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嘛,都很忙,一直到晚上对方才回消息过来:“并不是什么小毛病,有点儿严重。”

    “再说了,哪有小毛病需要住院的。”

    当时罗阮正在操场跑步,一听就愣住了,只觉得浑身发凉,她只好坐在一旁,和医生仔细地聊了起来。

    母亲这次耳朵发炎,果然还是年轻时的那次意外留下的后遗症,耳朵确实是发炎了,但如果炎消不下来,或者是病情严重,就会引发中耳癌。

    中耳癌少见,但却是恶性癌肿中的一类。

    最后医生说:“要经常去医院复查,以免病情严重。”

    “我会的,”她抿了抿,“谢谢你啊。”

    医生也不客气,笑着说:“请我吃饭就行了!”

    罗阮被他逗笑了:“好啊,等有时间满汉全席给你安排上。”

    医生:“哈哈哈!”

    罗阮挂断电话,心情又低落了。幸好她留了个心眼,不然根本不知道这事儿有这么严重。

    可一想到老罗为了怕她担心,不告诉她母亲住院了,被她知道了也只是拿小毛病来搪塞。她往下一想,就忍不住难过起来,她从小就是这样,心里藏不住事儿,难过就会哭出来。似乎只要这样发泄了才会好起来。

    幸好这是夜晚,也就没人看见她一脸泪痕。

    只是她没注意,温耐久正好和林教授一边儿聊着关于户外课程的事儿,一边儿走来操场上。

    夜晚的气温还是很低的,两人身上都穿着外套,也就不觉得冷。

    温耐久说:“这件事还需要再商议讨论,我会尽可能地去说服他们。您放心,我不会冲动,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林教授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实说我还真没为你担心过,你跟你父亲真像。”

    说到父亲,温耐久有些沉默。

    林教授也意识到不该提起这个话题,便呵呵笑了声,一扭头,视线落到旁边的座椅那儿,上面坐着一个人,身影小小的、穿着单薄的T恤缩成一团,肩旁一抽一耸的,一看就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之所以说是孩子,是因为那团身影看起来太小了,再加上黑夜朦胧,只有柔和的灯光落在那小小的团上,所以让她看起来格外柔弱瘦小,忍不住就让人多看几眼。

    林教授以为是哪个学生,“呀”了一声,急忙走过去:“小孩儿,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小孩子还沉浸在悲伤里,没听到。

    林教授觉得自己老糊涂了,万一是个听不到的学生,他说话人家肯定听不到。于是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地唤她:“小孩儿,小孩儿……”

    “我不是小孩儿。”那小小的一团终于出声了。

    “好好好。”林教授“扑哧”一笑,和温耐久对视一眼,心说这小孩儿真是可爱,这样一想,语气也变得慈爱地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哭啊?是不是哪个老师或是同学欺负你了?你跟小老头儿我说,我帮你做主,学校还没有哪个敢欺负我……”

    温耐久立在一旁,听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小孩儿抬起头的那刹那,泪眼迷茫地着望向他们的时候,他嘴边的笑意收了回去。

    罗阮抬头就看见了温耐久,他呆呆地望着他,又呆呆地望了望这位慈祥的老教授。几秒后,她反应过来,抽抽搭搭地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忙站起来,礼貌地喊道:“温校长,林教授晚上好……”

    林教授才发觉这确实不是小孩儿了。

    温耐久走过来,也不知哭了多久,巴掌大的脸都被压出深红色的痕迹来了,一双如水洗般的眼睛覆盖了一层雾气,明明昨天见到她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哭成这样子了?

    女生的身上还穿着薄薄的T恤,明知晚上气温低,也不见拿件外套放在手里。

    怎么照顾自己的?想想她以往做的事儿,他就叹了口气,放低了音,声音有些沙哑:“不冷吗?”

    “有些……嗝……”她哭得太久了,一说话就打了个嗝出来。

    罗阮清楚地听到这声音是从自己的嗓子里发出来的,以往也就算了,可今天还是在温校长面前,她急忙捂着自己的嘴,羞愧地望着他,丢死人了。

    她原以为面前的人会露出嫌弃或是厌恶的眼神,可是没有,他的眼神还是那个样子,平静且从容地伸出手,手上有瓶矿泉水,是他从会议室拿过来的。

    他说:“还没开的水,你喝一口吧。”

    罗阮迟疑地从他手上,准备接过瓶子:“谢谢。”

    “等一下。”温耐久又收回手,将瓶子拧开,然后递给她了。

    这次不只是罗阮有些吃惊,就连一旁的林教授也震惊了,他震惊是因为温耐久此时绅士礼貌的举动,他又看看罗阮,觉得这孩子有些眼熟,仔细一想,这不就是经常徘徊在楼下等情郎的小姑娘吗?

    林教授竟然“脑洞大开”地想:这情郎该不会是温耐久吧?

    罗阮喝了一口水,水有些冰,但是喝下去了胃舒服了很多,她舔了舔被水润得粉嫩晶莹的唇,心情也终于好了点儿,便笑眯眯地朝他说:“谢谢温校长。”

    温耐久不紧不慢地将视线从她粉嫩的唇上移开,看向林教授,默了默说:“老师你先转一圈吧,我等会儿来找您。”

    被点名的林教授愣了一下,此刻,他非常确定,那个“情郎”就是温耐久了!

