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未知意味着最大的恐怖

    当人们描述不出来某样东西的时候,它是不被我们所理解的,它所拥有的神秘感恰恰是人们敬畏与恐惧的来源。

    想到这里,他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些似乎是曾经看见过的光怪陆离的画面,一些巨大的类人型生物,它们的某些部位长满着触手,根须,亦或是腐烂的海生植物。它们无比庞大,以身体上复数的眼睛注视着你,无需任何动作,你都能感受到巨大的威胁,仿佛低等生命遇见高等生命那般,种族基因里带来的血源恐惧。

    不是自己吓自己。有种相识但程度远不及的描述,一只蚂蚁在某一天见到了从未谋面过的大象,二者之间天壤之别的差距,让能够思考的蚂蚁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在蚂蚁面前,大象是无法形容之物。在人面前,神明更是一种具象化不了的存在,期间的差距比蚂蚁和大象要超出太多。

    他看过很多很多的神话,有西方的有东方的,有人为撰写的,总之各式各样的神话都在描述一些东西——无所不能者。可所有的神明他们都有人类的特征,著名一些的神话里几乎直接是人体为神,一些地方的神话会糅入动物的特征,但也几乎逃脱不了有手有脚,直立行走。

    人的神,当然与人有关。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在想这些东西,外界的时空似乎凝固了,让他有近乎于无限的思考时间。

    究竟是为什么?他用力去想,终于,他想起来了,他的脑海里有一副难以形容的诡异图画,一个像是完全由黑色火焰组成的生物,它的外形像是放大几十倍的狼,不——又像是匍匐的人...

    它的可视边界上有因热度导致空气密度变化产生的类似气流状的景象,看上去空气都被烤弯曲了。

    忍不住的,他想要去寻找这个东西的眼睛,但他却分辨不出来,因为这个看上去模糊地像是单纯由黑色火焰构成的生物它的身上漂浮着数团白色火焰,每一个都像一只眼睛。只要他看过去,那些白色火焰就会看过来。

    这...仅仅是他的直觉而已

    他不断地问自己,害怕吗?害怕吗?他会被杀死吗?

    他觉得自己已经超脱了害怕的境界,在这种东西面前畏惧本身就显得有些可笑,他开始不再去思考自己是否会被这个生物给杀死。之后他感觉自己轻松了许多。

    刚看见这幅画面的时候

    他的血仿佛凝固了一般,心脏仍然在跳动,却感受得到每一个细胞都在紧缩。

    然而,在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个可怕存在,濒临崩溃的时候。它开始变得不再那么不可描述,它似乎明白他如临大敌,可它并没有敌意,于是它在他眼中开始变化,变小变清晰,冰冷的色调开始回暖。更让他惊愕的是,那一份从他内心深处传来的亲切感。

    “是你?”它说道,声音直刺他的脑海,像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一种极好听的中性声

    听上去,仿佛有些困惑

    “可你不该出现在这。”它再次开口

    他不明白,一个几乎只用眼神就可杀死他的存在居然以这样的方式开口,就像对面那尊神只是个偌大的躯壳,里面坐着个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小孩。

    为什么我会在这呢?他想?可嘴巴却比思路更快

    “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尽管他并不想那么说

    “我在极寒之地长眠,却被那红色的余晖给唤醒,可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太多了,我甚至找不到一个昔日的同族。我在荒凉之地徘徊,当然,比起数万年的孤寂,这算不了什么。”

    难不成是你是木乃伊?还是僵尸?真是好笑!可他自然而然地压低了嗓子,用一股悲壮的语气说道

    “可我们终会回来的,不是吗?”

    真悲伤呐,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感到鼻子酸酸的,好像经历过什么莫大哀伤心碎的事情。

    “是的,我们会回来的。这个世界已经腐朽了,地上满是罪恶与丑陋,它需要……焕然一新”它的声音带着股仇恨。

    “终有一日……”他轻叹

    黑色的火焰铺面而来,如滚滚黑幕透体而过

    “我要走了。”那声音透过来

    “去哪里?”

    “去找那红色的余晖,即便数万年,我也有我要做的事。”

    所有黑雾在一瞬间消失地一干二净。整个世界开始通透起来,他一眼看去,发现自己在一间庭院里席地而坐,面前是一张矮桌,上面整齐地摆着两幅墨色茶具。茶还尚有余热,翠绿的叶子在杯中打转,对面的人却不在了。

    两岸的牌匾上是“烽火百尺楼,独上海秋风”几个大字。

    庭院外在下着雨,淅淅沥沥,有古怪的哀嚎声传来。他站起身,想去外面看看。

    刚拉开那扇厚重的木门,一种末世的感觉骤然降临在心头。

    天哪,那是无穷无穷的大雨,地上洪水滔天,所有屋子都被水淹没了,人和万物一样在那旋涡泥沼里搅作一团,一股死气扑鼻而来。耳边皆是那凄凉的哀嚎声。

    一具尸体被钉死在城头,已经腐烂了,看上去令人作呕。

    天色暗淡,黑云翻滚,青色的闪电在跳动。

    他站在很高的城墙上,目光却看向城外,看样子那个家伙走了。

    “真幸运啊,还好他走了,不然会被淹死的吧。”他这样想

    耳边是滴答滴答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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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过神来,揉了揉额头,行人熙熙攘攘地走过,桌上被风卷残云般地扫荡一空,独留一杯咖啡冒着热气。

    手中的钟表告诉他,时候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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