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贺文才要纳妾?”姜母闻言腾地站起来,恼怒道:“怎么,是欺负我姜家没人了?”

    姜母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熟睡的长安被吵醒哇哇大哭起来,冷茹茹连忙抱着儿子轻哄,长安在母亲怀中很快又睡着了。

    姜母让桃枝将长安抱下去,继续追问冷茹茹,“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冷茹茹擦了擦眼泪,道:“半个月前,我婆婆将新寡的外甥女琼枝接了过来,我还以为她是心疼琼枝,接她来家里是为了让她散散心。我一边要照顾两个孩子,一边还要顾着琼枝,就怕怠慢了她。

    谁知,今天早上她告诉我,决定聘琼枝给长生他爹做二房,还逼着我点头答应。我不愿意,就带着长生和长生回来了。”

    听了这话,姜母气愤极了,嚷嚷着要去贺家找贺母问个清楚。颜娘连忙劝道:“娘,您先别急,咱们还不知道姐夫的意思呢。”

    姜母忍住怒火问道:“那贺文才是什么意思,他也想纳妾吗?”

    冷茹茹摇头,“我婆婆说起这事时长生他爹还不知道,不过我这么一走,他肯定是知道了,我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姜母慢慢冷静下来,让鄢伯给姜裕成传信,让他晚上回来一趟。

    贺家

    贺母提出让贺文才纳妾的话后,冷茹茹就带着两个儿子回了娘家。贺文才回来后才知道母亲竟然有这么荒唐的想法,他责怪了母亲几句,让她赶紧将表妹琼枝送走,然后急匆匆的追冷茹茹母子去了。

    贺母被儿子不留情面的责怪,顿时又委屈又气恼,“这就是我的好儿子,为了他媳妇竟敢这么对我说话。”

    赵琼枝连忙劝她:“姨母,表哥也是担心表嫂和两个侄儿才这般的,您就不要生气了。”

    贺母拍了拍外甥女的手,叹息道:“只有琼枝你才惦记我这个老婆子,你那表哥娶了媳妇忘了娘,哪里还记得生他养他的亲娘。”

    “原本当初我看中你大姐做我贺家的儿媳妇,谁知你表哥非要娶冷氏,我实在是拗不过他,才让冷氏进了门。可真让她嫁了进来,我才后悔不已,也不知姜家是怎么教养女儿的,冷氏泼辣无礼不说,还极为善妒。”

    “长生生下来就病歪歪的,也不知能不能长大成人,我想着你表哥年近三十了,想要为他纳一房妾室,让他膝下有个健康的孩子承继香火,那妒妇却死活不肯,还闹得你表哥跟我离了心。现在想起来,我还气得不行。”

    贺母不停的跟外甥女抱怨,赵琼枝安慰道:“姨母,表哥他们现在不是有长安了吗,你就别在操心这些事情了。”

    说完又低下头,“您也看见了,表嫂不愿意表哥纳妾,表哥又只听表嫂的,姨母,日后您就别把我和表哥凑一起了,我怕表嫂不高兴。”

    “她有什么不高兴的,我忍了这么些年,早就忍不下去了,她生的两个孩子,只跟她亲,我这个祖母算什么。”她拉着赵琼枝的手道:“琼枝,要是你能为我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我做梦都会笑醒。你就放心的待在贺家,剩下的姨母来摆平。”

    赵琼枝脸色绯红,听话的点了点头。

    她丧夫新寡,婆家人嫌她命硬克夫,将她赶了出来。娘家被继母把持着,根本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长姐远嫁,路途遥远她无法过去,只能来投靠姨母。

    贺家虽然不是富豪之家,但家底丰厚,大表哥贺文才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她嫁过人又是守寡之身,能够成为大表哥的二房夫人,下半辈子也有了依靠。

    赵琼枝不排斥做妾,但贺文才却非常厌恶。他虽然经常跟姜裕成埋怨冷茹茹泼辣,心里却是真的很喜欢她,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拒绝了贺母为他纳妾的提议。

    两人成亲十一载,育有两子,又不是没有人继承香火,为什么还要纳妾。冷茹茹被贺母气走后,贺文才立刻追了到姜家。

    姜母听说贺文才来了,冷着脸让鄢伯不许放人进来,贺文才在姜家大门外等了许久,见没人开门,只好调头去县衙找姜裕成。

    姜裕成早就收到了姜母的传信,看到表姐夫一脸愁闷的样子,问道:“你对你那表妹真的没有其他的想法?”

    贺文才苦着脸道:“我和茹茹成亲的时候,琼枝才六岁,我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看待,你说,我能纳自己的亲妹妹做妾吗?”

    姜裕成了然的点了点头,又问:“如果换一个人呢,不是你的表妹,而是一个长得既好看又温柔的女子,你会动心吗?”

