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总是夜长昼短,直到清晨七点左右天才亮起来。

    李明帆光着身子靠在窗户边,双眼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手中夹着的烟已燃烬了大半,良久才见他深深的吸上一口,然后长长的吐出烟雾。

    对于昨夜的翻云覆雨,他好像并不是很回味。

    李明帆回头,看了眼身后。

    狼藉一片的床上,面色红润的赵娜靠坐在床头盯着李明帆,尽管拽着被子捂于胸前,但还是有大半个酥胸自身侧裸露在外,情形十分令人浮想。

    而赵娜身旁的另一人整个身子藏在被子下面,看样子似乎是睡着了。

    李明帆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老子看也看过摸也摸了,还有什么好藏的?

    “想说什么就说吧,别老盯着我看。”见赵娜盯着自己,李明帆出口问道。

    “你打算以后怎么对我们。”赵娜目光明澈的说道。

    李明帆笑了一下,没有回话,而是来到床前,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后,将脸凑到赵娜眼前,然后将口中的烟雾吐在赵娜的脸上,说道,“大家萍水相逢各取所需,我满足了你们,而你们也愉悦了我,所以大家互不相欠。”

    “你...”

    嘘...

    赵娜正想开口说什么,只见李明帆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烟凑进了赵娜嘴中,然后说道:

    “咱们就此别过,出了你家门,我们就是陌生人,所以别指望我会负责之类的,对于之前的事,只是一次交易而已。”

    说完李明帆便起身离去。

    “混蛋,人渣。”

    赵娜愤怒的咆哮起来,然后将身下的枕头扔了出去。

    或许赵娜想说就算是交易,那也只是一次而已,可是这混蛋可是直到刚才才停了下来。

    李明帆笑了一下,没有因为身后的叫骂而生气,毕竟活了一百多年,像这样的情况他也不是第一次见。

    自从那个令他深爱的人离开这个世界后,他那被时间长河风干了的心早已变的麻木不仁了,所以对于每一个睡过的女人,李明帆通常都是只留精不留情,而且对于同一个女人他不会睡第二次。

    由于昨夜的战场是有浴室转移到房间的,所以李明帆的衣服都还在浴室门前。

    “给你个忠告,以后出门之前记得将门窗都锁好。”李明帆穿戴完毕,特意来到房间门前留下这么一句话后这才抬脚离去。

    只是此时的赵娜哪里还顾得上李明安的话,因为此时的她尽是满肚子的怒气以及委屈。

    这个男人对她所做的一切必将残存在她心中一辈子也挥之不去,这毕竟是初夜,每个女人一生最宝贵的东西,因为它失而不复得。

    再加上昨夜还是与自己的亲表妹一起的,但是这样也就算了,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这个男人完事后提着裤子就走人了,当这是快餐呢?

    “啊,气死我了!”赵娜一声咆哮,其身前的被子也在这时候滑落下去,以至于两颗硕大的酥胸顷刻间便蹦了出来,然后随着赵娜愤怒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着,晃荡着。

    “姐,你痛吗?”艾方玲不知什么时候从被子里探出了个小脑袋,并一脸痛色的看着赵娜说道,显然她全程都没有睡着过,之前一直不露面也是因为害羞的缘故。

    “你说呢,搞得谁不是第一次一样。”赵娜没好气的说道,毕竟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都是因为艾方玲撒酒疯造成的。

    黔兴市,又名黔西市,位于华夏西部地区的一座发达城市,在地大物博的华夏热土上也算得上是一座较为发达的城市了。

    形成一座城市的因素有很多,例如地势是否平坦,交通是否便利,土地是否肥沃,矿产资源是否丰富,气温是否适宜居住等等。

    这些因素往往决定着一座城市的性质以及发展趋势,例如矿产资源丰富的地区容易形成工业城市,交通便利的地区容易形成商业城市,而土地肥沃的地区容易形成农业城市等等。

    而黔兴市地处沿河地段,也就是横跨了大半个华夏的长江中下游,这里有着华夏最大的内地码头以及华夏排名前三的黔兴机场,东面又是奇峰怪岭的万峰林,所以这里土地肥沃,交通发达,旅游资源丰富,也就是说黔兴市乃是集农业,商业,旅游业于一身的城市,所以说有着这样优势的黔兴市想不发展起来都难。

    只可惜此刻的李明帆并不关心这座城市是否繁荣。

    “三十年了,确实变了好多。”

    李明帆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繁华市井,心中不免感慨,毕竟一百多岁的人了,要说是这座城市从无到有的见证人却也一点不假。

    不过再如何被车窗外的繁华牵绕,也难以消除此时李明帆沉重的心情,三十年,对于他来说很短,但是这个过程却又很长。

    他原本以为再次回到华夏,回到黔兴市会是五十年,或者一百年以后,不管多久,最起码也得是物是人非的时候,他才有可能重新回到这里,但事与愿违,就在昨晚凌晨十分,他提前踏入了这方大地。

