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的另一头。

    此时,马阔正走在一个湿漉昏暗的地牢里。他看着恰比上斑驳丑陋的青苔啧啧砸吧嘴,说道:老三这家伙心也真是够狠的,真就把老六丢这里来了。

    马阔停在一座牢房前,狱卒立刻敏捷地打开了牢门。这个狱卒也确实有几分眼色,知道马老六就是来逛一逛不可能“长住”,衣裳,食物甚至酒水都不缺;这不,才两天镇守大人就亲自来接迎犯人了。

    但老六挨了顿打,住这臭烘烘的地方肯定还憋着气,眼神不善地瞪着马阔。马阔眼里倒是有几分笑意,仿佛眼前是一个幼稚任性的小童。他随性地坐在了马老六的面前的破席子。

    狱卒看着华丽的镇守袍沾上了地上的污渍觉得有些可惜。

    马阔屏退了狱卒,开口道:还生气?

    这一句话塞得马老六说不出话来。二哥亲自来地牢接自己,也算是给足了面子,总不能再让他出言致歉吧;而且这么直白的一句话后,他若还是介怀似乎总有点小家子气了;但最最重要地是,马踏雪的确还是在生气,被这么毫无遮掩地戳中后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马阔舔了一下嘴唇说:我骂过如龙了,这事儿做得太草率;他也跟我提了你的事儿,你说吧,你想知道什么?我今天来,就是来告诉你答案的。

    马踏雪挠了挠头,又恢复了往日六弟的恭敬和任性,说道:二哥,你操持一族兴衰负担太重,可我不想家中有秘密,更不愿你轻易动家法。

    马阔望着眼前的木桌发了一会儿呆,这才幽幽低语道:老六,有些谋划我还是不能说。但我要你明白我并不是被狗屁的镇守金印迷了心窍,只是有些人我一定要杀,你也得赌上性命帮我。我们六兄弟本不该有秘密,所以我今天就告诉你。

    “大哥是死于李哥舒之手。”

    “什么!大哥不是死于行团意外吗,连尸首都没有找回来,你这里说的是什么!”

    “行团记录是我改的,那一整个行团也是我和老三杀的,那次的去墨城的行团里根本没有大哥,是我冒充他去。”

    “行团出发的前夜,一个女人敲了我的房门,一个照面就将我弄晕抓到了城外。我醒来时,那个女人已经不见,第一眼看到得竟是大哥浑身浴血死在了眼前,他的心脏也被剜走。我查看得很清楚,致命的刀伤就是李氏的窥胡三刀。”

    “那个女人不是凶手?”

    以她的修为,我猜大哥可能一滴血都流不出来,而她特意来掳我更没有意义。当时李氏有十一元老,李哥舒手下更是有倾城之力,以我们三兄弟,即使再加上大嫂,根本没法与李氏抗衡的资格,只能静候时机。所以我索性扮作大哥顶替护卫行团,在去墨城的路上和如龙设了个埋伏将整个行团屠尽,将大哥死于行团的意外作成了铁案,消了外人的怀疑。

    不可能,李氏与我们无冤无仇,怎么会下这样的毒手!更何况大哥修行当不逊于李哥舒,怎么会...

    你当时还小,大哥不想让你担心才绝口不提。其实那会儿大哥身上的怪病已经侵入心脉,病入膏肓。被李老贼所杀,非战之罪。大嫂和你的脾气都太爆,我害怕你俩做出什么傻事才一直守下了这个秘密。“而今日今时你我是一城之主,庆儿又那么争气,杀李哥舒的时机就在眼前了。”

    马踏雪竟没有暴跳如雷大声呵斥,而是呆坐了半饷一言不发,随后大颗大颗的泪珠不断地往下掉。

    马老六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道:大哥的尸首呢?

    “城外,乳虎林北三里。”

    “大哥是不是连块墓碑都没有?”

    马阔揉了揉眼睛一个字都答不出来。

    马老六强压着声音,失魂落魄地反复诘问:大哥是不是连块碑都没有?大哥是不是连块碑都没有?

    马阔把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点了点头。

    马老六跪在马阔面前,面色狰狞地说道:“二哥,杀兄之仇不共戴天。是我作弟弟的蠢笨没能替二哥分忧,而使一族重担落你一人肩膀,踏雪有愧,踏雪有愧,踏雪有愧。”

    老六每说一句有愧,就狠狠地叩一响头,任马阔如何劝阻都执意如此。

    咚咚咚的脆响在空荡荡的牢房中来回回荡。

    “老六,你等着,明天我们兄弟就带着李哥舒的人头去拜祭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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