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韵这一巴掌算是把所有人都惊了,尤其是宋岚,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叶思韵竟然是叶秉文的姐姐,而且看这架势,很明显前者在害怕后者,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怜,最大的凭借没了,那他还怎么报仇,那这顿打不就白挨了吗?这剧情怎么完全就不按着计划走呢?不过他还是不死心,就这样岂不是很没面子,可自己还有什么牌呢?

    诗?对,他还有诗,这萧瑾辰平时在教室说话可一点都不文雅,在文课上叶思韵叫自由讨论诗词的时候他也不像别人那般吟诗作赋,那么,他在诗词上的造诣也就可想而知了,那说明自己还有拿的出手的东西的,静依可还没表态呢?对,还有的挽回,宋岚眼里闪烁着光芒。

    “别叫我姐,我和你们叶家没关系,不过我就好奇了,我这么多年不见你,你怎么就变成这幅德行了,长大了,都会捅人了,可你捅的了人家嘛,他也不大,十八岁,只大你两岁,可人家已经是四品的修为了,而且人家还考上了鹿苑,你呢,你有什么,有那秀才功名?有那参加殿试的本事?有那通过鹿苑入学试题的能力?你什么都没有,还敢捅人家?我来了也有好一会儿了,我觉得我徒弟说的挺对的,怎么,合着好的你听不进去,坏的一学就会?还玩姑娘,毛都没齐的东西,人家姑娘也不笑话你。”

    “我……”

    这世上有那一物降一物的说法,萧瑾辰觉得这个说法很好,瞧瞧,这刚刚还敢亮刀子的人一见他家师父,立马就跟个猫似的,这温顺加委屈的小眼神,真真笑死个人。

    “你什么你,我叶思韵今天把话给你放这儿了,萧瑾辰是我的徒弟,你要是敢回去报复,你看我敢不敢杀到你们叶家,到时候还有个大义灭亲的好话儿,这一巴掌有我的内力,是不是感觉胸口很疼,好像有被捅的感觉?”

    “是。”叶秉文异常的乖巧,嘴上连一句疼都不敢讲。

    “这就对了,被捅就是这种感觉,你既然想捅人,那你也试试这滋味,嗯,也疼不了多久,三天吧,我待会就给叶良畏写封信去,给他说说你的情况,叫他把你带回去好好‘照顾照顾’, 我相信咱们堂堂叶相,肯定会比我更温柔的,到时候,你那倒霉的娘可就再也护不了你了。”

    “我chuo了姐,别告shu爷爷好不好。”叶秉文好像想到了什么东西,吓得脸都白了。

    “既然有捅人的心,就要有承受的能力,求什么饶,受着吧你。”叶思韵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却是再也不去看叶秉文一眼,女人转过身,走到萧瑾辰身前,抬手揉了揉年轻太子的长发,一脸温柔。

    “乖哈,想做什么就去做,有师父护着你呢。”

    萧瑾辰刚才还笑叶秉文像只猫,却没想到自己这会儿也变成猫了,叶思韵这一番手段,可谓是让他大开眼界,完全和她平时的温柔不同,雷厉风行,说打就打,几个来回就把叶秉文安排的明明白白,而且也消了他心里的那股气,可以说是一举两得,年轻太子心里涌过一股热流,嗯,有师父还是挺好的。

    场中这一波三折的,倒是把其他人看的挺爽,就是有些人不太爽,他们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当初吕筷子说的那位主动来找萧瑾辰的师父竟然就是叶老师,身材好,气质好,而且还是叶相家的,虽说好像有点不太对付,但人家可是亲的,这天大的福气咋就没落到自家头上呢?

