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郭氏、李氏、种氏、折氏四名闺秀被邢太后召入了宝慈宫。
    这其中郭氏的来历不需要多说,种氏与折氏也很简单明了,二人一个是种家的后人,一个是折家的后人。
    虽然折家祖上乃党项人,可二百年光景过去,折家早已经汉化。
    此番给赵琯选后,朝廷能把折家女列入其中,这本身就已经表明了什么。
    而最后剩下的那个李氏,则是李若水的女儿,李若虚的侄女。无论是家势,还是自身,李氏绝不逊于郭氏。
    两文两武,四名大家闺秀进了宝慈宫,依旧平静的皇宫大内表面上似乎半点波澜也没有。但实质上呢?那平静的水面下早已经暗涛汹涌了。
    眼下可是为天子选后的时候,在现下这个阶段,太后忽的召见了四位秀女,那给外人传递出的信号是什么?不知道多少人第一时间就判断下,皇后必在这四女当中,那震动之大是可想而知了。
    四个秀女自然是喜不自胜。
    她们能从一种同类中杀出重围,这是莫大的喜事。
    小皇帝少年英姿,风华正茂,她们也都是正当年,正好匹配。
    这些高门大户家的闺女,之所以来做秀女,可不就是奔着小皇帝去的么?
    但是如她们这般家势、面容的人,可不只是单单她们四个,这会子,太后娘娘有请,四女自然都心里有数了。
    四个人都是慌忙洗漱打扮,虽然都是穿着一样的服饰,但是细微之处还是要仔细打扮的。
    等到了时辰,四个人结伴前往宝慈宫去。
    或许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已经在心中扎小人了。可是面儿上,四个人都是和和气气,彼此见礼,规矩礼节一样不缺。
    皇后可就一位,四人当中到底只有一个人能出头,哪怕后宫中得宠的宠妃也不次于正宫娘娘,就如先帝在时的潘贵妃。
    可是如果能做嫡妻,谁愿意做妾呢?
    四个人都是如花似玉的女子,家世亦不俗,彼此本就较着劲。
    而现在,喜悦猛的一下到来,那只会叫她们彼此间的‘竞争’更加放大。
    四个人到了宝慈宫外,是一点都不敢不规矩的。
    且不说太后娘娘可能是未来她们的婆婆。就说太后娘娘在大宋朝这独一无二的地位,她们也不敢不规矩。
    毕竟天子‘人尽可妻’,而老娘却只有一个。
    所以,四女都带着一份小心翼翼,不敢出一丝一毫的错处。
    门口的内侍笑着请她们几个进去。
    宋皇城面积不大,进了宝慈宫的大门,抬起头就是正殿宝慈殿。
    殿前一个穿戴贵气的姑姑笑着上前行礼:“给姑娘们见礼了。”
    “臣女不敢。”
    这位可是太后跟前的女官,四女忙回礼道。
    人人都知道九十九拜就差一哆嗦了,谁也不愿意倒在胜利的门槛上。哪怕她们入宫至少也是一宫妃,地位上远超过眼前的姑姑。
    一进去就闻见一股淡淡的香气,也不浓郁,像是梅香,又加了一些清冽的味道。
    四女都不敢抬头,规规矩矩的行礼,起身后低着头。
    “都抬起头来,赐坐。”
    邢太后年轻时候就是一个守规矩的,赵构病逝后人就更见老气。虽然在眼下这个时代,一个年近四旬的妇人,也能称呼自己一声‘老妇’。
    可事实上身为大宋帝国最为尊贵的女人,邢太后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请医问药,那都是这个世界上最最顶尖的待遇,大宋帝国和她儿子也一样不需要她操心操肺,人保养的还是很好的。
    但生气没有了,心死了,再加上穿着多重色,叫人更见一股老气,这外表叫人一看还真的很像是一老妇。
    而年纪大的人,自认为自己已经老了的人,一般对待年轻人都会有两个全然不同的态度:喜爱或恼怒。
    邢太后本身就是不怎么喜爱‘年轻’的,这点上她与隔壁的潘太妃截然相反。后者年轻时候就喜欢奢华亮丽,现在也是这般,连身边伺候的宫女都是颜色俏丽的。但在宝慈宫,便是那些刚入宫的妙龄宫女,一个个也都穿着重色衣服,恍如一夜中老了十岁。
    几个人忙谢过,起身依旧不敢抬头看,只是在宫女们指点下坐下来。
    邢太后眼睛从四女脸上掠过,看似在打量着他们,实则却在想着儿子对她说的那番话。
    一众被勋贵高门送入宫来的女子里,郭家、李家和种家、折家,都是更加不能放弃的。
    避重就轻么。这八个大家闺秀里必须的有齐王妃的。
    全国适龄的大家闺秀,又要相貌不俗的,就选出了这么几个,可不是全给赵琯的。那跟他同岁的齐王,一样是要大婚的。
    所以,不需要任何人的提醒,赵琯就立刻搂走种氏与折氏。
    这种家与折家,现在于宋军中的声望是不如韩岳姚等家多也,却也不意味着就能放任他们去与海外的藩王结亲。
    然后就是在朝堂上份量不轻的郭家与李家。
    不是说其他几个的家族就一点分量也没有,而是份量相对的比较轻。
    比如韩家女。
    哪个韩家?
    相州的韩氏,韩琦的重重重孙女。
    赵构当初的一系列政策把韩家折腾的不轻,可当时的韩家家主韩肖胄却是一个识趣的人。知道胳膊扭不过,当机立断献上了膝盖。
    虽然权势富贵就此离韩家远去,但却也叫韩家躲过了那一刀,而且赵构还需要给韩家留出一份宽容,叫韩家子弟挂着几个散职在朝堂混迹。
    这就给韩氏留了一份体面,同时也给韩氏留了一分重回政治舞台的机会。
    及至赵构后期,韩氏的年轻一辈子弟,就已经有人通过科考步入官场了,而被赵构留在朝廷高高挂起的韩诚、韩浩几个,也无不在积极的转型中。
    韩诚为韩嘉彦之子,亦神宗之外孙是也,某种程度上还是赵构的表兄。赵构是神宗的孙子么。
    而韩浩则是韩忠彦的第五子,礼法上还是韩肖胄的叔父,但二者间的年龄却差不了几岁。
    赵构能对其高抬贵手,也是因为这韩浩在金兵南下之际,于潍州积极备战,抗金态度坚定。
    所以,较之韩诚,韩浩在赵构末年求职外放西域,重新步入政坛,似乎也顺理成章了。
    哪怕是奖励韩家这些年的知趣,赵构也不会拦着韩浩不是?
    而现在六年又过去了,更多的韩家子弟步入了官场,韩家的实力和影响力当然不能说恢复如初了,可依靠着自身旧有的影响力,成为老牌官僚家族在朝堂上的一面旗帜却也不难。
    赵琯对比韩家与郭家、李家,显然前者是不如后者的。
    不止是因为前者不如后者纯粹,更因为韩家的韩浩等人的官职远不如郭永与李若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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