    当年离开这座城的那一天他就告诉过自己,就算这一天真的到了,他也不会回来,但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他还是回来了。

    天色暗沉,这样的天气总是容易使人感到压抑。

    黔兴市医院门前,出租车停靠在了路边。

    李明帆下车后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医院大楼,随即黯然低头,迈起了沉重的步子。

    市医院三楼,内科办公室内。

    “请问你是李长存的什么人?”一名身着白袍大褂的女子对着办公桌前的李明帆说道。

    女子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尽管身着宽松的白袍大褂,但这并不足以掩盖住女子身前高高隆起的玉峰,加上一张可人的面容,在李明帆见过的上乘美女当中绝对能排得上号。

    不过此时的李明帆却是无心品尝,他只是粗略的抬头看了眼女子胸前名牌上的“黄璐瑶”三个字。

    “父亲。”李明帆随口而出说道。

    “啊?”黄璐瑶表情错愕着,一脸怀疑的盯着对方。

    “抱,抱歉,李长存是我父亲,我是他儿子李明帆。”李明帆回过神来,忙纠正道。

    “嗯嗯,李先生你好,我是李长存的主治医生,我叫黄璐瑶。”黄璐瑶向李明帆伸出了手说道,却也并没有因为李明帆的话而感到有什么不妥,毕竟在她看来,此时的李明帆只是因为痛失亲人,所以悲伤过度导致精神恍惚罢了。

    “你好!”李明帆伸手与对方握了一下。

    “李先生请随我来。”说着,黄璐瑶便朝着门外走去,而李明帆也是紧随其后。

    二人转辗经过三道走廊过后,来到了停尸房门前。

    “逝者已逝,李先生请节哀顺变。”黄璐瑶一手把在门把手上,然后看着李明帆说道。

    在见到李明帆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和呼吸有些沉重外,并没有其他反应这倒是令黄璐瑶有些吃惊,毕竟在这扇铁门前她见过不少家属还没进门就已是泣不成声,像李明帆这般沉着冷静的家属她还是第一次见。

    李明帆没有回话,而是象征性的点了下头,示意黄璐瑶开门。

    “嗯。”黄璐瑶应了一声,推开了沉重的大铁门。

    进门后,逼人的寒气充斥而来,走在前面的黄璐瑶紧了紧身子。

    呼,呼...

    二人径直朝着一张铁床走去,那铁床上躺着一个被白布盖着的人,在即将抵达那张铁床前时,黄璐瑶明显的听到了身后李明帆沉重的呼吸声,那呼吸声变的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凌乱。

    “李先生请控制好情绪。”黄璐瑶一手拽着白布的一角,然后认真的对着李明帆说道。

    “揭开吧。”李明帆说道。

    “嗯。”黄璐瑶轻轻将那白布给掀了开去。

    铁床上,一名头发花白且满脸皱纹的老者出现在了眼中,老者双眼紧闭着,面容看上去很安详,要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这老者就是年老后的李明帆。

    “长存,30年了,我回来看你来了。”李明帆轻轻抚摸着老者的脸在心中说道,脑海中尽是这张脸年幼时的模样。

    论离别,世间最痛人的离别莫过于生死之别,而最伤人的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或许这句话用在李明帆身上并不是太合适,但归根结底那就是悲痛欲绝的父亲眼看着儿子与世长辞的悲痛。

    三十年了,离开了三十年,李明帆原以为对于在乎之人最好的保护那就是离开他,但是现在他开始怀疑起自己。

    如果他不离开,或许就不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尽管他很清楚迟早有一天自己的儿子李长存会因为生老病死而永远的离开他,而他终归是会落到眼看着儿子的离开而什么都做不了的下场,但是如果自己不离开,至少能够换来更多的陪伴,因为只有陪伴才是给予亲人最佳的爱。

    李明帆很痛,一百多年走下来,他承受过各种各样的痛,其中就有刀砍枪击箭射,甚至于被人绑在实验室里活生生的开膛破肚,但就唯独是这丧失至亲至爱之痛令他无法承受。

    李长存是李明帆与最爱的那个女人的爱情结晶,在爱人离世后,李长存便是他这六十多年挺过来的支柱。

    如果六十多年前没有李长存的降临,那么可想而知在自己最爱的那个人离开后,他只会终日浑浑噩噩的活着,而且永无终日,直到天荒直到地老。

    但是现在,李长存离开了,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亲人,唯一的牵挂也就是他的儿子离开了,李明帆真的成了孤家寡人,等待他的还是永无终日的孤寂与折磨。

    想当初儿子降生时之所以取名李长存,就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永永远远的存在着。

    “为什么?为什么?啊……”

    悲痛欲绝,李明帆愤怒的咆哮着,这也是自六十多年前爱人病逝后,李明帆第一次落泪。

    这痛,堪比穿胸,堪比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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