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家的商队一早出发,吴怡骑在马上看着绵延的商队,兴奋异常。来时碰到了“倒霉”的周知府,害自己忐忑不安得进了城,如今骑着高头大马,吴怡觉得人生真奇妙。钱宁与张家兄妹告别了钱万全,带领商队向京城出发。

    娉婷在房间还没出来,周启还没见过娉婷与谁如此较劲过。周启出门在徽州城溜溜达达,正看见钱家的商队,周启看见吴怡在马上东张西望,骑马的姿势一看就十分生疏,掉下来是迟早的事情,心想这女人还真是万事不愁,天天美滋滋啊。周启暂时不想管别人,一路看似悠闲得来到陈记钱庄斜对面的小茶管坐下。

    “客官,点茶吗?”

    “什么都行。”

    “这位客观,新到的信阳毛尖,您看?”

    “恩。”周启对于吃喝原本就不在意,眼睛紧紧盯着陈记。不一会儿,陈明阳来了,陈记也进进出出很多客人。

    周启一边喝茶一边观察,陈明阳一会看账本,一会招呼客人,一会进内堂去,没有什么异常。周启甚至观察起陈明阳的长相来,两尺有余的个头,五官分明的脸,颧骨虽然有些高,不影响整体的协调,嘴唇有点厚实,脖子修长。周启正拿着茶杯死死盯着陈明阳,一旁来了一人,“周大人?”

    周启寻声一看,竟是钱万全,“钱老板。”

    钱万全也不等招呼就直接坐在周启旁边,“周大人怎么在这里喝茶啊?不如去我柜上,极品铁观音,请周大人尝尝。”

    “不必了。”周启喝了一口茶,慢慢悠悠看了一眼钱万全,“钱老板,你让吴怡告诉本官的话,本官不太明白。”

    “嗯?小民没有传什么话啊!”

    “哼,好吧,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告诉钦差呢?”

    “钦差?”

    周启在宫里时间长了,最会看眼色,之前说吴怡传话,钱万全的样子就是自己不想搅浑水的意思,如今说李博,钱万全倒是真的不明白的似的。

    “钱老板,你看对面。”

    钱万全看了一眼陈记,又看了一眼周启。

    “你们钱记与陈记共同进贡茶叶,为什么陈记什么事情都没有,不管是本官还是钦差都是查你们钱记呢?”

    “周大人的意思是?”

    “本官只是好奇,你们两家的买卖对向而开,商场上的摩擦不小吧!为什么你愿意让陈记分你们朝廷供奉的一杯羹?”

    “周大人,三十年前,我们徽商还只是偏居一隅,晋商独步天下,可是短短三十年,徽商已经超过了晋商,就是在外互帮互衬才得来的。我们钱记与他们陈记的确多有摩擦,但是这是二十年来陈千朗第一次主动来找我谈合作,我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

    “二十年第一次?有什么内情吗?”

    钱万全愣住了一下,“大人,钱记和陈记的茶都没有问题,这是一定的。”

    “人相信自己已经很难了,钱老板就这么相信陈记?”周启见钱万全不说话,自己站起来走了。周启明白一个道理,站在高处的人只需要把水搅浑,就能看清状况,人多事多不怕,怕就怕大家什么也不做,如今钱记和陈记就是什么也不做,那周启就给他们找点事情做。

    周启没走多远,一个小乞丐跑过来交给周启一样东西,什么也没有说就跑开了。周启一看,这不是李博脖子上挂的小犬牙吗!是他小时候养的第一只狗掉的第一颗牙,周启也只见过两次,幸亏这东西基本没有人会带在身上,周启吓了一跳,因为这是李博一直带在脖子上的东西,基本没有摘下来过。

    周启赶紧去驿站,“噔噔噔”上了楼,李博正在里边收拾东西。

    “哎?你怎么来了?”

    周启瞬间明白不对,转身就走,就在一刹那间,两只带着麻药的剑奴射中了周启和李博,两人瞬间失去了意识。

    钱宁一行人快马加鞭,到了晌午在客栈打尖。钱宁看了一圈货物,终于坐下吃饭。

    “少东家,我帮你留了,都是你爱吃的。”

    大家都已经吃完饭,吴怡给钱宁夹出来放在一个盘子里,“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

    “昨天晚上我问白芷姐姐了,少东家,你放心,路上我照顾你。”

    “呦,什么时候我们跑商的还需要人照顾了?”,张灵走了过来,不同在钱家的大家闺秀打扮,现在张灵穿了一身短打,干净利落。

    “张小姐,我也能照顾你。”吴怡笑着说到。

    张灵看了一眼吴怡又看了一眼钱宁,“钱少东家,我们还要赶路呢。”

    “恩,好,半柱香之后出发!”

