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叔叔!”

    贾铭只觉得自己吞下了一只蚂蚱,心目恨恨想道:“可恶的小鬼,你们叫师婠婠姐姐,却管我叫叔叔。”

    只见他强笑道:“那啥,你们叫我哥哥就行了,叔叔不是太老了吗?”

    一个小男孩增大他天真的双眼,无邪地说道:“可院长教过我们,要是有男人陪姐姐回来,我们就得这么称呼他。”

    贾铭哭笑不得地看了院长一眼,那院长干笑数声,算是默认了。师婠婠见贾铭吃瘪,噗哧一笑,抱着那个大大的毛绒玩具,绕到贾铭身后推着他往里行去,脱口道:“你都多大人了,还跟小孩怄气,走吧叔叔。”

    要怎么养活这么大一帮孩子呢?贾铭进入大院后就看到——本应种满鲜花的花园被开垦出来当成了菜园,种的大多数空心菜及水萝卜这种生长期短产量又大的便宜蔬菜。他猜想这么大一片菜园,产出的蔬菜除了自食外,剩下的应该是拿出去卖掉,也算是一笔收入。

    贾铭心忖道:“要照顾这么大一片菜园,看来这些孩子没少帮忙。”

    有些人活一辈子可能连鞋带都不会系,而这些孩子为了活下去却得从小就学会坚强。

    这世界是不公平,很多人奋斗一生得到的还没人家的腿毛粗,可世界又是公平的,因为有些人物质虽然匮乏但精神却富足。公平不公平,完全取决于怎么想。

    正如这些孩子一样,他们虽然身体瘦弱但内心强健,虽然成为了孤儿却得到了个大家庭。他们不幸吗?的确不幸,他们幸福吗?绝对幸福。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来自于面前这个沧桑、瘦弱、无私的女性,思及此处,贾铭对那院长满是敬意,只见他对她深深地鞠了一躬,正色道:“院长,您是个高尚的人。”

    贾铭这意外的举动,顿时让她手足无措,只见她佯装不悦地说道:“你别以为恭维我几句,就能让我对你放松警惕。”

    师婠婠见状,笑道:“院长,他这人虽然心眼多,但却绝对不会刻意去恭维人。”

    随后她又对贾铭道:“院长何止是高尚,你不知道,她可是剑桥大学正牌的博士生,学的是工商管理。回国后为了组建这所孤儿院,也不知道拒绝了多少顶薪的职位。现在时不时还接点补习的活,赚到的所有钱都为孩子们买东西了。”

    二三十年前的华夏,别说大学生了,就连高中生都不多。这院长堂堂一个海归博士,竟为了一群与自己根本毫无关系的人放弃了大好的前途,无怨无悔地当起了他们的父母,几十年如一日般甘心付出。这的确已经不能用高尚来形容了,所谓的圣人只怕也不过如此吧?

    贾铭终于明白作为孤儿的师婠婠为何如此的善良了,有这么一个好榜样站着面前,想不善良都难。同时,他也对这些孩子充满了信心,他们长大后,绝对会成为堂堂正正的人,上无愧于天地,下对得起良心。

    而作为当事人的院长,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她摆手淡然道:“我没你说的那么好,我做这些事只是因为我认为该这么做,所以我就做了。”

    随后她又欣慰地笑道:“这个孤儿院之所以能撑这么久,靠的全是那些长大了的孩子。他们都是不忘本的好孩子,虽然天南地北的,但总时不时地寄来钱和一些东西,一有机会就会回来看看。”

    说起往事,师婠婠就难免伤感,只见她眼眶微红,唏嘘地说道:“好几年没见了,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长高了没,瘦了还是胖了?”

    那院长轻叹一口气,对贾铭说道:“婠婠是我收养的第一个孩子,那一年的圣诞节,刚回国的我在路边的一个大树下发现了她,她当时小脸冻得通红,在树下直哭。我当时就在想,到底是怎样的父母才会如此狠心,将这么可爱的小家伙抛弃。说来也奇怪,当时我一抱起她,她一下子就不哭了,还对我咯咯直笑。唉,时间真是过得快,这一晃就二十年了,当时的小婴儿已经长成了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而我也老了。”

    两人又是好大一阵的长吁短叹,贾铭见气氛压抑,忙转移话题道:“院长,我们今中午吃什么?”

