍。毕竟是闺秀,面对外人的强硬霸道,不过是一副伪装的皮囊。

    少女敏感的内心,敏锐察觉到柳千,定有着不可告人的苦衷。而他自己,早已沦陷至此,无法自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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