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巍似乎笑够了,开口道:“二叔,以后有什么困难,直接跟我说,我能帮上忙,绝对会帮,至于施如锦……那就有点麻烦,我惹不起她的。”

    霍朝荣对施如锦怨念不要太深,显然觉得霍巍这态度太怂,不甘心地撺掇道:“你现在是博胜集团当家人,施如锦算什么呀,用得着看她脸色,男人就该果断,直接把施如锦解雇了,她要是敢跟你闹,二叔我亲自替你治她!”

    霍巍又笑了几声:“你也知道,施如锦是我妈塞过来的,不少人看着呢!”

    “我就想说这个,”霍朝荣像是来了劲:“大嫂到底是妇道人家,考虑问题不周到,瞧瞧她给你身边留的那是些什么人,个个肚子里都在打鬼算盘,小巍你涉世未深,哪里看得出人心险恶!”

    “你是说施如锦险恶?”霍巍这话问得有点故意。

    霍朝荣哼了一声:“何止是施如锦,就那个老袁,他在博胜集团待这么多年,里外路数全摸透了,我可有消息,这些年姓袁的从博胜捞了不少,大嫂在世的时候,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跟他比,我不过借用了一点小钱,根本小巫见大巫,现在大嫂没了,他可更嚣张,对了,再加上施如锦,就这两人里应外合,迟早要了你的命!”

    “你是说,施如锦还打算干掉我?”霍巍摆出一副被惊吓到的腔调。

    施如锦眉心一挑,霍朝荣向来小人作风,喜欢搬弄是非,她多年前就领教过,不过今天这些话,已经是在造谣诽谤了。

    “你以为呢,一个女人快三十了都不结婚,也没男朋友,一天到晚吊在你身边,她那点心思,你都看不透?”霍朝荣说到此处,义愤填膺地道:“咱们一笔写不出两个‘霍’字,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亲侄子被人给骗了!”

    施如锦的火气终于被拱了上来,手里拿着电话,便朝阳台那边走,既然霍朝荣成心挑事,她倒不介意当面听听人家大论。

    手机那头,霍巍又问道:“你跟我讲讲,施如锦有什么心思?”

    “本来我不想说的,大嫂在世的时候,被施如锦哄得,只肯听她的话,后来大嫂病重,居然糊涂到要把你跟施如锦凑在一对,得亏你二婶清醒,立马把这事告诉我,我见不得你们母子掉进别人陷阱,赶紧到你妈跟前,硬是挡下这事,施如锦这才白忙一场!”霍朝荣口气言之凿凿。

    “我怎么不知道?”霍巍像是吃了一惊:“施如锦什么时候惦记上我了?”

    “就是你那回比赛受伤,大嫂被吓懵了,一时间乱了方寸,”霍朝荣恨恨地道:“要不是我们拦得及时,只怕现在施如锦名正言顺爬你头上去!”

    施如锦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真没想到,霍朝荣编故事的本领这么厉害。

    “我妈那么精明,施如锦能摆布得了她!”霍巍显笑了一声。

    “先不管施如锦,咱们再说老袁,这老家伙心怀叵测,明摆着把你当成傀儡,不瞒你说,博胜里头还有我几个心腹,他们打听到消息,老袁私下放话,要掏空博胜集团,小巍,如今形势紧迫,不得不防啊!”霍朝荣说到后面,完全是危言耸听。

    霍巍好一会没有出声,施如锦在电话这头听得着急,担心霍巍真就信了霍朝荣。

    霍朝荣声量这时突然提高:“跟你说心里话,我之所以急着回博胜,绝不是为了自己,我也明白,回来肯定要受尽白眼,可我只有你一个侄子,就算忍辱负重,也得帮你把那些牛鬼蛇神统统赶走,博胜集团绝不能落到外人手里!”

    霍巍又出了声:“施如锦要是知道二叔的想法,反手对付我们怎么办,她还管着我家的基金会。”

    “用得着怕她施如锦?好笑!”霍朝荣立刻不屑地回道:“搞清楚,你才是老板,炒个员工而已,举手之劳,至于基金会的事,以后可以交给你二婶管着。”

    霍巍:“……”

    “施如锦被做掉了,等于掐断老袁的眼线,咱俩接下来全力修理老袁,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老袁绝对干净不了,你就听我的,把我们的人安插过去,盯死了他,等这个硬桩拔掉,他后面那些喽罗全都得树倒猢狲散,以后博胜集团可就是我……我们霍董的了!”霍朝荣说到后头,越发得意。

    施如锦心里冷笑,霍朝荣大概觉得自己计划严密,还一环套一环,只是他刚才说得太兴奋,差点自己泄了底,霍朝荣胃口挺大,这是打算糊弄住霍巍,然后借机把博胜集团吞掉。

    “先弄走……施如锦?”霍巍语调有些犹豫。

    “还舍不得她呢,”霍朝荣颇带试探地问:“不会你看上施如锦了吧?”

    霍巍似乎想了想,随后“噗嗤”笑了出来:“二叔,这样吧,施如锦既然打主意要嫁给我,我不如将计就计、诱敌深入,怎么样?”

    施如锦都快走到阳台那边了,正听到霍巍这句,先是愣了愣,随即感觉气管突然被口水呛住,控制不住咳嗽起来。

    咳到后头,施如锦抚着胸口,身体不由自主向前倾着,就感觉心脏被什么扯住,整个人快喘不上气。

    或许是施如锦这边动静有点大,一位正站在她近处的男士过来,将施如锦手里那只盛着草莓汁的杯子拿过去,问了一句:“小姐,你没事吧?”

