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装作全然无知,带着小九和青鸾在宫门外等四皇子。秋实走到我身边,低着头说:“主子,还是叫奴婢伺候您出宫吧?”

    我冲着她笑着说:“好呀!你们俩一起吧。”

    话音刚落,我就瞧见了四皇子一身常服朝我走来,他倒是利索,身后只跟着杨仲宣一人。

    “嗨!”

    我友好地冲着杨仲宣打了个招呼,指了指他的脸说:“没留疤,可惜了。”

    杨仲宣从看见我开始就不给我正脸儿,听我这么一说,当即气得跳脚,道:“小丫头片子!你……听说你前阵子差点儿废了腿,今日瞧着也没怎么样嘛!还不感谢爷送的药!”

    “呵呵!不客气!”我心里吐槽,我连一滴药渣都没用上好吗?

    四皇子扶额,无奈地道:“你们还有完没完了?咱们是出宫玩,不是吵架来的。”

    我白了眼杨仲宣,说道:“哼!好女不和男斗!”

    说完我甩着袖子走在前面,坐上了四皇子备好的马车。

    “哼!”身后是杨仲宣极为鄙视的嗤笑声。

    我们一行人坐在一辆马车里,我坐在一侧,四皇子和杨仲宣坐在另一侧,秋实和青鸾则坐在马车的外间,与里间只隔了一张帘子。

    从出了宫门,我便不再理会杨仲宣一脸厌恶的眼神,撩起帘子一角,瞧着外面的花花世界。

    “嗯!连空气都是香的。”

    我把头探出马车,街市上来来往往的人们吸引着我的目光,那一个个小摊子里传来的吆喝声真是悦耳动听。

    “四哥!我们下车走吧,这么逛太无趣了。”我央求着。

    “这可不行!”杨仲宣打断了我,“就你这莽莽撞撞的样子,闯祸了爷还得给你收拾残局!万一走丢了,看人贩子不把你卖到青楼去!”

    “青楼?青楼是什么?”我故作无知地问四皇子,四皇子咳嗽了两声,白了杨仲宣一眼,说:“节目多着呢,莫急!”

    “哦!”

    我冲着杨仲宣努努嘴,继续看我的风景走了大半个时辰,马车停在正街一家硕大的门脸,“鹤颐楼”三个字金灿灿地镶嵌同样镶着金边儿的匾额上,闪到我的眼,我忙不迭地问:“这里是哪里?”

    青鸾先下了车,扶着我起身下车,她说:“回主子的话,这鹤颐楼乃是京城第一酒楼,名门显贵的聚集地,听说连当今圣上也曾微服私访,到过这儿呢。”

    我点点头,抬头打量这辉煌的装修风格,心想这里九年前可不是什么酒楼,只是家不起眼的药铺,可没有如今这般风光。

    “四哥,我可不是八妹,没那么贪吃。”我有些失望。

    四皇子风度翩翩地拿着把扇子把头发吹得飘逸,说:“自有玄机!”

    杨仲宣不屑地瞥了我一眼,道:“没见识!”

    我挑眉看向青鸾,这酒楼里难道别有洞天不成?

    四皇子说:“六妹你进去就知道了。”

    我于是跟着四皇子进了这装饰华丽大气的鹤颐楼,我并不稀奇里面的摆设,却只见小二见到四皇子进去,赶忙点头哈腰地把我们迎进了二楼的雅间,看来四皇子还是这里的常客。这间雅间处于二楼绝好的位置可将,皇城风景一览无余。

    而这雅间的特别之处,便是还有一个小隔间,中间只用一张纱幔遮着,小隔间里,此刻正摆着一把七弦琴。

    我明白了!吃饭是次要的,来看伶人,倒是真的。

    四皇子点了几道特色菜,小二离开不久,便进来了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没有束发,亦赤着脚,却偏多了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只是他脸上带着一张灰色的皮质面具,看不见面容。

    四皇子指了指纱幔之后,说道:“这位乃是钟隐先生。”

    “钟隐?”我不信。

    “正是。”四皇子点头。

    “不可能。四哥又糊弄小孩子,钟隐先生乃是百年来最有名的琴师,他就算再落魄,又怎么可能出来卖艺?”我瞧那琴师的样子,怎么也没办法把他和心目中钟隐的光风霁月联系在一起。

    “哈哈!”杨仲宣大笑道:“你这个丫头当真孤陋寡闻了,你以为,钟隐先生是你随随便便就能请到的?还说人家落魄!”

    不落魄吗?连鞋子都不穿。

    “哼!怕是个欺世盗名之辈。”我不服气。

    “铮!”琴声一起,我们立即噤了声,我闭目倾听,琴师的手指如同春风,拨弄起江畔青青垂柳,又似一把刀割开冬日风雪,高山仰止,流水无情,瀑布千垂,漫漫烟沙,我好似走过了世间的山,淌过了所有的河,却不对这千山暮雪,垂垂烟柳有丝毫留恋……

    一曲终了,我从意境中跳出,却已人琴两空。

    “真是钟隐!”

    我急忙起身掀开纱帘,我一直以为钟隐是个中年男子,才能有那般经世之才,却不想,是个年轻的少年。

    “一曲千金!你这丫头福气不浅,。”杨仲宣道。

    “哪里!听母妃说你一直仰慕钟隐先生,好不容易带你出来,自然要用心些。”

    四皇子说得谦逊,我心想钟隐先生云游世间,居无定所,哪里是说找到就能找到的?

    “可我刚才还说他是欺世盗名之徒,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以后都不给我弹了?”我万般懊悔自己刚才的失言。

    “那谁知道!”

    杨仲宣揪住我的错处不放,见缝插针似的挖苦我,说:“我要是钟隐先生,哪里会一走了之,非撕烂你的嘴不可!”

    “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小心眼儿?”我瞪向杨仲宣,说:“钟隐先生是四哥请来的,又不是你!你在这咋咋呼呼的做什么?”

    “你!”杨仲宣起身作势要揍我,被四皇子一扇子拍到额头上,他回了座位上,四皇子低喝了声:“再吵就别吃了!”

    “哼!”我别过脸不理杨仲宣,杨仲宣则拿眼神剜我,雅间内有一瞬的尴尬,我却突然听到了隔间好似有摔打声。

    “你们听!是不是有人在那屋打醉拳?”

    我指着身后的墙,四皇子他们也纷纷转过头,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砰!”、“哗啦”两声巨响,一只拳头正巧破墙而入,半只胳膊已经伸了过来,正好对上我手指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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