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捕头的马鞭抽在掌柜身上,那掌柜鬼哭狼嚎道:“大人饶命啊,小民真的没有窝藏南朝间谍,小民···,别打啦,求你别打啦。冤枉啊!救命。”

    “你这刁民还敢嘴硬,我打~不死你,招还是不招,混蛋,看你的皮结实,还是我的鞭子结实”刘捕头的动作配合着喝问,吓得旁边围观的百姓自觉的向后退了开去,生怕引火上身,抱头蹲在地上的客栈住客也都噤若寒蝉、瑟瑟发抖,眼见掌柜的被打成这样,自己哪还能得幸免?

    曹宏本以为真是一桩南朝间谍隐匿被抓的案子,正好奇呢,看见那捕头鞭子看似噼里啪啦打的凶狠,其实都落在那掌柜的后背肩胛,显然是留有余地的。

    这时只听一旁站着没说过话的陈校尉站了出来:“刘捕头,且停手听我说两句。”

    “啊,是是是。”刘捕头停了下来,气哼哼的看着掌柜道“今天要不是陈校尉,非当场办了你不可。”

    那掌柜凄凄惨惨戚戚的跪下来,**的对着陈校尉道:“啊···哎呦···哎呦,谢陈大人,谢陈大人。”

    “哼!”李校尉这时不满道:“这种逆贼,小陈你救他做啥?既然嘴这么硬,打死也就罢了,咱们羽林都审案打死的人还少吗?”

    “李哥,我总觉得这事有蹊跷,咱们不能因为有人举报,就把人活活打死吧?我看这掌柜也不像是逆贼叛党的样子,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陈校尉蹙着眉头,心有不忍的说道。

    那掌柜见到有人帮忙说话,急忙爬到陈校尉身边,抱着陈校尉的双腿,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哭诉道:“求大人救命啊,小人实在是冤枉的,求大人救命啊。”

    那李校尉冷哼一声:“这是上头交办的事儿,怎么?陈大人想包庇吗?”他上下打量了下身边的陈校尉,打了一个哈哈说道:“哈,莫不是陈大人和这掌柜~~~很有交情吗?”

    “我不认识这掌柜,不过刘哥抓贼抓赃,捉奸成双这总没错吧?私通南朝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总得有些凭据不是?”陈校尉也不生气,淡淡地说道。

    “要凭据还不容易。”李校尉大手一挥“刘捕头,看看他们中有没有窝藏南朝间谍,再把客栈仔细搜搜,我看刚刚就不够仔细嘛。”李校尉咪着眼睛恶狠狠地说道。

    “是,弟兄们,留下四个人,其余的带上家伙去店里给老子搜仔细了。”刘捕头喝道。

    这时店里响起翻箱倒柜和锅碗瓢盆被砸烂的声音。

    曹宏皱了皱眉头,刚想出声喝止,但一看身边一个随从都没带,自己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估计还镇不住这些比贼还凶的衙役。

    这时陈校尉又开口劝道:“我说李哥,大家乡里乡亲,人家生意人不易,没必要这样吧!”

    “哈,老子就容易了吗?一个月发的那点饷,还不够全家老小喝西北风呢,起早贪黑的折腾这些破事,你以为我不烦···”

    “要查自己查去吧。”那陈校尉似也生气了,转头就走到抱头蹲地的客栈住客中。

    这时姓陈的校尉看到抱头蹲地的人中有一个宽袍大袖,束发戴冠的中年男子站在人群中,别人都是短打脚夫的打扮,他这一身在这群人里太显眼了。身边的人都蹲着,只有他悠闲的站着,仿佛没事人一般。旁边的衙役也不过来盘问,似乎知道这人不太好惹。

    陈校尉绕着男子转了一圈,盯着男子的眼睛说道:“什么人,做什么的,哪里人氏,路引拿出来。”

    那人轻笑着一揖:“这位小哥,有礼了,在下偃师人,家住偃师四角楼村,来京中替人写写书信,教教蒙童,混口吃食而已。”

    “把你的路引拿出来。”

    “徐琰,偃师人,家住四角楼村,肤白有须。哼,我看你根本不是偃师人,说,你到底是谁,干什么的。说几句偃师话我听。”陈校尉将手中的路引一甩,紧盯着中年人道。

    “这位小哥,在下确实是偃师人,因手无缚鸡之力,只是读了些书,所以来这天子脚下以教授蒙童,代写书信为生。”

    陈校尉听了确实是偃师的方言。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围着徐琰转着圈,疑惑的打量着这个中年人。

    这时远处走来李校尉,远远的走来就笑道:“小陈,好啦好啦,这家客栈确实没什么问题,老刘,叫你的人撤出来吧。”

    陈校尉指着徐琰道:“李哥,你来看看,这人好像有问题。”

