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雅婷面无惧色的松开了自己的手,怅然一笑。“怡嫔真是先见之明啊,连本宫会在这里做什么,你都一清二楚。”

    “哼。”柏絮妤得意的对上她的眸子,正经脸色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难不成这样的俗语令嫔就没听过么?”冷冷瞥了一眼富察傅恒,柏絮妤更添了几分凌厉:“亏你也是皇后娘娘的亲弟,怎么好做出这样令人不齿的事情?皇后娘娘若是知道了,一准儿得伤心了。”

    傅恒虽然有些措手不及,但从令嫔的表情,他能瞧出防备。似乎事情根本就是一个圈套,他不过是诱人入局的棋子一枚。想明白了这些,傅恒到也不觉得有什么了不得:“怡嫔娘娘,说话要有凭据,方才不过是令嫔烫伤了手背,奴才适当的关怀而已。哪里就令人不齿了?”

    柏絮妤知道,富察氏一族的人,都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坏的说成好的,所以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这么侍卫,这么多宫人,加上本宫这双眼睛,都看见方才令嫔圈着大人,伏在大人胸口,难道是我们都瞎了不成,凭空捏造同一个事实?还是大人觉得除了您与令嫔,其余人都是傻子,看不请你们这对狗男女到底在干什么?”

    “没有一日安宁。”弘历的声音更是威严沉稳,穿透力极强。“怡嫔,你又在这里胡闹什么?”那一句狗男女着实刺痛了他的耳膜,这样的话他是一个字儿也不行听见。

    “皇上,臣妾并没有胡说……”柏絮妤急的眼睛都红了:“臣妾领着奴才们过来的时候,的的确确看见令嫔伏在富察大人怀中,情意绵绵,你侬我侬,您若是不信,可以问臣妾身边的人。他们都能为臣妾作证。”

    金沛姿摇曳生姿的走了过来,一脸的愕然:“怡嫔,你说什么作证?”朝皇帝微微俯身,她兀自走上前去。“我这才走开了一会儿,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皇上,您来御花园散步,怎的还带着这么多戍守侍卫?”

    魏雅婷不慌不忙的牵了嘉妃的手,耐心解释道:“姐姐误会了,并非是皇上领着这么多是侍卫前来,而是怡嫔带来的。”

    “哦?”金沛姿不解的看了怡嫔一眼:“本宫与令嫔相约此处品茗,倒是碍着怡嫔的事儿了?用得着带着这么多人来闹腾么?”

    弘历不悦的瞥了一眼柏絮妤,转首对身后婉贵人侍婢斥道:“怡嫔纵然年轻了些,婉贵人可是伺候朕许久的老人,怎的可以如此的不分轻重,区区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情,也要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么?”

    陈青青其实就躲在不远处,正是未免皇上发难,她才迟迟不肯现身。现在一听,果然是怡嫔办事不靠谱。

    “皇上,并非如此,是您有所不知。”柏絮妤强辩:“即便是嘉妃与令嫔约好了一起品茗,也不该只有令嫔一个人环住富察大人,你侬我侬的在这亭子里风月。您瞧,令嫔手上不是还握着富察大人的手帕么?”

    兰昕得了信儿,也是一刻没耽搁的来了此处。“令嫔,傅恒,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朝皇上行礼的时候,兰昕有一丝错觉,那便是皇上的眼神略微有些闪躲,似乎是不敢直视自己。但定睛一看,兰昕又觉得这似乎仅仅是个误会,自己多心了而已。

    魏雅婷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皇后娘娘,整件事情都是怡嫔一手早就的,臣妾心里也是奇怪,具体内容,还是请娘娘您仔细问问怡嫔吧。”

    柏絮妤见此处人多,心里有些发虚,何况傅恒身份特殊,皇后必然庇护于他。于是她赶紧跪下:“皇后娘娘,臣妾所言都是实情。不信……您看。”

    趁着魏雅婷没有防备,柏絮妤动作敏捷,身子向前一倾,一把扯下了她腰间的香囊。“这里面,就是十足十的铁证,请皇上皇后过目。”

    “皇上……”魏雅婷想要阻止皇上去看。却被柏絮妤冷笑着挡住了身形“你没有做贼心虚,你怕什么?”