    “子润,你就不要在试探我了,我从未有过纳妾之意。”贺文才直接戳穿好友的意图,“纳妾乃乱家的根源,你看我二弟就知道了,自从收了二房,我那弟妹与他每日闹个不休,我光看着就怕了,又怎么会把自己推入泥潭中呢。”

    听了这话,姜裕成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既然你没有纳妾的心思就好办了,回去直接告诉你娘你不愿意就行。至于你那表妹,你和表姐给她出份嫁妆,再帮她找个宽厚的人家,如果她是个聪明人,一定知道该听谁的。”

    姜裕成这番话让贺文才打定主意,一定要将表妹赵琼枝嫁出去,不然家宅不宁的就是他了。待姜裕成下值后,两人一起回到了陵江镇。

    贺文才是跟着姜裕成回来的,鄢伯没有拦他。姜母心里存着怒气,看到他当然没有好脸色,冷茹茹也跟不认识他似的,见他回来,眼皮都没抬一下,儿子长生喊了一声爹后,也不再理他,只专心的和满满玩耍。

    气氛很尴尬,贺文才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凑到冷茹茹身边,“娘子,你还没消气啊?”

    冷茹茹将头转到一边不予理会,姜母冷哼了一声,“怎么,只允许你贺文才纳妾,就不许我们茹茹生气?”

    贺文才连忙摇头,“舅母,我真没想纳妾,都是我娘胡说的,您放心,我回家后保证跟我娘说清楚,让她以后都别提这两个字,然后再帮表妹找个人家嫁了。”

    姜母听了这话脸色缓和了很多,“既然你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那就把事情处理好了再来接茹茹娘仨回去。”

    贺文才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好友加小舅子,姜裕成冲他微微颔首。

    他对姜母道:“娘,您要是执意将表姐留在家里,岂不是给了姐夫表妹可乘之机,依我看,不如让表姐和长安跟着姐夫回去,长生留在家里陪您如何?”

    这话引起了姜母和冷茹茹的警觉,姜裕成说的对,要是那赵琼枝趁着冷茹茹不在的时候趁机而入,到时候事情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不待冷茹茹开口,姜母就替她作了决定,“茹茹带着长安跟文才回贺家,长生留在家里陪老婆子我。”

    说完,又对姜裕成道:“待会儿吃完饭,你亲自送他们回去,让他们看看,茹茹也是有娘家的人。”

    姜裕成连忙应了母亲的要求。

    一旁的冷茹茹红了眼眶,哽咽道:“舅母,谢谢您。”

    姜母听了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傻孩子,一家人说什么谢字,你舅舅和娇娇临终前都嘱咐我们好好照看你,要是看你受了委屈视而不见,我百年之后该怎么向他们交待?”说完用帕子替她擦了擦泪水。

    吃完饭后,姜裕成要送冷茹茹和贺文才回贺家。

    上马车前,冷茹茹对颜娘道:“颜娘,你在镇上认识的人多,要是有合适的人家替我留意着,若成了定会给你一份厚重的媒人谢礼。”

    颜娘笑着道:“表姐放心吧,我明天就去找乌娘子,看看她又没有合适的人选。”说完这句后,又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表姐回去后千万要收敛性子,不要跟婆母争论,一切由姐夫开口就行。”

    冷茹茹是个急性子,颜娘怕她跟贺母再起冲突,让夹在中间的贺文才不好处理,反倒给了她那表妹机会。

    冷茹茹知道颜娘是好意提醒自己,她冲她笑了笑,“嗯,我知道怎么做,眼看你就要生了,一定顾好自己的身子。”

    颜娘点了点头。

    第二日,颜娘特意去新颜坊找乌娘子,她没有告知赵琼枝的身份,只说亲戚家有一个新寡的女儿,问乌娘子有没有合适的人家。

    乌娘子思索了一阵,激动的拍桌子道:“还别说,我这里真有这么一个人。”

    颜娘一听来了精神。

    乌娘子道:“这人是我夫君本家的一个堂弟戚文江,妻子去世四年了,一直没有续玄。”

    颜娘试探道:“那他跟他的妻子感情一定很好吧,不然不会为她守这么久。”

    “诶,哪能呐,他与他那亡妻徐氏根本没有感情。”乌娘子摆手道:“当年,徐氏洗衣裳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水里,文江刚好从那处经过,出于好心将她救了起来,没想到却被她赖上了,死活闹着要文江负责。”

    “文江是个厚道人,知道徐氏被自己抱着从水里上来对她的名声有碍,于是答应跟她成亲。谁知那徐氏与文江成亲不到七个月,就生下了一个孩子,文江当然知道这孩子不可能是他的,于是要跟徐氏和离。

    徐氏不肯,还以上吊要挟,我那堂婶子为此气病了,文江将徐氏和那孽种一起送到了徐氏的娘家,没想到隔了三天就听说孩子没了,徐氏也疯了。徐氏的娘家人又将徐氏送了回来,文江看她可怜,便没赶她走,也没跟她和离。

    四年前的一个晚上,徐氏突然清醒了,哭着给文江和堂婶子磕了三个头,然后从家里跑了出去,一根白绫吊死在了同村二狗家的大门上。这时大家才知道,徐氏孩子的生父就是二狗,而那孩子也是二狗弄死的,徐氏恨极了他,所以才选择吊死在他家门口。

    徐氏死了,按理说文江应该解脱了,堂婶子找媒人给儿子做媒,看了好几个姑娘,文江都不愿意,为了他的婚事,我那堂婶子头发都急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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