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与偏见之玛丽小姐 作者:梦里梧桐

    傲慢与偏见之玛丽小姐 作者:梦里梧桐

    乔治安娜的脸红了,但是这件事她从来也没有瞒过玛丽,所以玛丽一开始就知道得清清楚楚,于是她同情地握了握乔治安娜的手,说道:“小奥斯汀先生如果总是纠结于这件事,就太有失风度了。”

    “还不仅于如此,”乔治安娜气愤地嚷道,“他将我对他的爱,变成了可以随时伤害我的筹码。那段时间我们为此吵了多少次嘴,我一想起来就痛苦不堪。好在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样做完全无益于我们的感情,所以有一天他终于向我道歉,我们又和好如初,度过了一段短暂的快乐时光。”

    乔治安娜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现在她已经能够比较平静地叙述后来的事情了:“我说的这些仅仅是分歧的一部分,真正不可调和的矛盾是在签署结婚契约的时候发生的。我的哥哥为了维护我的利益,要求将我的三万英镑记在我的名下,小奥斯汀先生可以与我共享这份财产的利息,却不能支配本金,本金只能由我们的子女来继承。”

    玛丽并不觉得这种安排有什么问题,因为大部分有嫁妆的女性在出嫁时都是这么来安排财产的,比如玛丽的母亲班纳特太太就是如此,倘若老夫妇当年没有鉴定这么个结婚契约,恐怕等班纳特先生过世,班纳特太太的处境会更加的凄惨,如今她最起码能够支配属于自己的那部分财产,并能够将那笔财产留给女儿们。

    乔治安娜说到了最难以启齿的那一部分:“然而小奥斯汀对此表示了不满,虽然他没有明确拒绝哥哥的建议——他也没有立场来拒绝——但是他却对我说,希望能够给他的守寡的母亲和姐姐几千英镑,并且在我的家中随时为她们留出一席之地。哦,玛丽,我绝对不是瞧不起他的家人,他的母亲还没有什么,可是他的姐姐阿黛拉……实在是一个可怕的女人,我非常不喜欢她,那么的好管闲事,那么的吹毛求疵,还那么的庸俗……仅仅接触了几次,我已经断定自己是无法与她相处的,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难道我在自己的家里都不能决定邀请谁来做客吗?为什么非要请他的姐姐来为我们管家呢?”

    玛丽噢了一声,她也认为小奥斯汀先生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太不明智了,乔治安娜啜泣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昨天晚上,我们俩终于吵翻了,我告诉他自己实在不能忍受跟一个不喜欢的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面,我可以给他的姐姐一笔固定的生活津贴,但是希望她不要来参与到我们的生活中来。他却发怒了,说我瞧不起他的家人,也根本瞧不起他,说他是被爱情蒙住了眼睛,才高攀了一门不适当的婚事,令他的家人受辱……”

    说到这里,乔治安娜委屈地大哭起来,玛丽只好连连叹息着劝慰她,但是现在,她基本上已经打消了让乔治安娜和小奥斯汀先生复合的打算,再没有比这样一对性格的人在一起更不般配的了,这不关于财产,而更与性格和思想观念密切相关。

    等乔治安娜又一次平静下来,玛丽问她今后的打算,乔治安娜说道:“我们已经完全翻脸,再也不可能和好了。我知道他其实在这之前好久就已经后悔向我求婚了,这种爱情可真是淡薄。我的哥哥还想替我挽回,他已经写信给小奥斯汀,约他再好好谈谈,但是我了解他的性格,一定没有用的,而我也不想要他了……他已经辞去了彭伯里的牧师职位,也就是表示不再接受我们家的任何恩惠,那么就这样吧,幸好一切都没有真正开始,幸好受到伤害的只有我一个……”

    在楼下,伯爵也正在和达西夫妇谈论这件事,达西先生将小奥斯汀先生写给他的回信读给他们听,伊丽莎白气愤地说道:“我一直以为他是一个见识不凡的人,没有想到却如此的小肚鸡肠,不够光明磊落,实在是不值得器重!现在我倒是庆幸乔治安娜没有嫁给他,否则岂不是要终生受苦!男子可以说自己当初求婚时看错了人,然后一走了之,而女人则要承担这全部的后果。”

    达西先生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个时候他诚恳地对列斯特伯爵说道:“伯爵,现在我承认您的见识和知人之明实在是高过我很多,当初您弃小奥斯汀先生不用而选择柯林斯先生做本堂牧师的时候,我还颇有微言,现在看来,您当初就已经认清了小奥斯汀先生性格中的缺点。”