    师婠婠被他这么一搅和,顿时收拾心情,笑骂道:“吃吃吃,成天就知道吃,你是猪吗?”

    贾铭怪叫道:“吃是活下去手段,难不成你也是猪,还是说师仙子真的是仙人下凡,吃的是清风,喝的是雨露?”

    师婠婠被贾铭这么一抢白,也不知如何答辩,唯有冷笑道:“对不起我说错了,你不是猪,看你这伶牙俐齿的德性,分明就是条狺狺狂吠的疯狗。”

    贾铭嘿嘿笑道:“所谓人有人言,兽有兽语。我是你朋友又是条疯狗,那你是什么呢?”

    师婠婠气的粉足直跺,对贾铭戳指道:“贾明,你这,你这狗嘴里......”

    她猛然忆起贾铭刚刚的言语,急忙收声,贾铭单手捂耳,贱贱笑道:“骂啊,你倒是骂下去啊,我这人就是犯贱,你不骂我就浑身不自在,求求你快点骂吧,求求你了。”

    两人此举将这些孩子逗得咯咯直笑,连院长也是止不住地摇头,只见她摆手笑道:“行了行了,让这么多孩子看笑话丢不丢人啊。知道婠婠要来,我特地去买了几条大鱼,今天中午的主菜就吃水煮鱼吧。”

    师婠婠面露愧色脱口道:“院长,您不必为了我而特意破费,我们吃完后抹嘴就走,可你们却又得吃上好几天的青菜萝卜。”

    院长无所谓地笑道:“你一有时间就去打临工,今天好不容易回来次,当然得吃好点,况且这些小馋猫也好久没吃鱼了,就是不知道贾先生吃不吃得惯?”

    师婠婠想起几次与他吃饭时他都是出手阔绰,甚至连燕京照这种地方都有人请客,建议道:“贾明,要不你到外面去吃吧。”

    贾铭没好气地说道:“有你这么逐客的吗?”

    师婠婠为难道:“可是......”

    贾铭打断道:“可是什么,我今天可是你请来的,要到外面去吃,也得大家一起去,可要是出去吃,说不得就得请大伙一起去,你真当我是大地主使劲宰啊?”

    师婠婠又道:“但是......”

    贾铭再次不耐地打断道:“可是,但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我没你想的那么金贵。”

    自己的好意被连连抢白,师婠婠气得扭头冷哼,脱口道:“狗咬吕洞宾,哼,随便你了。”

    院长见他死皮赖脸地赖着不走,唯有无奈地说道:“那贾先生随便逛逛,我们就先去准备午饭了。”

    谁曾想贾铭出声说道:“院长,我也来搭把手,要不您歇歇,照看照看这些孩子。”

    师婠婠劝道:“君子不近庖厨之地,你一个大男人到厨房去添什么乱?”

    贾铭微微一笑,答道:“我又不是君子,现在的女人十指不沾阳春水,男人要不学着自己煮点东西吃,迟早得饿死。”

    师婠婠上下打量他一番,奇道:“你还会做饭?”

    贾铭昂起脑袋,得意地说道:“当然。”

    院长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好出言拒绝,揣着忐忑的心情目送两人离开。

    师婠婠领着贾铭到了后院的一个小房子里,里面有几个中年妇女正在摘菜,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贾铭见她们的脸色红润,与孤儿院里的人大相径庭,心忖道:“这些应该是义工吧,这个社会毕竟还是有好心人存在的。”

    师婠婠奔到她们面前,甜甜地对她们打起了招呼,看她们熟络的样子应该都是熟人,只见一个生得矮矮胖胖、笑起来很是暖人的妇女亲热地拉着师婠婠的手关切道:“婠婠,你最近是不是没吃好啊,怎么又瘦了,上次给你的衣服穿着还合身吗?”

    师婠婠笑道:“徐姨,我哪有瘦啊,那些衣服好看极了,只怕您女儿没穿几次就被您拿给我了吧,您这样家里不会说闲话吗?”