    李校尉走过来看了两眼,一脚踢在姓徐的身上:“这种酸丁能有什么问题,滚犊子吧。”

    “李哥,这人不对劲,把你包裹打开我看。”

    “没啥东西,就是一些行礼。”

    陈校尉敏锐的抓住了中年文士眼中的一丝慌乱

    李校尉拉住他:“差不多就行了。”说完神秘兮兮的朝陈校尉一笑。看了看自己的怀里,陈校尉知道已经得手。但还是疑惑的看着姓徐的中年文士。

    聚朋老店的掌柜见状连忙走过来,拉住陈校尉的手,陈校尉感觉手中多了一个硬物。

    李校尉急忙上来说道:“好了好了,一场误会一场误会,我说,掌柜你也是,早点交代不就少受皮肉之苦了嘛!”转头又看了姓徐的文士一样:“还不滚蛋!”

    见事情平息,大家都渐渐散去了,除了收拾残局的掌柜和惊惶的住客,别的人好像早已习惯这一切,转脸大街上又是一片嘈杂。

    曹宏心中愤愤不平,总听人说:“胥吏难缠。”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又走了两条街,站了半天,曹宏也乏了,见路边有一个茶楼,便进了茶楼,点了杯茶,叫了两个点心,刚刚坐下,就看见隔壁桌坐着两个熟人,哈,巧了,不就是刚刚在聚朋老店唱双簧的陈校尉和李校尉吗?

    这时刘捕头也走了进来,往桌前一坐,端起茶碗,咕噜咕噜先灌了三碗。

    那胖子李校尉见是刘捕头大咧咧的说:“刘摇旗,今天咱们发啦,哈哈,没想到秦掌柜这个老不休这次真怕了,出手就是这个数。”说完得意的伸出一个指头。

    “十两?”刘捕头问道。

    “一百两,哈哈。”那李校尉得意洋洋的摇着指头。“再加上小陈最后那十两,足银110两。”

    “好,这老东西看起来一本正经,儿子死了,在家里扒灰,生生把儿媳妇逼死。110两,太便宜他了。”刘捕头敞开衣服,往地上“呸”了一口,胸前一团黑乎乎的胸毛乱糟糟的。

    “喏,这是你的那份,兄弟们跟着一天也都辛苦了。”胖子推出三十两银子。

    那捕头也不客气,伸手揽过来,往怀里一揣。

    “剩下的老规矩,60两给六婶送过去,咱哥俩一人十两。”胖子又对书生样的陈校尉说道。

    “李哥,我俩的就算了,孩子们活的难,咱省一点是一点。反正回衙里也有口吃食。”姓陈的校尉小声道。

    “又是这样,老刘一人拿了三十两呢。我俩一人十两咋就不行。”胖子大急,急冲冲的把刚掏出来的银子又揣回怀里。满眼都是哀求。

    “刘哥手下一帮兄弟,家里还有那么多张嘴。平时还要打点衙门里的上官。”陈校尉淡淡的说道。

    “那我也上有七十老母亟待奉养,下有三岁孩子嗷嗷待哺。陈哥、陈爷、我老李求你啦!”

    “李哥,我记得咱们都是孑然一身。”

    胖子听完都快哀嚎出声了。

    曹宏本以为这三人是红白脸敲诈勒索的流氓军痞,谁知道听完这一通,似乎还别有隐情,不禁来了兴趣。曹宏招呼了小二,往隔壁桌送了两盘点心,就踱步过去与那三人坐了一桌。

    “在下曹宏,刚在聚朋老店见着三位似在办案,三位是哪个衙门的,咱们亲近亲近。”

    胖子正在心疼银钱呢,见道一个陌生少年自顾自的坐到自己这桌,气就不打一处来:“哪来的小孩,去去去,别烦你胖爷。”

    那姓陈的校尉见到曹宏衣着不凡,腰间挂着的香囊也是做工考究。便抱拳说道:“在下陈宪,这二位都是在下的兄长。”

    说着指着那刘捕头说道:“这是顺天府的快班捕头刘摇旗。”

    又指着噙着泪水,埋头吃点心的胖子说道:“这是皇帝亲军,羽林都的李振伍长。”

    “我嘛。”陈校尉指着自己说道。“我也是羽林都的伍长。”

    曹宏不禁奇道:“你们不是?···”

    “哈哈,我们哪是什么校尉,羽林都的校尉见到我们认不认识还是两说呢。”陈宪和刘捕头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胖子李振满嘴的糕饼屑,抬起头来看了曹宏一眼说道:“小子,别以为我们不是校尉,但咱也是有背景的,我家邻居的大婶的二姨家的孩子那可是言皇后身边的红人。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说,不然仔细你的皮。哼哼。”

    “李哥,你就别吓曹贤弟了。贤弟既然坐下来肯定是想知道这事的来龙去脉。说说也无妨嘛!”陈宪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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