    “雨您窝瓜,窝……”一阵支吾声突然响起,萧瑾辰这才想起好像还有个宋岚被他给忘了。

    萧瑾辰赶紧跑过去,慢慢扶住宋二公子,将其掺到椅上,显得很是热络:“瞧我,居然把宋公子给忘了,您老受委屈了,快快快,快坐,不把您老照顾好,我都害怕鹿苑到时候又传什么我不尊老爱幼,不关心残障的话头来。”

    宋岚本来很懵,还以为萧瑾辰是不是傻了,结果一听这话,气的想吐血,可他吐不了,甚至连话都说不了,只能呜呜呜的乱吼几句。

    “诸位同窗,瑾辰在这给大家赔罪了,咱们今天的主题呢,是秋冬诗会,可不是来看某些猴子的,咱们继续,继续哈。”萧瑾辰弯腰鞠了一躬,结果鹿鸣阁竟没有一个人回应他,萧瑾辰也不觉得尴尬,毕竟他还有宋岚要处理呢。

    “宋二哥,瑾辰那天失手把你打成这样实在是我的过错,这样啊,咱们先把咱俩这矛盾捋捋哈,你看啊,首先是第一次见面,您突然说我是流氓欺负静依,然后咱俩很友好的进行了一次沟通,我以为这事他就过去了,可您不行啊,您弄不了我,却欺负我兄弟去了,要不是瑾辰还有点手段,泽宇大哥说不定现在还伤着呢。”

    萧瑾辰看了眼周泽宇继续说道:“其实我猜的出来您的用意,咱俩嘛,归根结底是因为静依结的仇,您当时弄巧成拙,一下把您的影响毁的干干净净,所以您呢就想着败坏我的形象,你打泽宇大哥其实是苦肉计,还有,叶秉文这小孩儿才是你的杀手锏,我猜您是想让他把我侮辱一番,然后在借用那些风言风语,为的是让静依也讨厌我,渍,不得不承认,这个计划很好,不过就是有点稚嫩,你以为你放出些风言风语的,咱们鹿苑的同窗们就会信以为真,其实你错了,每个人都很忙,能考上鹿苑的人都没你这么蠢,说到这里呢,我其实还是有些好奇您是怎么蒙对那些题的。”

    “嗯,有点脱题了哈,咱回归正题,咱们鹿苑都是天下最顶级的人才,你以为一些话能起的什么作用,我告诉你,没有,我该打你还是要打你,我也不怕我的形象受损,而且静依也不会因此而讨厌我,是吧静依。”萧瑾辰忽然吧话头转向安静依。

    安姑娘可没料到这茬,这一听这话有点懵,但看了看那二人期待的眼神,还是斟酌了下:“宋岚,其实你别白费力气了,咱们都是成年人了,千万别幼稚,我不会喜欢你的,我也不会讨厌瑾辰,你打了泽宇大哥的事儿我知道,你败坏瑾辰的名声我也知道,你这样真的只会更让我讨厌,所以,对不起,本来应该说你是个好人的,但严谨起见,我还是在是个好人前面加上一个字吧,对不起,你不是个好人,咱俩永远不会有结果的。”

    萧瑾辰刚才鞠躬了,可鹿鸣阁里愣是没人动,所以萧瑾辰很贴心的把声音放大了点,再加上安静依的话,其他人倒是明白了周泽宇之前的动作,合着都是嘲讽啊,再一联想到自己等人竟被宋岚这个小人给糊弄了,一个个的脸色都很不好看,不过还是没人说话。

    宋岚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原来,这就是女神所谓的答案吗,那写诗挨打还有个什么用,得不到女神的爱,那这世上,还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呢。

    “哎呦,忘了,宋哥刚才好像是要我写首诗吧,我也不能寒了你的心,我承认,我会写,可是我不能因为是和你比才写,那太掉价了,我呢,就送你一句诗吧,这是我对梅花的理解,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嗯,就这一句,梅花哪怕变成泥都有香味,那瑾辰希望你在当下这么个境况里,也不说其他的,保留最后一点香就行。”

    “鱼泥吾挂……#”宋岚还在最后的挣扎。

    萧瑾辰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反正想说都说了,就索性不管了,不过一回头看见这满场的寂静,还是有点尴尬的,他挠挠头,不知该说个什么好。

    叶思韵一直没走,反而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叶秉文已经嘴角疼的抽搐了,可还是不敢说话。就这么乖乖的坐在那里,女人一看自己徒弟有些为难,便笑着开了口。

    “怎么,这是见叶老师在这儿大家都不开口了,我有那么可怕?”

