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慧依然不露声色,她要的是表现,而不是表忠心。

    她笑着说:“小吴啊,回去吧,记得我的话,千万记得保护自己”。

    “嗯,谢谢高姐”,吴凝心对高文慧感恩戴德,暗暗下决心要做点什么事,以回报高文慧。

    吴凝心回到二组的时候,实习生们都在围着一间病房,踮脚探头,不知他们在看什么。吴凝心好奇,也来到围观处。

    她在外围,看不到病房里面的情形,但是,里面传出的吵架声,她却听得真切。

    “我告诉你,你既没有工作,也没有收入,我儿子养你这个闲人就不错了,还想给你妈买衣服,你当我们家是慈善机构,接济穷人的吗?”

    吴凝心听出,这是张卫国妈妈的声音。

    这咄咄逼人的话,太伤人了。不知道魏明霞会如何回应,吴凝心继续听下去。

    魏明霞未说话,张卫国开口了:“妈,您怎么这么说话呢!”

    “我怎么说话了,我说得不对吗,孩子在这住院,花那么多钱,她们家一分不出就算了,还想问你要钱给她妈买衣服,你让大家伙评评这个理儿”。

    张卫国的妈妈越说越来劲儿,张卫国拉着她的衣角,低声说:“妈,您小声点儿,这不是小霞的妈过生日嘛”。

    张卫国的妈妈冷哼一声,说:“过生日,家里这种情况,还有心情过生日吗?她是不是还要挂支鞭放放,祝一下大寿?”

    魏明霞实在忍不住了,说:“我妈过生日,我要孝敬我妈,与您没有任何关系,您犯不着这么上劲儿”。

    “你…”

    张卫国的妈妈万万没有想到,魏明霞敢公然顶撞自己,而且还让自己对不上话去,当众难堪。

    她除了在老公面前,如此受挫,在外人面前,几时受过这气,当即一跳比床高,又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闹起来:“哎呀,我不活了,这是娶了个什么儿媳妇来,这是要活活气死我啊”。

    张卫国嫌丢人,赶紧来拉她,说:“妈,您快起来,这么多人看着呢!”

    “看着怎么了,我还嫌丢人吗,她对婆婆不敬,还不怕丢人,我怕什么”,张卫国的妈妈说完,又哭起来:“我没法活了”。

    她一边拍着大腿,一边搓着两只脚,将她脚上的两只油亮亮的真皮皮鞋搓了下来。

    张卫国半跪在地上,拉她,说:“妈,快起来,地上凉”,她哭着说:“想让我起来也行,你让你媳妇给我道歉”。

    魏明霞更是倔强,一仰头,拿白眼望着天花板。

    张卫国十分为难,一边是撒泼的妈妈,一边是妻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张卫国的妈妈看儿子不肯表态,便拿头碰床,吓得张卫国抱着她,哭着说:“妈,妈,您别这样,别生气”,然后使劲冲着魏明霞吼:“让你道个歉怎么就那么难,你赶紧道歉”!

    魏明霞不可相信地看着张卫国,这还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老公吗?这还是那个说养自己一辈子的老公吗?

    从谈恋爱到结婚,他是那么的疼爱自己,现在他居然吼自己,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魏明霞眼里含泪,更是倔强,咬着牙不吭一声,她的心里对张卫国的爱,减少了三分。

    她和张卫国的婚姻在婆长媳短中消磨了爱情,在琐碎吵架里殆尽了情分。

    爱情是件瓷器,呵护起来困难,却打碎容易,收拾好满地碎片,更是一件不易的事。

    魏明霞的心里第一次产生了要离婚的念头!

    “都嫌得没事干吗,在这看什么”,郑亦辉一声斥责,实习生们各自低头,急匆匆散去。

    吴凝心亦赶紧离去,郑亦辉看看她的背影,有些疑惑:这个吴凝心最近有些奇怪,上班时间精神恍恍惚惚的,而且什么时候染上了这看热闹的恶习?

    她跟周瑭,可是姚主任精挑细选的优秀学生,虽然她的性子张扬些,却也是爱好学习的。照理说,这个时间点,她应该跟着姚主任在门诊上认真学习,怎么跑这看热闹来了?

    “郑姐,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一名医生路过,问郑亦辉。

    郑亦辉回过神来,看到是何田田,便说:“没什么”,然后问她:“对了,田田,姚主任是说今年的实习生由你带是吗?”

    “嗯,是啊,怎么了?”

    郑亦辉说:“你带的实习生们,脱离工作岗位,上班时间纪律涣散,该严格要求一下了”。

    郑亦辉说完,回到护士站忙去了,何田田一人站在原地,自言自语道:“脱离工作岗位?他们都干什么了?”

    魏明霞与她婆婆吵架的事情,在病房传得沸沸扬扬,高文慧笑眯眯地听着一个患儿的奶奶有声有色地描述。

    她在一组的病房,讲述二组病房的事情,经过她添油加醋地描述,仿佛她亲眼见过当时的情景一般。

    爱看热闹,且爱事后讨论,且能将从未见过的事情,从别人嘴里听来,经自己加工,汇成一个精彩的故事,讲于别人听。

    这是群众们的本事,以讹传讹,亦是群众们的优长,不然闲着聊点儿什么呢,来起点看小怨的小说又看不下去。

    周瑭依然沉浸在研究她的新收的几个患儿中,虚心跟其他组长请教讨论,从评估到治疗,具体到手法上,一个细节,周瑭亦不放过。

    姚主任似乎给周瑭时间去学习消化,并未再安排新的患儿给她。

    周瑭坐在办公室里仔细体会每一个手法,揣度每一个患儿推拿治疗的力度,并且拿着教材在确实。

    一边实践一边看教材,与单纯地学习教材的理论时,体会不同,因此,周瑭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体悟,告诉吴凝心,并跟吴凝心探讨。

    她们二人正在讨论,魏明霞来找周瑭,周瑭微笑着问她:“有事吗?”

    “嗯”,魏明霞点头,然后低头沉思,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良久才抬起头来,说:“周医生,您可不可以借我二百块钱?”

    周瑭十分奇怪,自己的经济情况亦不容乐观,同事们跟患儿家长们都了解,从来没有人开口跟自己借过钱,哪怕是应急。

    一般情况是,自己跟郑亦辉借钱居多。

    魏明霞居然开口问自己借钱,那么她一定是遇到难处了,周瑭赶紧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二百块钱给她。

    “不要,师姐”,吴凝心制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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