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紧接道“我觉得这并非圣上之过,乱民的根源微臣看来,根子还在这‘’盐‘’字上啊!”

    朱祁镇眼睛一亮道“宣你来就是为了此事,我记得你的殿试文章中,就有此类论述,而且颇为精辟,今日眹欲与你畅谈一翻,欲解心头之惑啊!”

    这时,冯安端着茶进来了,看见君臣聊的正投机,将茶杯恭恭敬敬的放在李白身边的小几上,静静的侍立一旁凝神静气。

    朱祁镇看看他,又看看曹吉祥,朝他们摆摆手,两人倒退着出去了。

    李白继续道“不知众位阁老对此有何高见?”

    朱祁镇道“他们的办法,都只治标不治本,应付眼前还行,要想永决后患,还得另寻他法啊!眹一天都在查阅典籍,欲遵常例,寻求万全之策,然收获了了啊!”

    李白道“如今之计,也只有先平乱,再查找根源,制定相应的章程,有的放矢的解决问题,方为上策!”

    朱祁镇赞同的点点头,道“平乱之事,眹已着人去办,几万乱民不足为虑!倒是这惩前毖后之法,一时苦无良方啊!众阁臣只会老生常谈,倒是你文章上的观点颇为新颖,令眹印象深刻啊!”

    李白道“我大明盐政的重中之重,乃为解决“九边”驻军的粮饷供给,这是毋庸置疑的。商人纳粮中盐办法,也就是让商人到大同仓交米1石,太原仓交米1石3斗,给淮盐一小引(200斤),然后凭盐引换盐运销获利。既省运费,又能使边储充足,也是利国、便民、惠商,三全齐美的好办法。近年来随着纳粮中盐办法的广泛推广,各地有权颁发盐引的衙门增多了,朝廷的管控力也就显的捉襟见肘了。据我了解,有的地方官商勾结,倒卖盐引谋利现像日趋严重。更有甚者将空白盐引加价卖出获利,导致食盐价格日趋上涨、居高不下,大明的普通百姓,大多已吃不起盐。而实实在在按照规定,辛辛苦苦将粮食运到指定地点的商人,好不容易换来的盐引,拿到盐场去却支不出盐来,因为支盐的人太多要排队领取,可是这一等,有可能就是三年五载,谁等的起啊?就算是实力雄厚的商人,也得被拖的家破人亡啊!于是就挺而走险的去贩卖私盐,这可是重罪!一来二去,这些人反正横竖都是死,便纠结在一起同官府明争暗斗,事情闹大了,不可收拾了,索性扯旗造反了!‘’

    他由于是朱祁镇的患难老友,这里又是私下场合,因此,说话也没拐弯抹角,十分大胆干脆的説完,就端起茶杯,咕咚咕咚的喝起来。

    朱祁镇听完,则是面露震惊之色,他久居深宫,哪里会知道这些?

    满朝的那些大臣,可能也有几个不迂腐的,看见了这些弊端。

    可是,又有谁,敢像咱们李大才子这般肆无忌惮。

    再说了,这里面的利益纠葛牵连甚广,一个不好,就要打虎不成反被噬,谁愿意多这个事?

    因此,他讲的这些,朱祁镇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震惊之余,朱祁镇又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是说今次的暴民,都是官逼民反?”

    李白无奈的道“圣上!虽然微臣只是具体分析、推断得出的结论,还不敢定论,但是,恐怕也是十有八九,离题不远咦!”

    朱祁镇又沉思片刻后,点点头道“眹也觉得十有八九,便是如此!”

    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刚才说他们,等上年也支不到盐,这又是为何呢?难道是盐场出产不足?”

    李白笑道“陛下圣明啊!这的确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了!盐场的产出是不断加大的,可是盐去哪里了呢?无外乎贪官墨吏、裙带关系!”

    朱祁镇,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又不甘心的道“朕不是在两淮、两浙、长芦等产盐之地,俱派有巡盐御史吗?他们代天子巡视地方,岂能视而不见?见而不报?”

    李白笑道“恐怕他们也已经沦为利益链中关键的一环了,要不然陛下应该会多少知道一些,这其中的猫腻吧?”

    朱祁镇怒道“岂有此理!枉朕对他们还寄予厚望!真是诛心!他们公然贪墨大明的财富,却还要朕来替他们背黑锅!是可忍,孰不可忍!”

    说完,还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李白劝道“陛下也不必动气!历朝历代,贪墨都是屡禁不止的!这实非圣上之过!治贪腐嘛!只需出重拳而以!”

    朱祁镇听了,心情缓和了一些,片刻后又说道“嗯!不错!你是我大明少有的干臣!看问题全面、一针见血、不绕圈子、敢讲实话,比那些只知道吊书袋的腐儒强太多了!是人才就不能埋没!眹将会重用于你,大明积弊重重、时不我待啊!”

    李白也不矫情客套,笑着答道“那微臣就先谢过,陛下的慧眼识珠啦!”

    朱祁镇道“嗯!当仁不让、有上古,贤士之风啊!”

    又聊了一会,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便起身告辞。

    朱祁镇也很忙,还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便就没有挽留,只是笑着说“回去再清闲几日,往后恐怕有的忙了啊!对了,听闻你大婚,朕也不曾备礼,今日就赐绸缎百匹,以表朕之心意吧!”

    李白立刻感激的道“谢陛下隆恩!微臣斗胆,可否将绸缎,换成陛下手书?”

    朱祁镇笑道“只要不是换眹一百幅,还是可以商榷地!”

    李白道“岂敢岂敢!一幅足以。”

    朱祁镇爽快的道“那就除了绸缎,朕再写一幅字予你!说吧!要什么字?”

    他便道“内子十分热衷于将好听的故事改写成剧本,然后再排成话剧。近日已盘下一处宅院,改造成了剧院,微臣想请陛下写“心然剧院”四字。”

    朱祁镇无奈的笑道“也就是你胆大包天,敢算计于朕!罢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李白嬉皮笑脸道“绝对没下次,微臣打包票,绝对没有下次!”

    不一会,李白在冯安的引领下出了皇城,等身后的小太监们将绸缎装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便满载而归打道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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