    施如锦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举起空出来的手摆了摆,示意自己没有问题。

    “你是心脏不好?”男士打量着施如锦已经通红的脸。

    施如锦抬起头,看了看对方,声音沙哑地回道:“没事,谢谢!”

    好在没一会,那股劲似乎过去一点,施如锦朝对方笑笑,将他帮忙拿着的草莓汁又接了回来,端到唇边,准备喝一口压压惊。

    鲜红的草莓汁流进喉咙,前一秒还没什么问题,后一秒,施如锦胃中便开始翻江倒海,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嘴里有什么东西,控制不住吐了出来……

    就这一下子,施如锦便感觉舒服了不少,不过等她睁开泪眼,瞧见对面男士的灰色西服还有领带上,已经布满斑斑的红色印迹,施如锦直接傻住。

    “先生,对不起!”施如锦心虚地赶紧道歉。

    男士低头瞧着自己前胸,一脸的无可奈何,随后抬头,却依旧关心地问施如锦:“现在好一点了?”

    “好、好了,”施如锦的脸比刚才更红,忙从自己包里拿出一包湿巾递过去,道:“先生,您先清理一下吧,对了,您穿多大码的衣服,我现在就替您去买一件。”

    “不用了,回去让人干洗一下,”男士接过湿巾,直接脱掉身上的西服,又松开领带,对施如锦道:“你没事就好,我不打扰了!”

    朝施如锦一点头,男士转身而去,手里提着西服和领带,消失在人群背后。

    施如锦原地站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说了这么久,她居然忘记问人家姓甚名谁。

    二十多分钟后,施如锦手里拿着一只包装精美的纸盒,从外面回到了酒会大厅。

    既然是自己给别人造成麻烦,就算对方大度,说是不需要赔,施如锦也没法当什么都没发生。

    施如锦方才跑到楼下,特意找了一间高级男装店,细心挑了半天,选了一条男士领带,打算回头送给那位男士,算是不轻不重的一点心意。

    正当施如锦站在宴会厅一角左右环顾时,一只大掌伸过来,故意挡住了施如锦的脸。

    施如锦伸手将那只大掌扒开,看了看正朝她呵呵直乐的霍巍。

    “跑哪儿去了?”霍巍问道,目光落到施如锦手里那只纸盒上,眉头还挑了一下。

    “去买点东西。”施如锦随口回道,视线继续四下逡巡。

    “你们女人……是不是到哪里都喜欢购物,”霍巍取笑道,显然注意到施如锦在东张西望,问她:“找什么呢?”

    施如锦全场扫了一圈,此刻这间宴会厅里,站了好几百号人,想要找一个人,看来只能靠运气了。

    “问你话呢!”霍巍拿手在施如锦肩上推了一把。

    施如锦侧头睨了霍巍一眼,一边还在瞧着四周,一边故作随意地问了句:“你二叔给你洗完脑了?”

    “洗脑……当我傻呀!”霍巍笑道:“他刚才走了,还拿了两份伴手礼。”

    “人家苦口婆心的,你听进去了没?”施如锦干脆瞧向霍巍。

    霍巍有些故意地道:“你不觉得,二叔说得……也不是没道理。”

    “人是你带过来的?叔侄二人特意找个机会谈一谈?”施如锦皱了皱眉头问道。

    霍巍耸耸肩:“他自己跑过来的,我才不没事找事!”

    “你就没给人一点回应?”施如锦再次发问,语气里颇有些嘲讽。

    “你不都听到了吗?”霍巍反问。

    施如锦又看了看人群那边:“有什么打算?”

    “打算嘛……倒也有,”霍巍一笑,挨近了施如锦:“既然二叔说你恨嫁心切,我决定委屈一下自己,我告诉他,明天就跟你把证给领了!”

    “有些玩笑不能乱开!”施如锦看向霍巍,故意板起了脸,心里却松了口气,霍巍应该没有上霍朝荣的当。

    很多人觉得霍巍佻达,施如锦也时常会有这种担心,不过霍巍的表现,其实也没有多少超出常轨。

    霍巍又笑得前仰后合:“刚才我让二叔放心,只要我和你结婚,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谁都抢不走博胜集团。”

    “你够了没!”施如锦到底也笑出来,随后劝道:“你长点心吧,当初你二叔背后那些事,是袁总发现的,他开始还抵赖,也是袁总逼着他最后认了账,后来还是袁总为大局着想,劝夫人放了他一马,结果你看,霍朝荣不思己过,反而恨死袁总,指望拿你当枪使,替他报一箭之仇!”

    “我知道了,这事过去了。”霍巍回道。

    感觉霍巍态度有点轻描淡写,施如锦又忍不住道:“袁总跟在夫人身边耕耘十多年,霍朝荣在博胜也打混了十多年,大家的眼睛都不瞎,哪位真心为公司兢兢业业,哪个无时无刻不想从博胜谋私利,谁也骗不了谁!”

    “不是让你放心吗,二叔不会回来了,”霍巍从旁边经过的服务生托盘里拿了一杯酒,也不去喝,只在指间转了转,瞧向施如锦:“二叔前脚刚走,老袁就过来找我,提出要退休。”

    施如锦一惊:“你不会跟他暗示什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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