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阮飞快地上楼把行李放到宿舍。

    宿舍是两人间的,两室一厅,但是她没有室友,上一个室友走的时候把宿舍打扫得很干净,她没有多费力气就把宿舍整理了。

    等到她下楼时,温耐久还在阳台上。

    罗阮跑到操场,迈着小碎步移到公寓楼下,隔着操场的围栏,她仰头望着温耐久。

    阳台上的男人正在给鹦鹉喂食,小小的鸡尾鹦鹉,白色羽毛,竖立在脑袋上的顶冠,正张嘴叫得欢快。

    “主人——主人——”

    温耐久歪头目光移到这边来,罗阮猛地扭头,装模作样跑起来。

    跑了几步她想自己就这么胆小啊,连目光都不敢和他对视!

    虽然温耐久并不是看她……

    罗阮慢慢转身,抬手握拳沿着跑道跑了起来。夜空暗沉的星碎,冷风呼呼吹在脸上,可她也不觉得冷,只感觉心砰砰的跳,脸颊也热腾腾的。

    她最少有九次来来回回经过温耐久的楼下。

    罗阮跑的实在是没力气了,气喘吁吁从栏杆的小门出去,小门正对着公寓的正门,前面是小花坛,种着绿色景观树木。

    罗阮屁股刚坐在花坛边沿,阳台上的鹦鹉扑扑展翅,张着嘴叫:“是谁——”

    “是谁——是谁——”

    罗阮脚一歪,突然有一种做贼心虚地感觉,难……难道被发现了?

    “是谁——是谁——”

    鹦鹉叫更欢快了,罗阮起身蹲下,往里面移了移,借绿色植物遮住身体,她躲在角落欲哭无泪,小鹦鹉啊,你能不能别叫了。

    她不就是偷偷看男神嘛,还被鹦鹉发现了。

    隔壁的落地窗拉开,林教授从里面走出来,笑呵呵看着鹦鹉:“是谁是谁——是你林教授我啊!”

    温耐久嗤的一声笑了:“林教授,别吓唬它。”

    鹦鹉跟着学:“别吓唬我——别吓唬我——”

    林教授拍拍快蹦得飞起来的鹦鹉:“哎呀,胆子这么小怎么做温先生的爱宠啊?”

    楼下的罗阮自然也听见声音了,好像……自作多情了,她兀自红了脸。

    温耐久给鹦鹉喂了点食,突然问:“周末的学术交流会您去么?”

    林教授笑了笑,捋捋鹦鹉的白羽毛:”你替我去就行了。”

    温耐久垂眼:“老师……”

    温耐久这个周要去开学术交流会啊,罗阮窥听得太认真,脚麻了也没感觉,等她站起来活动活动时,身体没着重心,竟一不小心栽进花坛里了,手本能捏着细细的树枝,树枝扎手,她失声痛叫:“啊——”

    温耐久顿了顿,和林教授同时往下看,连鹦鹉也扑扑翅膀想飞起来往下看。

    气氛一时间很怪异的静默起来。

    罗阮灰头土脸从花坛里爬起来,看都不敢看温耐久的方向,夹着尾巴飞快跑远。同时,她的心情很是灰败。

    楼下踉跄跑远的粉色身影,渐行渐远,温耐久若有所思收回视线,拍了一下跳得欢快的鹦鹉:“睡觉!”

    鹦鹉怏了,嗡嗡道,“睡觉——睡觉——”

    林教授见天色不早了,伸手拍拍温耐久的肩膀:“早点睡。”

    温耐久“嗯”了一声,又道:“谢谢您。”

    林教授望着温耐久进去的身影,摇头笑了笑,嗬,这孩子。

    固执又别扭。

    ——

    罗阮觉得自己太丢脸了。

    某人连滚带爬回到宿舍,床上只垫了一层棉絮,她不管不顾捂脸趴在上面,恨不得与床合为一体,再也不要拿这张脸跟温耐久说话了。

    丢人!

    也不知温耐久认没认出来?啊啊啊,真是太丢人了。

    不知趴了多久,罗阮才平静接受自己又丢脸的事实。

    她铺好床,把行李箱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洗浴用品放在卫生间,整理床铺和衣服。

    容温的宿舍条件也很不错,宽敞明亮,比当时在医院里实习时候的条件不知好了几百倍。

    其实罗阮想,要不是何昕云,她怎么可能进容温,怎么可能有机会和温耐久同桌吃饭。

    想到同桌吃饭,她突然很嫌弃自己的长相,为什么温耐久一点都不记得她?

    然后,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目清秀,眼瞳清澈,粉妆未施的皮肤白净柔软。没有勾人魂魄的眼眸,没有动人心弦的笑容,没有性感的烈焰红唇,没有吹弹可破的肌肤,自己果然还是太嫩了啊……

    罗阮军心士气散败……

    过了几秒她使劲捏脸,力道猛,顿时疼得龇牙咧嘴,脸也起了红印,她看着镜子里的人,目光坚定。绝对不能涨他人势气,灭自己威风。

    势必要撞倒南墙。

    撞南墙!

    再撞!

    继续撞!