    “臣妾……”魏雅婷尴尬不已,心慌意乱的垂下头去。

    弘历接过香囊,当着众人的面迅速的打开,里面是一块布条。

    柏絮妤看一眼那布条,心里的得意便再度涌了起来:“皇上,令嫔与富察大人早有奸情。为此,臣妾一直悉心留意着,故而今天才会带着诸多侍卫前来捉奸。如今奸夫淫妇俱在,铁证如山,请皇上将此二人发落,以正宫闱。”

    弘历慨然,将布条递给了兰昕:“皇后,劳你读出上面的字笺。”

    “是。”兰昕不动声色的接过来,看一眼傅恒,认真读到:“山上鸳鸯,云中翡翠。忧佳相随,风雨无悔。”

    柏絮妤脸色大喜:“皇后娘娘,您看清楚了吧,这一块布条,便是当日令嫔受伤时,富察大人扯下自己的衣襟,替她包扎伤口的佐证。现下写上了这样直白的情诗,难道好不足以说明令嫔的心意么?”

    傅恒蹙着眉,面色冷峻:“皇上皇后明鉴,奴才与令嫔娘娘绝对是清白的。并无半点僭越。奴才的手帕之所以在令嫔娘娘手上,乃是因为娘娘赐茶,奴才一时不稳打翻,烫伤了娘娘的手背,仅此而已。”

    “怡嫔,你别在这里口不择言,丢人现眼了。”兰昕语调严苛,看一眼她身边立着的侍卫,正色问道:“你们方才随怡嫔前来,可看见了什么?”

    众人均是摇头。

    “怎么会,明明他们二人就抱在一起,你们怎可昧着良心胡说?”柏絮妤以为是迫于皇后的威严,气得不行。

    “回怡嫔娘娘,我们真的什么也没看见。来的时候,就听见您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等奴才们穿过竹林走上亭前,就只看见令妃与富察大人对立站着,并没有什么……有伤风化的举动。”为首的侍卫首领曾经受过傅恒的恩惠,所以言辞里大有帮衬之意。不过事实上,他也是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

    “你……”柏絮妤气得浑身发抖:“真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你们好歹是我宫里的人,竟然胳膊肘子向外拐,看见了也当没看见。简直岂有此理。”

    兰昕轻咳一声,将那块布条扔到怡嫔膝边:“他们看清了没有并不要紧,要紧的则是怡嫔你自己看清了没有。”

    “什么?”柏絮妤不解,但还是颤抖着捡了起来。“山上鸳鸯,云中翡翠。忧佳相随,风雨无悔。落款……令儿……”

    弘历凛眉,不悦道:“怡嫔,你不明白,朕便解释的明白。令儿,是朕与雅婷独处的时候,以其封号取的爱称,这个秘密只有朕与雅婷知晓。”

    “是了。”金沛姿眉心一喜,凑上近前:“若是写给旁人的,用自己的闺名也就罢了,怎么会用皇上册封时赏赐的封号落款。怡嫔,这点常识你总该有吧?”

    “不可能……绝不可能……”柏絮妤脸色发青,话都说不利落了:“若不是因为你,富察傅恒又怎么会冒险入宫来救你。那林海原就是侍卫出身,功夫了得,怎么会死在你的手下。你可别忘了你与他也是旧相识。”

    魏雅婷是真的火了,冷不丁的走上前去,当着帝后的面,一个巴掌抽下来,丝毫没有犹豫。“你污蔑本宫与富察大人有染已经罪大恶极,现在又要敢提林海的死。本宫倒是奇怪了,当日你根本就不在场,你怎么知道为本宫包扎伤口的布条是从富察大人的衣裳撕下来的?还有,本宫与林海是旧相识,你又是怎么知道?”

    柏絮妤自知理亏,咬了咬牙,扔下那布条:“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本宫也就不客气了。脸是自己丢的,你别怪本宫不讲情面。”魏雅婷恭敬一福,道:“请皇上皇后移驾,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弘历看一眼兰昕,又看了看地方:“李玉摆驾养心殿。”

    “嗻。”李玉扬声高喊:“皇上起驾养心殿。”

    柏絮妤心慌胆丧的四下里看过,终究是没有瞧见婉贵人的身影。她心里嚼着恨,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既然婉贵人这么想置身事外,弃自己于不顾,那就别怪她翻脸不认人。“皇上,臣妾恳求您传召婉贵人一并前往养心殿,许多事情,乃是婉贵人指点臣妾才发现的。”

    “狗咬狗。”金沛姿不屑的剜她一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李玉,去传婉贵人来。”

    魏雅婷有些愧疚的看了傅恒一眼,因为事发突然,她也是急中生智想了这么个好法子,所以来不及知会傅恒一声。倒是叫他白白的受惊,还担上了不应当的污名。只不过,抱着傅恒说的那些话,也的确是她的真心……

    虽然此生无缘,但哪怕有这么一次的相拥,也就足够了。这么想着,魏雅婷的心越发的定下来,她再没有顾虑,挺直了腰杆子跟在皇后身边,往养心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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