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和铃自打十岁生辰满,就一改曾经懒洋洋爱睡觉的模样。

    洛和韵果真听他爹的话,一边教她简单的开始接触家里的生意。

    另一边也开始教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毕竟习武不是能走捷径的事情,最开始,便要把一拳一脚的功夫练好才是。

    因为这回事,家里都以为,洛和铃不再贪睡,一是小姑娘长大了,慢慢不再多觉,另一个,便是习武的结果。

    其实满十岁那天晚上,洛和韵在梦境中的白雾里行走,走着走着,就看见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小女孩。

    她听见有人说,大道无极,人却只有七情,喜为七情之首,人生一世,不过为此而已。

    那个声音说,这女孩便叫承喜。

    承喜,她默默念着,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醒来时是,口中还在念着。

    回顾梦境,那女孩的模样已经记不得,那个声音已经记不起。

    只有这一个名字,她反复念了好多遍,总感觉有些熟悉。

    这件事她谁也没有讲过,只是这天起来之后,她到了午时也不曾困过。

    跟哥哥一起在小书房里待着,她哥哥说过的话,她都记得,便是她今日随意翻过的书卷,一字一句也都记得清楚。

    但是这个晚上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进过那片白茫茫的梦境。

    闭眼躺在床上许久,眼前还是黑茫茫的一片。

    倒是给她吓坏了,坐起来,便觉着口渴,光着脚起身找水喝。

    姚姑听见里间的响动,提着灯进来看她。

    “小姐怎么还没睡?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洛和铃摇头,问:“姚姑,我怎么一闭上眼睛就黑乎乎的,我害怕。”

    姚姑一听,抿着嘴便笑了,一边笑还一边打趣:“那小姐说说,谁闭上眼睛眼前不是黑乎乎的?”

    洛和铃小嘴一扁,就不肯说话了。

    姚姑照看小姑娘长大,这一看不高兴了,

    便哄道:“姚姑睡觉的时候闭上眼睛也是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也害怕,姚姑就想着,我们小姐在屋里睡觉,有小姐一起,就不害怕了。

    姚姑陪着小姐,等小姐睡着了再走好不好?”

    洛和铃听见,姚姑也这样,更感觉,那个梦有些不一样,可具体有什么不一样,她也说不清楚。

    但是,不只是她闭上眼睡觉,眼前一片黑就好,她还以为自己生病了呢!

    “那你陪着我,等我睡着了也不要走,就睡在我边上。”

    洛和铃床边还有一个小榻,那里挨着窗户,白日里,她就喜欢开着窗户坐在小榻上乘凉。

    如今让姚姑睡正好。

    姚姑当然满口答应,小姐之前都是一睡下便不会再半夜起来的,倒是今天这睡不着,让她有些担心。

    想了想,兴许是眼看要入夏的缘故,便去取了一柄团扇过来,坐在床边轻轻给洛和铃扇着。

    到底年纪小,没多久,洛和铃便睡沉了。

    姚姑给她拉好薄被,才轻轻出去取了自己的铺盖,放在小榻上。

    这才侧着身子,轻轻闭上眼睛。

    夜里,洛和铃便是翻个身,她都会睁开眼看一下薄被是不是还盖得好好的。

    第二天,洛和铃吃完早饭,迫不期待的扯着哥哥的衣袖,到小书房去翻昨天看过的那本书。

    果然,跟她脑子里记的东西一模一样。

    洛和铃兴奋的睁大眼睛,感觉可把自己厉害坏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洛和铃翻了好多书来看,屡试不爽。

    曾经听讲学的女夫子说,一个人聪明起来,可以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如今自己便是了吧?

    小姑娘喜滋滋的,坐在小几边上摆弄面前的书卷。

    她的脑袋实在清楚,灵活的很,看过的东西,能记住也能明白,就算有些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就请教自己哥哥,然后也能听明白了。

    没几个月,洛和韵书房里,那几个书架的书籍,就都让这小姑娘给翻了个遍。

    洛和韵只当小妹贪玩,并不管她。

    只有要讲家学的时候,才将她叫过来,一板一眼的翻着记录家中势力的名册,介绍给她。

    见小姑娘也不提问,也不说闷,认认真真看着,他就怀疑着小丫头是不是看不懂,偷偷开小差。

    于是便提问几句。

    这一问,洛和铃对答如流。

    洛和韵惊奇不已,便想起这几个月来,她翻弄的书卷,逗弄着问:“我妹妹这般聪明,那这几个月你看的那些书,又都记了几成?”

    洛和铃想也不想,斩钉截铁说:“十成!”

    哈哈,怎么可能。

    洛和韵忍不住手痒在小妹小巧的鼻头上刮了一下。

    小姑娘立刻抱着鼻子,小脸皱成一团抗议:“别碰我鼻子,姚姑说了,要是给刮塌了,我就要变成丑八怪了,你赔吗?”

    “好好好,哥哥错了,我再也不碰你的鼻子了。那你也别逗我,实话说,自己记了多少?说大话可不怎么好啊!”

    这一听,洛和铃更气,恼哼哼的说:“不信你就随便问。”

    她指着那一排书架,却将小脑袋撇到另一边,给洛和韵一个后脑勺,不肯转回来了。

    洛和韵好笑:“那哥哥可就问了,咱们打个赌可好?”

    洛和铃狐疑的扭头,觑着洛和韵问:“什么赌?”

    “就赌,我出题,你背书,若都难不倒你,那就是哥哥错了,冤枉了我家和铃,就任和铃怎么罚都可,若是背不出来,那哥哥就罚和铃陪我出去参加今年昭花节的诗会好不好?”

    洛和铃一向不喜欢出去跟不熟悉人往来,这一个要求也算是苛刻了。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洛和铃丝毫不惧。

    洛和韵到书架前随手抽了一本出来,是记录新商路人文风貌的游记。

    随意往后翻,只说了这一篇游记的前两个字。

    洛和铃便洋洋洒洒,将后边的内容一字不差的背下来,口齿清晰,抑扬顿挫,声声入耳。

    洛和韵这才晓得非同寻常,认真在隔了老远的另一端,抽了一套晦涩的讲理书籍来。

    取了中间的一本翻开,又是只说了,这一篇的名字。

    料定这一篇便是他都觉得枯燥无味,没能读完,才十岁的小姑娘只怕看也不会看过。

    果然,题目报出来,就看见洛和铃卡了壳般,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就是不说话,小模样逗得洛和韵坐到椅子上直乐。

    还没等他乐完,洛和铃笑的坏嘻嘻的瞧着他。

    洛和韵顿感不妙。

    下一刻,小丫头张口就来。

    语速极快,吐字如珠,一口之乎者也绕的洛和韵头晕。

    赶忙翻书来对,果然一字不错。

    这一篇最后一个字说完,洛和铃一拍桌子,气势汹汹的说:“让你不信,吓傻了吧?”

    确实已经傻眼的洛和韵回过神来,看自家小妹眼神,像看怪物。

    他搓了搓手指,若非这妹妹实打实是亲的,他都想打开这脑袋瓜子,看看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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