    第二天,罗阮精神抖擞去医务室上岗,昨天王子违带她了解了医务室的人员和结构。医务室共三名男两名女医生,四名女护士,全都是经过唇语和手势培训的专业人员。

    温耐久不久前和林教授商议要不要往医务室招人,林教授后脚在何昕云面前随口一说,所以才有罗阮来学院应聘一事。

    护士古雨昨天见过罗阮一面,她正给发烧的孩子配药,见罗阮小心翼翼走进来,她笑着打招呼:“嗨,新同事!你好呀,我是古雨。”

    罗阮看着她腼腆微笑:“你好,我叫罗阮。”

    古雨比罗阮大几岁,谈不上漂亮,但眉目清秀,很耐看。

    两人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后,罗阮就先开始熟悉下工作环境。配药房很大,里面的药味让罗阮感到熟悉。

    古雨站在柜台后面,拿着注射器,熟练配药,桌上的小收纳盒里放着大药瓶和若干小药瓶。

    她指指手上的药,问:“你上过实战吧?”

    罗阮一愣,快速回道:“上过。”

    “你别紧张。”古雨扑哧笑笑,“我不是考你,你帮我去给这个——7号小朋友输液,今天医务室人少,我要去那边拿药。”

    想到什么,古雨说:“对了罗护士,他……”

    古雨指指耳朵,指是个失聪儿童,罗阮马上了然,点头应下:“好。”

    等古雨配完药,罗阮端着盒子去输液室,蓝胶椅子上坐了好几个输液的小朋友,她刚准备叫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里是聋哑学院,不是医院。

    罗阮想着谁是七号,目光环视一群学生,视线触到桌上的记录本,又看了看学生手臂贴着号码牌,瞬间明白了。

    罗阮走到角落的病床,躺着一个小男孩,额头敷着退烧贴,小脸发热红通通的,呼吸深重。

    她把吊瓶挂好,还是不放心看了看他的手臂,确定是七号。

    许是因为她掀开被子有了动静,男孩幽幽睁开眼,眼里有血丝,他哭着嗓子道:“姐姐,我的头好疼……”

    有些人先天性的耳聋既听不见也不会说话,而后天性的耳聋,是能说话的。

    不过是才十二三岁惹人疼爱的小孩子,罗阮轻手轻脚探探他的额头,很烫。她把盒子搁在一旁,比划几个手势:“你乖乖闭上眼睡一觉,等你醒来头就不难受了。”

    男孩犹豫几秒,把手递给罗阮,轻轻闭上眼。

    罗阮熟练给他系上弹力绳,找到青筋消毒,插针。

    男孩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罗阮已经贴上胶布,笑着比划:“疼不疼?”

    男孩摇头:“不疼。”

    “夏乐真棒,小男子汉。”罗阮笑了笑,“睡觉吧,姐姐守在这里。”

    药起了效果,小孩子缓缓闭上眼,睡着了。

    罗阮的工作很轻松,要不是待在输液室,输液拔针,拔针输液,就是在配药房配药,然后……她发现自己好几天没见到温耐久了,只有晚上沿着操场跑几圈时,偷偷瞟几眼温耐久在阳台上的身影。

    但是她不敢太明目张胆,只好隔得远远,只能依稀看一看他的轮廓影子。

    罗阮很怅然,她何时才能和男神近距离接触啊。

    如往常一样,罗阮和古雨一起去食堂吃饭。

    罗阮喜欢吃鱼,食堂掌勺大叔做的鱼味道很好,她一连吃了好几天也不觉得腻。

    但罗阮吃一口饭,时不时抬头环视整个食堂,学院有学生食堂和教工食堂,她们在教工食堂吃饭。

    她咬着筷子垂头,好几天都没在食堂看到温耐久,难不成他在学生食堂吃饭?

    对面的古雨又一次察觉到罗阮吃饭心不在焉,她终于忍不住了,好奇地问:“小阮,你到底在看什么?”

    “啊。”罗阮慌忙看她:“没看什么。”

    古雨笑了笑,凑近她神秘兮兮地问:“哎……说真话,你是不是为了某个人而来的?”

    罗阮心一惊,她……她表现得很明显?和她才同事几天的古雨就看出来了?

    古雨看她像吞苍蝇的表情,顿时哈哈大笑:“你造吗?你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她顿了顿,捏着嗓音用怪音模仿:“你脸上写着我的男神在哪里?到底在哪里啊?快粗来粗来!”

    罗阮突然就面红耳赤:“我、我没有。”

    “哎呀,小丫头片子脸都红了还矢口否认。”

    听她打趣,罗阮脸更红了,埋头吃饭:“我吃饭……”

    古雨乐了一会收起笑容:“话说那人是谁,我认识吗?要不要帮你牵牵线搭搭桥?”

    罗阮吃了一口饭,摇头:“小雨,你帮不了我的。”

    和罗阮相处这几天,古雨真心觉得她蠢萌蠢萌啊,她忍不住打趣:“你不说我怎么帮不了你?”

    罗阮轻轻垂眼,心底突然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念头,她抬头目光直直看她:“是温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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