    张灵走后,吴怡坐在钱宁身边,“少东家,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再走,来得及!”

    “吴怡,张灵妹妹说得对,我们跑商的没有那么讲究,赶紧吃两口赶紧赶路,多出来一天就多花一天的钱,那利润就越来越少了,况且这次还没有找到买家之前都不能掉以轻心。”

    吴怡听了知道做生意不易,“那少东家你快吃吧!我不打扰你了。”

    钱万全在花厅来回踱步,盘算周启的话,不知道什么人告诉钦差什么了,也不知道陈记为什么能独善其身。他甚至仔细想了想前前后后的情况陈千朗主动找自己谈合作,张海来找自己要合作,宫里的茶出了状况,几任钦差都出了事最后周知府与余年来调查并发现了老鼠屎,张海与余年私下见面,周知府被人陷害,钦差出面平息了事端。张海和余年在一起策划着什么这是肯定的,那陈千朗呢?张海找过陈千朗吗?若是找过想一起弄垮钱家,那陈千朗就不应该与钱记一起上交茶叶才对。若没找过,陈记怎么风平浪静?那天陈明阳来,说明张海一定也找过陈记,那他们会搅和在一起吗?

    “人相信自己已经很难了。”钱万全想起周启的话,想起这二十年来钱家与陈家也算多有来往,可是自己与陈千朗却很少走动。都是因为一个情字,曾经形影不离的两人已经形同陌路,他会想要制自己于死地吗?

    “老爷。”钱家夫人王氏走了进来,“老爷,你怎么了?他们说你在花厅一直不出来。”

    “哦,没事,钱宁已经去京城了,等把茶叶卖出去,我们这次危机也就过去了。”

    “老爷,可是茶园的事情毕竟不清不楚,今年朝廷供奉不管最终给谁家,以后我们再想拿回来都比登天还难。”

    “做生意嘛,客户总有跑的时候,再找就是,重要的是我们钱家能够存活下去。”

    王氏在钱万全身边就觉得安定,因为对面这个男人这么多年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这一次,王氏像过去二十年的每一次一样相信他,相信钱家一定能够度过难关。

    京城内,户部终于商定了朝廷供奉,由京城的齐家接替。户部尚书本来极力主张徽州陈记接替,因为陈记上交来的茶也是极好的,况且出问题的都是钱记上交来的,这也是有意为之,保住陈记,整垮钱记。但是皇帝一口否决,丞相虽然不知道户部搞什么鬼,但是搅黄他总是没错的。

    户部也不是没有准备,齐家就是备选,因为齐家没有茶园,茶叶都是流通来的。户部的打算就是找一个没有货的,找一个有货的相互掩护,瞒天过海。

    在路上的钱宁得到消息,觉得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自己的货直接都卖给齐家就行了。

    “钱宁,我与妹妹继续压着货前进,你赶紧去齐家与他们商量。若是他们已经流通出了货,钱记就难了。”张浩做事也十分果决,当机立断。

    “好,那我马上去京城找齐家。”钱宁带着吴怡快马加鞭离开大部队向京城进发。

    此时的周启觉得迷迷糊糊,外边嘈杂的动静让他心烦意乱,似乎有道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可是任凭自己多努力,眼睛还是睁不开。

    “哎呀,周大人,这真是,这这这,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是余年的声音,“各位乡亲父老,这没什么好看的了,各位,给余某人一个面子,千万不要到处乱说啊!”

    嘈杂声更大了,似乎一群苍蝇嗡嗡作响。周启终于睁开了眼睛,面前站着一群人,模模糊糊的,余年肥胖的身影映入眼帘,似乎在招呼人出去,还不忘嘱咐,“千万给个面子,千万别往外说啊……”

    周启觉得浑身没力气,使劲抬起头看见李博正躺在边上,两人都衣衫不整,周启脑子嗡得一声。

    “哎呀,周大人,我的周大人啊!您怎么,哎呀,就算是也不应该让人看见了啊!传出去像什么样子!让百姓怎么看待我们!”周启捶胸顿足的说,“周大人,下官一定尽量安抚百姓,把这件事遮掩过去。”,说着,余年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周启终于坐起身,想叫余年又不知道说什么,看李博还在沉沉睡着,一赌气,牟足了力气一脚将李博踹到了床下。

    李博一下子惊醒,爬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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