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别人多的心眼,都是多在谨防上当受骗上。但是王恩恩天生骨骼惊奇,多的心都是在好奇心和八卦上,她想宋司是个好说话的,不然不会告诉她这么多,跟着他后脚出了门来到后院的院子。

    这个院子高低错落三层,最下面是一个露天泳池,整个花园十分硬朗,除了几个洁白的大理石雕像外,全是绿植和树。和蔷薇园到处都是柔枝嫩柳杂乱而富有生命力不同,这里没有一朵花,甚至除了绿色连个其他颜色的植物都没有,像是个小型的迷宫又像是浪漫的现代派艺术。

    王恩恩跟在宋司的后面问他:“你说裴先生和闵小姐是很早以前就认识的,有多早?和祁礼骞那么早吗?”

    宋司摇摇头:“你知道闵小姐很小就出了国了吧,我们老板是在她十九岁的时候遇见的。那时候我们刚好举办一个晚宴,闵小姐经过她朋友的推荐来演奏大提琴,所以就认识了。”

    “我上次在蔷薇园看到她那把琴了,不过没听她弹过。”王恩恩想到有一天早上看见闵西里盯着那把大提琴发呆,手放在上面很久很久,穿着一袭吊带长睡衣,头发全部散落,双目无神的像是元神出窍,又像是一个鬼魅的幽灵。她叫了两声才把她叫回来,像梦游似的。后来就很少看她拉琴了,倒是写了不少的曲子,改改涂涂好像总是不满意。虽然王恩恩不太懂音乐,也不懂什么创作,她只知道闵西里好像心里特别不顺,就是因为她脾气太好,笑得太真,让外人以为她总是高兴的。

    闵西里是那种乍看就很漂亮鲜活的美人,平日里显得客气拘谨,对谁都保持着绝对的安全距离,别人也不敢轻易靠近她,因为她的气质太过脆弱,这种易碎的美就像是橱窗里的古董琉璃盏,哪怕有玻璃罩着,出口粗气都怕把她惊碎。

    “有机会你真应该听听你西里姐的演奏,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宋司夸张的给她形容道:“我记得当时他们学校都称她为——天才东方少女。”

    王恩恩挠挠头,别说大提琴,就连很出名的古典音乐她都不能欣赏:“实不相瞒,我的列表里除了流行就是各种莫名其妙的cp歌曲,对于大提琴、钢琴之类的,可能对我就是对牛弹琴了……”

    宋司转过头来看她,听见“cp”那两个字后笑她太认真,现在知道这个姑娘为什么那么受闵西里喜欢了。连萌cp这种不太能被大众理解的感情,也说得轻巧。说话避讳着会不会伤害别人,会不会显得自己没什么见识,趋利避害这种事儿是成年人的习惯,哪怕是说话也遵循这个原则。

    很多说话之道其实是圆滑之道,宋司知道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人,是一个很容易为别人话术里的漏洞而尴尬的人,大场合尤其如此。如果有个什么领奖,台上人的获奖感言如果太有漏洞,他会比台上台下任何一个人都要先尴尬。

    而遇到王恩恩这种,就完全不用替她尴尬,因为她从来不掩饰自己的不足,也不为别人掩饰用心。

    “我也不太懂,但是跟着老板也耳逾目染了些。他很喜欢音乐,闵小姐对着的那个房间里有很多唱片还有专辑,都是从全国各地搜罗来的。还不顾市场,投资了很多纪录片与歌舞片,就是为了将一部分音乐家推出去,让国际上更多的人认识。”宋司说道。

    王恩恩想起祁礼骞,乱交的那些女朋友:“想来有钱人是很有必要有几项烧钱的爱好,就跟祁礼骞一掷千金讨女孩子欢心,都是精准扶贫。”

    宋司对她把裴睿和祁礼骞做比较有些不快,祁礼骞那个艺术细胞为0的人怎么能和裴睿比呢:“小祁总连陈今树是谁都不知道,我们老板和很多音乐家还有艺术家都是朋友呢。祁礼骞花钱那是挥霍,我们老板那是投资,况且我们老板的妈是正儿八经的大提琴音乐家。而祁礼骞,可能连大提琴有几根弦都不知道呢。”

    “哇,这么厉害。”王恩恩曾经查过裴睿的全家,但是并没有裴睿母亲的太多信息,不过看照片是个没有受过苦难的女人,因为她的每一张照片都是笑着的,特别温柔。但是好像是得了什么疾病,匆匆的就去了:“可我怎么没在网上查到过呢?”

    宋司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向周围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才小声的说道:“老板的妈妈过世得早,丈夫是有名望的企业家,大女儿是个杀伐果断的铁娘子,二女儿是个争议女星,所以自然她就成了支撑他们背后的女人。”

    王恩恩皱着眉头有些替裴睿的母亲委屈:“所以她是别人的好妻子,好母亲……唯独还没有来得及成为更好的自己?”

    宋司点点头,突然反应过来好像对她说得过于多了:“我干嘛要跟你说这么多——刚才的话你可别当着别人说,尤其是闵小姐,知道吗?!不然老板知道了肯定扒我的皮。”

    “放心吧!烂肚子里。”王恩恩仗义的拍打了他的后背,把宋司拍得一声猛咳:“所以裴先生喜欢西里姐,是因为她像他母亲?”

    “你这脑子的回路是不是接触不良?”宋司戳着她的脑袋“很明显我们老板是很喜欢闵小姐在音乐上的才华,本来想资助她继续念书,但是闵小姐拒绝了。后来为她找了一个很好的老师,两个人就断了联系……这次她回来,是意外之喜。”

    “既然那么喜欢,为什么断了联系?”

    宋司无奈的摊摊手:“因为闵小姐后来有了男朋友啊……”

    “啊~~”王恩恩的这声尾音拖得长长的,信息量太大,一时间不太好消化。

    如果裴睿的人生有挫败感,那么大规模来源于裴鸢,大杀伤来源于闵西里。

    宋司回味过来王恩恩的那句调子,可能是在惋惜也可能是在嘲笑,问道:“阴阳怪气的,想说什么就直说?”

    “我就是好奇,到底是哪位奇男子能争得过霸道总裁裴先生。”王恩恩问完又想起闵西里是分了手回国的,马上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还是别知道了。万一什么时候说漏了嘴,惹得西里姐伤心……西里姐一伤心,裴老板也伤心,裴老板一伤心,我的职业道路怕不是就要到头了。”

    宋司赞赏的拍了拍她的肩:“不是你到头了,是我们都到头了。”

    宋司记起上次在画展上匆匆见过王恩恩一面,单从她能边怼祁礼骞边还能让他送她回家,就知道这小丫头无比机灵,如今看来不止是机灵。如果假以时日好好带一带的话,以后说不定还是个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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