    “没没没。叶老师最温柔了,怎么会呢。”阮文舟又发动了他的暖场绝技。

    有了这两人的开口,场中的氛围算是轻松了不少,台上那何君琦也给力,她环视一圈,润了润自己喉咙。

    “嗯,发生了一点点小插曲,不过呢,还是不能影响咱们的集会,这样吧,第一轮就算是咱们宋公子拔得头筹,咱们开始第二轮,桃花。”

    参加秋冬诗会的目的所有人都知道,何君琦这一说话,倒是给了他们台阶下,一个个也都不再故作矜持,开始写起他们那些可能在听到叶思韵说的时候就写出来的诗。

    现场几乎就没有现作的人,所以速度自是极快的,叶思韵拉着萧瑾辰坐到身边,他还不能拒绝,只能眼看着安静依“独守空房”了,年轻人开始期盼着这秋冬诗会赶紧过去吧,到时候就能陪静依了,嗯,真好。

    不过人生总会有那意外,就在所有人评诗结束已经选出最佳的一篇之后,台上那位从未和萧瑾辰有过任何接触的文思公主却突然把目光投向了他。

    “箫公子,听你刚才说会写诗,不知可有大作,让我等瞻仰瞻仰?”

    见所有目光都投向了自己,萧瑾辰只得起身,他干笑了一声:“那啥,我写不了花诗,所以……”

    “瑾辰,别谦虚,写一首给师父看看,我上课的时候可从未见你发过言呢。”叶思韵悄悄对萧瑾辰传音道。

    年轻太子回头看了她一眼,再看看安静依以及周泽宇他们,眼睛里传出来的东西是一样的,一个字,写。

    行吧,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背就是了。

    “好吧好吧,那……我就献丑了哈,去年是桃花酿,那我见年就写一首桃花庵吧。”

    桃花坞裏桃花庵,桃花庵裏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折花枝当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须花下眠

    花前花後日复日,酒醉酒醒年复年

    不愿鞠躬车马前,但愿老死花酒间

    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世人笑我忒风颠,我咲世人看不穿

    记得五陵豪杰墓,无酒无花锄作田

    这是萧瑾辰他娘曾教他的,萧瑾辰背这个可是一点压力都没有,他娘说这是一位叫唐寅的人送她的,萧瑾辰念这个很轻松,听的人却并不是。

    他们仿佛看见一位看破红尘,看破官场的桃花仙人住在自家桃花庵内,不问世事,躺在那桃花树下,喝一口小酒,潇洒自在,哪怕别人说他疯癫,可自己的乐趣又有谁知道呢。

    叶思韵嘴巴张得老大,她本就是当今天下处于文坛顶端上的人物,对于这一首桃花庵,她几乎可以断定,她不如萧瑾辰。

    安静依一脸震撼,原来,这口中花花的年轻人竟如此有才,一想到这样的人居然喜欢自己,她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幸运。

    梦琬中则是撇撇嘴,什么人嘛,人家刚刚说不喜欢你了,可你这……这不是欺负人呢吗,唉,你为什么就不喜欢老娘我呢?

    台上何君琦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眼里露出一股狂热的崇拜来,台下阮文启悄悄看了她一眼,再看看萧瑾辰,一脸担忧,我亲爱的公主殿下暧,您可千万不敢喜欢瑾辰这小子啊。

    阮文舟和周泽宇二人对诗文什么的不通,可其他人的感觉告诉他们,这首诗很牛逼,而且他还是自己的朋友写的,二人乐呵起来,那样子,就好像是自己写了一首诗一般。

    只有宋岚最可怜,想张大嘴,结果嘴疼,想骂,结果还说不出话来。真真是惨也。

    年轻太子看着眼前的众生乱象却是一阵恍惚,他突然记起多年前的那个午后,自家娘亲在给他和姐姐两人教完自己最后会的一首诗之后说了一些很有意思的话。

    她说,娘可把所有这些诗都教给你们了啊,也没什么意思,就是留给你们以后装逼用,至于装逼是什么意思,咳,这个先不论,嗯,这世上从没有人写过这些诗,你们以后放心的用吧,别有什么心理负担,娘就这么跟你们说吧,在这将来的一些话本子上,喜欢抄别人诗的这种人很多,也很有意思,你们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世界很大很大,天外自有天外事,人生也总反复无常,兴许一觉醒来,世界都会发生变化的,娘啊,不希望你们以后被困在这宫里,最好出去走走,多见见世面也好。

    年轻太子想起娘亲最后那抹忍俊不禁的笑,他喃喃自语:“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装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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