    说实话,这种赞扬实在是过于美化伯爵了,因为他当初完全是出于嫉妒心理而没有给小奥斯汀先生本堂牧师的职位,当然他不会解释给任何人听的,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便把话题给引开了。

    现在剩下的事情,就是写信通知收到婚礼请柬的所有亲友,婚礼已经取消,不必前来;还有那些已经出发或到达的亲友,则需要逐一解释,这都不是些令人愉快的工作,不过因为大家都对乔治安娜怀有深切的同情和关爱,所以做起来也就没有感到太多的痛苦,绝大多数亲友都很通情达理,他们本来也认为这桩婚事中有太多的不适合和勉强的成分,现在既然婚礼取消,也不过是验证了他们先前在私下的预言,并且给茶余饭后增添了新的八卦材料而已。

    只有德·包尔夫人是不好搪塞的,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马不停蹄地驾临彭伯里,她毫不留情地训斥乔治安娜浮躁轻忽,识人不清,不听她老人家的良言相劝,以致今日之辱;她更加气愤小奥斯汀先生的背信弃义,声称要给坎特伯雷大主教写信,要动用自己的一切人脉关系,取消小奥斯汀先生的牧师资格,让他声名扫地。

    达西先生和安妮一起好不容易将她老人家给劝服住,德·包尔夫人气咻咻地在彭伯里住了三天,这三天真是乔治安娜的劫难,只有当伊丽莎白的女儿小爱丽丝抱到老夫人面前时,才会短暂地转移老夫人的注意力,因为她太喜欢孩子了,这个时候她就会用滔滔不绝的育儿经去荼毒管家和保姆的耳朵。当老夫人终于打道回府时,所有人都感到心情无比舒畅,就连刚刚取消婚事的痛苦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当一切尘埃落定,只待时间来冲淡所有的悲伤之后,玛丽和伯爵也该告辞了,因为他们还需要去伦敦,进宫觐见国王。做为一方领主,列斯特伯爵在婚后需要向国王引荐他的妻子,这既是贵族的荣耀,也是贵族的职责和义务。

    玛丽本来想邀请达西小姐同行,她以为换一个环境会有利于乔治安娜的心情,但是当达西先生得知他们是要进宫觐见时,却毫不犹豫地替妹妹拒绝了邀请。他只对玛丽简单地解释说,宫廷不适合乔治安娜,他甚至建议玛丽也最好不要与那些王室成员有过多的交往。但是列斯特伯爵却微笑着反驳道:“总要亲自见识一下,玛丽才会知道她一向尊崇的达观贵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达西先生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不再多说。

    玛丽有些奇怪:难道王宫里不是整个英格兰最高贵最优雅的一群人,而是充满了洪水猛兽和无耻之徒?

    ☆、第71章 伦敦之行

    在离开彭伯里前往伦敦之前,玛丽与伊丽莎白有一次长谈。那天姊妹俩在宅邸前面的溪边散步,在照顾孩子的态度上,伊丽莎白比简要通达得多,她从不事事躬亲,而将一切细事都委托为保姆,自己只是监督指导,小爱丽丝同样被照顾得非常好。

    所以伊丽莎白有充足的余暇来管理家事并休闲娱乐,秋天的彭伯里有一种别样的美丽,远处的树林一片金黄,而近处的紫衫还是翠绿欲滴,草木有些萧索,然而天高云淡,令人心境开阔。

    玛丽只穿着一件家常的亚麻裙子,但是伊丽莎白知道这件表面看来朴素的裙子的衣料却来自印度尼西亚,并且手工出自巴黎最好的裁缝,还有她的那些首饰,哪一件都价值不菲……但是光是这些还不足以让伊丽莎白心生艳羡,她羡慕玛丽的,是伯爵对于她的那种超出寻常夫妻的深情,当然伊丽莎白并非对自己的丈夫不满意,达西对她非常爱护和体贴,她是非常感激和知足的,但是世上能有那个女子有玛丽那样的幸运,可是在丈夫的庇护下随心所欲地生活呢?她这样想着,又觉得自己这样心猿意马对于达西先生实在太不公平了,便摇了摇头,微笑着询问玛丽后面的行程。

