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总是会来,这是是她假扮司马霁的第一个坎。悕雪面色如常,她将那异样藏得很好。

    悕雪如实说了当年两人被追捕,然后逃到启封镇,皇姐将他藏在桥墩下的事情,不过之后的部分就变成了自己困倦睡着了,醒来之后却不见皇姐的身影,接连好几天都到处寻找皇姐,结果晕倒在路上,被好心的书肆当家收留。

    悕雪也不禁又一次想起了司马霁,触景生情,红了眼眶,而荀太后听了这段故事再次泪眼婆娑。

    到底是何人追杀了自己和司马霁,关于这件事悕雪仍是没有头绪,悕雪曾问过璟王爷,但那时司马璟势力单薄,自己都差点不保,当时不曾有能力去调查这件事。而荀太后一直在宫中,或许对当时朝中的情况有所了解,于是悕雪问道:

    “母后,关于这追杀之人的身份,您可有些眉目?”

    荀太后听了悕雪的话,若有所思,好像陷入了回忆,思考了一番后答道:

    “当年我未能像你母妃一样预知宫中政变,甚至都不曾知晓你们被送走的事情,但我不相信洛泱是那样的心狠之人,而后来不知从哪里来的流言蜚语,说你们姐弟二人未死,那只是洛泱制造的假象,我便隐隐觉得当年的事情可能有异。所以……”

    母妃死得突然,之后荀羡岚又有什么动作,悕雪都不曾知晓。她一心主动提起,是想向荀太后表达已经把她当作自己人看待的意思,的确是悕雪疏忽。

    “不过,我能替你想起来的便是当年贾皇后贪恋权势,先是假颁诏书赐死了你皇祖母,然后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让自己的亲哥哥贾章刺杀了当朝太宰,掌握了大权,之后又谋害了当朝太子。所以,那时,如果有人将你们姐弟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应该就是贾皇后了吧。”荀太后娓娓道来。

    这段故事悕雪也大致从璟王爷的口中听过,当年那位贾皇后,后宫之人都要让她三分,随着贾皇后的宠冠六宫,悕雪见到父皇的时间也越来越少。若那贾皇后是搅动大豫天下棋局的第一女子,她便是第二人了吧。

    总而言之,不论是谁,自己的母妃多少是因为自己和弟弟而死,贾皇后和其余党也早就死在了各位皇叔的屠刀之下,无论现在降罪与谁,悕雪对母妃的愧疚终究是无法化解的。

    “嗯,谢母后将此事告诉儿臣,参与过当年之事的人如今都早已不在了,儿臣也不想再降罪与谁,只希望能尽快回宫,在母妃的坟前上一柱香。”悕雪说道。

    荀太后见悕雪如此孝顺知理,欣慰地点点头,而后神情变得有些凝重,小声的对悕雪说道:

    “霁儿,如今这宫里已经不像当年,你父皇殡天,而你的皇叔们……宫里的事情,多半是……”

    荀太后的眼神有些闪躲,欲言又止,悕雪也多少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你暗中与璟王爷联络,但仍要多加小心,母后我愚钝,可能帮不上你什么忙,不过若是有我能帮上的地方,尽管开口。”

    荀太后真切地看着悕雪,眼中隐隐流露出一丝没落的神色,她可能也只是大豫皇宫中一个被人摆弄的木偶,能为悕雪做的事情有限,但这份心意,悕雪将牢记心间。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中断了两人的对话,两人应声从门口望去。

    “谁?”荀太后问。

    “娘娘,是小的,人已经带到了。”是宋公公的声音。

    荀太后的脸上意外有一丝兴奋,赶忙起身迎了上去,说:

    “让他进来。”

    荀太后话音刚落,禅房的门就被打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是司马澄。

    悕雪也站起身来,她一见到司马澄的瞬间,就有一种忍不住想要跑到他面前,向他炫耀自己顺利完成计划的冲动,好像只有在司马澄面前,她才可以稍稍展现自己真实的样子。不过,她当然还是忍住了,在荀太后看来,两人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悕雪装作神情淡漠的样子,但眼里的激动还是被司马澄识破。

    荀太后没想到来的人是司马澄,有些诧异,不过端庄一笑,主动上前,替悕雪介绍道:

    “这位是澄儿,璟王爷之子,如果我没记错,应该长与霁儿你,算是你的皇兄。”

    司马澄也有模有样地向悕雪行礼,说道:

    “在下司马澄,见过霁殿下。”

    待司马澄抬起头来,悕雪有意打量了他一番,不知什么时候,司马澄已经换回他平日里的装束,一袭玄衣,风度翩翩,而悕雪还是早晨那副小工的模样,两人站在一起,她反倒是更像司马澄的跟班。

    “你是璟王爷的儿子?但……我对你不曾有印象。”悕雪谨言试探。

    “正是在下,王爷常年镇守益州,哪怕是宫中家宴也出席甚少,在下也仅在年幼之时曾有一次随王爷入宫参加过中秋家宴,殿下不认识在下也属正常。”司马澄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嗯?所以……”悕雪并没说完,她自然不能这么快相信他。

    “此为璟王爷的贴身玉佩,以此可以证明在下的身份,请霁殿下和太后娘娘过目。”司马澄从衣襟里拿出一枚玉佩,荀太后赶快凑上前看了一眼,便向悕雪点点头,而司马澄接着说:

    “王爷得知霁殿下在白马寺现身,惊喜万分,王爷感谢殿下的信任,愿肝脑涂地辅佐殿下,还特让我带来益州兵符,以表忠心。”

    说完便单膝跪地,双手向悕雪将兵符呈上。

    悕雪一惊,原本以为只是做做样子,但是想不到司马澄居然将司马璟的玉佩和兵符都带来了,玉佩也就罢了,但这兵符,司马璟居然现在就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她一个公主手上,她都还没登基呢,悕雪不禁觉得任重而道远。

    悕雪看了那兵符一眼,然后又看了司马澄一眼,并没有收下兵符,而是先是示意司马澄起身,自己也重新坐回到位子上。

    “我不太懂璟王爷的意思,我应佛祖召唤才身显,有幸再次遇见宫中之人,我并非是要继承大统,我只是想回宫,去祭拜一下母妃,但听说如今宫中形势险恶,顾念当年璟王爷恩情,才想先告知璟王爷的。”

    悕雪说的有模有样,登基大计不能早早显露,必要推三阻四打打太极,这戏在太后面前还是要演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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