    罗阮愣愣地看着林教授走远的身影,又局促不安地看看温耐久。

    单独留下她,是什么意思啊?!

    温耐久说:“走吧。”

    “啊?”

    罗阮愣了一秒,傻敷敷地跟着温耐久走出操场,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好跟在他屁股后。

    她心里抓狂得很,为什么每次碰到温耐久,她都跟个二傻子似的。

    温耐久

    “温校长,谢谢你昨天送我回去。”她是真的找不到话说了,只好将昨晚的事儿翻出来说。

    林教授还没走几步远,两人的话自然是飘到耳朵里了,当然,他也有故意张大了耳朵偷听的嫌疑。

    他听完就觉得有点儿意思,昨晚他给温耐久打电话问他怎么还没回来,结果电话被挂了。后来老伴回来了,说是在校门口见着一小姑娘上了耐久的车。大晚上的一看两人的关系就不同寻常,而且温耐久这性子又不是个主动的人。

    两人一边儿吃水果一边儿八卦,最后老伴拍了拍大腿,以女性的角度总结了这次的八卦:“肯定是小女朋友!”

    林教授也是这样想到,心里也很好奇,所以打算聊完户外课程的事儿,再把话题说到这上面来,只是他没想到,晚上就看到了温耐久的“小女朋友”。

    长得跟个小孩儿似的。

    倒不是他歧视这孩子,只是他没想到“小女朋友”看起来竟然这么“小”,想起以往老伴给他介绍朋友家的孩子,知性的大方的,成熟的性感的,但温耐久见也不见。

    他啧啧几声,大摇大摆地走出操场,又想着都是一个学校的,哪天叫小姑娘过来吃顿便饭。

    之后过了几天,林教授闲时就跟何昕云说了这事儿,何昕云自然是不疑有他,只是没想到两人发展得这么快,当然心里还是很开心的,这人心情好,自是什么话都往外放。

    不到几天,熟知温耐久的人都知道了罗耐久和罗阮的恩恩怨怨,知道万年铁树开了花,有了个小女朋友。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温耐久听见罗阮提起昨天事儿,想了想还是问:“是因为昨天的事儿心里不高兴吗?”

    昨天看到她那么焦急的样子,猜到是出了事儿,只是温耐久这人不喜欢问别人的私事,但是今天看见她一个人躲着哭,到底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只是那会儿他还没想过,这种主动的关心叫什么。

    罗阮没想到他观察力这么好,也没想到他会主动地关心自己,想了想闷声点头。

    其实她心里还有很难过的,也许这个人是温耐久,她不想瞒他,沉默了一会儿便说:“是我妈。我妈的耳疾复发了,医生说如果严重的话可能能引发恶性癌肿。”

    温耐久理解她的心情,家人永远都是自己最重要的人。他想了想说:“需要我帮你联系医生吗?我认识很多这方面的专家。”

    “谢谢温校长,”罗阮又感动了,她摇摇头,“好在目前的病情还不严重,所以暂时还不需要。”

    温耐久也没强求,只是轻声嘱咐道:“要时刻注意观察,以免病情严重。”

    “好,谢谢你。”她说得诚恳,好像他真的帮了她天大的忙似的。

    温耐久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垂着小脑袋,耷拉着肩膀,穿得单薄,夜晚的冷风轻轻袭来,她瘦小的肩膀轻轻颤了颤。

    温耐久收回目光,脱下来黑色的西装,面无表情地递给她。

    罗阮:“哎?”

    不怪她反应如此,而是……温耐久体贴地给她衣服。

    温耐久以为她不懂,语气仍旧平静无波澜地说:“穿上。”

    罗阮觉得自己要死了……她颤巍巍地接过衣服,衣角拂面,她闻到了属于这个男人独有的淡淡的清香味。

    她穿上衣服,极力地忍住开心得想要打滚的心情。

    两人一路沉默无言,却不知不觉走到了罗阮的宿舍楼下,温耐久看了她一眼,突然问:“你下午吃饭了吗?”也不在那儿哭了多久。

    罗阮点点头,但又诚实地摇摇头,她下午吃了点儿,真就一点儿,所以这么一问,她还真觉得饿了,想着回去了吃点儿面包。

    温耐久看她的反应就明白了,他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便说:“走吧。”

    罗阮一愣,去哪儿?

    她看着温耐久那张平静的面容,可心里突然冒出了一种奇怪却期待的感觉来,她忍不住想,是自己心里猜的那个意思吗?

    温耐久刚开了一天的会,也没有时间吃饭,他再次好脾气地解释道:“我也没吃饭,一起去吧。”

    罗阮一听,就知道自己表现的机会的来了,她很上道地说:“温校长,那我请你吃饭吧!”怕这句话太明显了,她欲盖弥彰地加了句话,“我要感谢昨天、还有今天你对我的帮助!”说完举起手里的矿泉水,示意这也是帮助。

    温耐久看着眼前充满元气的小姑娘,忍不住轻轻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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