    玛丽一边从溪边草丛里采摘矢车菊,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我们先要去伦敦,履行列斯特家族的职责——向国王表示敬意,并将我这个新鲜出炉的伯爵夫人向王室报备,总之我要参加一系列的舞会,认识数不清的王公贵妇,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都像德·包尔夫人一样不好伺候……戴维在唐宁街有一栋大宅,我又要去面对他的另一拨管家和仆人们的挑剔了……不过也有赏心乐事,听说今年的社交季在伦敦有不少新戏上演,还有俄罗斯的皇家芭蕾舞团也要进行首轮公演,这让我有所期待。然后,我们将去欧洲环游,戴维有几个自称绝妙的计划,只是不肯告诉我,说是要给我惊喜……”

    伊丽莎白早先已经在彼此的通信中知道了在列斯特城堡发生的事情,所以她现在对于玛丽的抱怨并不担心——她相信以伯爵的手段,只要他想给妻子撑腰,就没有摆不平的事和人。她轻轻喟叹道:“玛丽,我真是羡慕你呀!”

    玛丽停下脚步,她惊讶地看着伊丽莎白,笑道:“丽萃,难道你不才是姊妹中最令人羡慕的那一个吗?达西先生是那么爱你,这种爱是一种纯粹的、令人心安的、不会带来任何怀疑的爱情,同时达西先生又是那样一位深谙人情世故、经营有方的绅士,你也完全不用担心会发生霍华德庄园那样投资失败的事件。”

    伊丽莎白走过去,拉住妹妹的手轻轻吻了吻,说道:“是的,玛丽,我这样想真是太不识好歹了。可是,我依然羡慕你能够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能够去见识这个世界有多么广大,而不仅仅像我现在这样囿于一隅。”

    玛丽笑了:“你不是在羡慕我可以进宫面见国王吧?说起来倒也不难,就连我们在浪搏恩的邻居威廉爵士都有资格来进行引荐淑女们进宫,我想达西先生是不喜欢跟那些达官贵人打交道,否则你们倒是满可以进宫走走。”

    伊丽莎白当然知道事实并非这么简单,达西先生做为没有爵位的新兴地主,他的财富其实主要还是通过经商来积累起来的,在传统的贵族中并不受待见,因此自己倒是可能有机会进宫去见见世面,但是绝对不可能得到玛丽所受到的待遇。不过她已经在为自己的虚荣心感到羞耻了,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但是这个时候玛丽突然烦躁起来,她将怀中的一束矢车菊抛进溪水里,看着它们载沉载浮,她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说道:“丽萃,你才是令人羡慕的那一个,我说的是心里话——因为你有安全感,你知道无论如何,达西先生都会站在你旁边,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你的坚实后盾。他爱你的原因,你清清楚楚——而我,我至今不知道像我这样容貌、才情全都平常的女子,究竟因为什么而激起了伯爵那么强烈的爱意,是我有什么自己也发觉不了的优点呢,还是因为我有一双跟他母亲一模一样的眼睛……”

    伊丽莎白惊呆了,但是她无法安慰玛丽,因为这些也正是她一直在百思不解的问题,良久之后,玛丽苦笑了一下,说道:“所以,我无论是富贵荣华,还是潦倒落魄,都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全在他的一念之间。这真是悲哀,现在他爱意正浓,固然可以为我排忧解难,我只希望有一天他发现对我情淡爱驰的时候,不要对我太坏……”

    伊丽莎白将玛丽拥在怀里,说道:“别这样说,玛丽,不会的,伯爵不是这种人。”玛丽轻轻一笑道:“丽萃,你并不了解他,连我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哪种人。我只恨,只恨生在这样一个时代,女子只能仰人鼻息,自己的命运不能由自己掌控……”

    远远看去这姊妹俩美好得像是画中人一样,谁能想到即使是这样世人都以为万事顺遂的人都有不可为外人道的烦恼呢?最起码在走过来的达西先生和列斯特伯爵的眼中,自己的妻子在溪边散步的身姿真是曼妙迷人,当他们走近来的时候,玛丽和伊丽莎白全都已经恢复了常态,玛丽便问达西先生:“达西小姐真的不想跟我们一起去伦敦吗?”