    那徐姨叹了口气,黯然地说道:“你说你这孩子,当初我说要领养你,你死活不肯。我给你买衣服你也不要,坚持要捡我女儿剩下的穿。”

    师婠婠劝慰道:“徐姨,我早就决定不接受领养,要一直陪着院长,您能给我些旧衣服穿已经很不错了,我又怎么能让您破费呢?”

    那徐姨又是一叹,说道:“唉,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犟了。”

    师婠婠强笑道:“徐姨,好不容易见一次,我们就不要说这些不开心的话了。”

    徐姨抹了抹眼睛,展颜道:“好,不说,不说了。”

    旋即她就发现了杵在门口的贾铭,对他招了招手,贾铭上前对她礼貌一笑,打起了招呼:“徐姨好,我叫贾铭,是师婠婠的同学。”

    徐姨以看女婿的眼光,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将贾铭打量了个遍,还不时轻轻点头,贾铭见状,打趣道:“徐姨,要不要我再转个圈,让您看看我宽敞结实的后背啊。”

    师婠婠笑骂道:“没规没矩的,有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吗?”

    却见徐姨满意地笑了笑,对贾铭道:“小伙子长得挺帅啊,还不认生,不错,实在不错。”

    贾铭谦虚道:“真的吗,其实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帅点。”

    师婠婠轻呸道:“自吹自擂,真是不要脸。”

    贾铭怪叫道:“人家夸我帅,难不成我应该说‘对不起,您看错了,我这人丑得惨绝人寰’?”

    接着他又一拍脑门,恍然道:“哦,我知道了,别人夸你漂亮的时候,其实你也知道那只是恭维,啧啧,看不出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师婠婠气道:“贾明,你这人怎么就这么讨人厌啊?”

    贾铭接口道:“这话我听出来了,你是在夸我太招人喜欢了,其实这一点我也一直很苦恼。”

    贾铭满脸的为难让师婠婠又气又笑,她冷哼一声,讥笑道:“也不知道你的脸是怎么长的,只怕连子弹都打不穿吧。”

    贾铭腆着张老脸笑道:“你这什么眼力劲,我这吹弹即破的脸简直可以挤出水来。”

    师婠婠冷笑道:“是吧,我捏捏看。”

    说罢,伸出纤手做势欲摸,贾铭赶紧跳到一边,贱笑道:“那可不行,捏坏了你可赔不起。”

    将两人的举动尽收眼底的徐姨,被逗得呵呵直笑,她伸手制止住两人,对贾铭敲打道:“小伙子,对女人要懂得谦让,婠婠这种大美人可是很抢手的,小心哪天把她气跑了,你就后悔去吧。”

    师婠婠见她误会两人关系,俏脸一红,忙辩解道:“徐姨,您想哪去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徐姨对她了然一笑,悠悠说道:“普通朋友?这么多年你可只带了这么一个男人回来。”

    师婠婠见她不信,瞪了贾铭一眼,没好气地催促道:“愣着干嘛,你刚刚还口若悬河的,怎么忽然就哑了,还不快点跟徐姨解释清楚。”

    贾铭两眼一翻,无奈道:“解释,解释什么?我现在就算说我们只是朋友关系,人家也不会信啊。”

    师婠婠想想也是,两人的关系牵扯到能力界的规矩,的确是不能同普通人说清楚,唯有无力地说道:“徐姨,我们真不是那种关系。”

    徐姨挪揄笑道:“脸皮还挺薄,得,你说不是那便不是吧。”

    贾铭笑问道:“徐姨,您这有大点的围裙吗?”

    徐姨应道:“有是有,不过你要它干什么?”

    师婠婠没好气地解释道:“这人说他会做菜,也不知道到底是不真的。”

    贾铭笑道:“当然是真的,你等下可得小心点,千万不要吃太多,我可不想背头猪回去。”

    师婠婠叫道:“我哪沉了,你没听她们说我瘦了吗?”

    贾铭反驳道:“上次背你,我这腰可是半天都直不起来。”

    师婠婠冷笑道:“那是你外强中干。”

    贾铭嘿嘿一笑:“你咋知道?”

章节目录

护花行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禁忌书屋只为原作者丁喜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丁喜并收藏护花行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