    达西先生一直在为此烦恼,这个时候便轻轻皱起眉头,说道:“我倒是劝说过她,换换环境有利于调整心情,但是乔治安娜不喜欢伦敦,她宁可呆在彭伯里,她说有亲爱的伊丽莎白陪伴,再加上还有小爱丽丝需要照看,她会过得更加充实,很快就会忘却过去的不幸。”

    伊丽莎白这个时候说道:“我却觉得乔治安娜执意留在彭伯里,也许是下意识地在等待小奥斯汀先生回心转意,回来找她。她这一年多来对小奥斯汀先生的情意也不是一两件事就可以抹煞的,她一向就是个痴情的女子,只是不忍心让我们再为她操心,才这样隐忍不说。”

    玛丽听了这话,不禁是说出了最近一直横亘于自己心中的疑问:“其实以我对于小奥斯汀先生品行的了解,他似乎不是这样一个轻率肤浅的人,这次的事情真是太奇怪了,我真忍不住下这样的断语:其中必有蹊跷!”伯爵没有说话,他看着自己的妻子,心中划过了一丝疑问。

    达西先生说道:“我也正有这样的怀疑,所以我打算最近几天就出发去曼彻斯特,我一定要跟小奥斯汀先生当面谈谈,才能厘清这些疑问。”

    列斯特伯爵背着手看着缓缓流淌的河水,这个时候便转身对达西先生说道:“倘若他说出了隐衷的话,请写信告诉我,我希望能够了解这件事的始末。”达西先生非常佩服列斯特伯爵的判断力,便立刻答应他一定会随时通报消息。

    由于乔治安娜打定了主意不肯去伦敦,玛丽夫妇出发时,马车上只有两个人。车厢很宽敞,为了让玛丽感到舒适,伯爵甚至将车厢内部改造成一间小起居室的样子,有一张舒适的床和可以折叠的桌椅。现在为了缓解旅行的疲劳,玛丽便枕着伯爵的大腿假寐,但是她的心里依旧在牵挂着即将到来的王宫之行。

    “国王是个怎样的人?他为人和气吗?”玛丽微微眨动着睫毛,在朦胧的睡意中问道。

    伯爵轻轻抚摸着玛丽的头发和脖颈,沉思了一下,回答道:“乔治三世国王常常被人诟病为反复无常,与他的父亲和祖父相比,他显得默守陈规,不够时尚,并且国王一紧张就口吃,说话时常发出嗒嗒声,这些都让他在贵族中饱受讥评嘲笑,但是我认为他其实是个心肠很软的人,并且是几代英国国王中唯一可以称作正直善良的人。他还对喜欢的人很和气,而故意慢待他厌恶的人,不管那个人的地位有多么高——所以他会喜欢你的,玛丽,因为他是我的朋友,我在欧洲做的很多事,都是为了帮助他维护英国的利益和王室的地位。”

    玛丽起了一些兴趣,这是她在乡间所从未听闻的,伯爵见她消了睡意,也就不吝惜为她再讲一些王室的趣闻:“整个汉诺威王朝的国王都以骄奢淫逸而声名狼藉,从这一点上来说,陛下是个例外,他从登基开始,就发布文告,鼓励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但是贵族们并不买账,甚至他的儿子们都诽谤他,说他得了精神错乱的毛病。”

    玛丽惊奇地说道:“我只听邻居和朋友们说,老国王因为年事已高,身体虚弱,并且饱受痛风病的折磨,从来没有听说国王的精神有问题。”

    伯爵从容说道:“事实上,乔治三世大约在10年前的确出现过一次短暂的精神失常现象,当时正逢美国独立战争,那天他在雨中骑马,侍从们突然发现国王的举止有失常态——他在不停地自言自语,并且独自一人站在橡树下面,跟那棵树交谈了很久——他把那棵树当成了华盛顿,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可是流言四起,而一个月以后,他又受了第二次刺激,在温莎城举行的晚宴上,他跟他的长子威尔士亲王争吵起来,国王像一个莽汉一样痛揍了王储一顿,并企图把威尔士亲王的脑袋往墙上撞,很多人相信倘若不是在场的贵族们解救了王子,国王很可能会犯下杀子的罪行。因为当时国王口吐白沫,两眼充血,看起来完全发了疯。”

    玛丽想象当时的情景,心有余悸地说道:“真可怕!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种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伯爵幽幽地说道:“亲爱的,恰好这两次我都在场呀。国王第二次神经失常时,议会曾经讨论过由威尔士亲王摄政的问题,但是很快国王就清醒了,所以摄政王的讨论也就无疾而终。”

    玛丽担心地问道:“戴维,你认为国王真的精神失常了吗?”

    伯爵冷静地回答道:“我认为老国王是一个过于敏感的人,但是他绝对不是个疯子,除非有人故意刺激他,压力太大就会导致失去理智。”

    玛丽突然感到这次的伦敦之行恐怕不是仅仅觐见国王那么简单,她不知道在这些她第一次听闻的宫廷隐秘之后还藏着什么样的危机,而伯爵又陷入的又有多深。但是奇怪的是,对于不可知的未来,她感到的不是恐惧,而是兴奋。

    ☆、第72章 见到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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