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加重了内力催动,果然,不一会,云起的头皮上就有了一个小突起。那凸起不断变化着位置,蛊开始在大脑里躁动起来,似乎随时都要冲破大脑。楼晚歌长呼一口气,内力缓缓下移,集中在了脖颈一带,她要将蛊引到后脖出取出,此处最薄弱,取蛊最容易却也最危险。

    蛊倒是很听话,顺着内力的方向向着脖颈移动,眼看就要成功,就在几人都准备要放松时,桶中的药水却忽然开始沸腾起来,云起更加疯狂躁动起来,北沉夜显而易见已经是按不住云起。楼晚歌见情况不对,慌忙收回内力,拔出金针,并示意北沉夜松手。

    没了禁锢的云起在桶内不断地扑腾着,紧闭着的双目猛地睁开,双目圆瞪,身子泡在沸腾的火梵草药水中,早就通红。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楼晚歌和北沉夜一时都慌了神,不知如何认识好。就在这时,云起忽然痛苦的嘶吼了一声从桶里腾的站了起来。

    由于裸着上身,很清楚的可以看见云起腰身上也有一个凸起,那凸起也在向脖颈移动着。

    子母蛊!

    楼晚歌蹙眉,看来这蛊毒远不如自己想得那么简单,也难怪云起会如此难受。

    手起针落,楼晚歌慌忙封住云起的穴位,登时他就晕在了桶中:“没成想,云起被种的是子母蛊,可向来子母蛊都是在一起,可是云起的子母蛊为何离得这么远,而且我只能探测到他体内的母蛊,我猜想这子母蛊可能是被人动了什么手脚,在体内活跃的一直是母蛊,而子蛊一直沉睡,直到我今日一催动,子蛊母蛊一并催发,痛苦才会这么强大。”

    北沉夜看向那两处凸起也是震惊,子母蛊他也是听过:“那该如何?子母蛊向来难解,云起的情况又这么特殊,楼姑娘可有解决之法?”

    “我得先看看探查他体内子母蛊的情况,为何会分开,只有弄清楚了情况,才能对症下药。”一边探查着云起的脉搏和身体一边道。

    子母蛊为何会分开两处?并且在体内的距离又那么远?这个问题困扰着她。看着云起体内蠢蠢欲动的两条蛊虫,她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一边的北沉夜静静的看着专心致志的楼晚歌,她认真的样子朦胧的映在升腾的雾气中,像一幅美景,一时间,他竟看得呆了。

    忽的发现头部的母蛊在到达脖颈处停止了移动,按理说没了内力指引,蛊虫应该沿着经脉下行,怎么就停在了脖颈处?疑惑的检查着脖颈处是否有什么异常,在触碰到脖颈一处毒力旺盛处,她的手猛地收了回去,脸上一阵不可思议的思索,复又伸手探了上去,恍然大悟:“竟是蛊针!”

    “蛊针?这是何物?”北沉夜这才反应过来,不解的问道。

    “蛊针是在制蛊时,用蛊的一半蛊血制得,但具体的制作方法,我也不太清楚,当年师父告诉我说,蛊针的制作方法世上鲜有,能制蛊针的这天下几乎没有人,而云起的蛊针被人封在穴位中,封针入穴之法更是早已失传。究竟是谁,会对云起下这么大工夫?”

    “那这蛊针,与蛊有什么关联?对云起的身体有何危害?”

    “蛊针能够自动催蛊控蛊,像云起的封针入穴,且在人身体上最薄弱的脖颈处,我猜想,这蛊针的作用一方面是隔绝控制子母蛊,也就是,云起越在意的东西,蛊针就会控制蛊去吞噬那部分,平日看不出任何异样,一旦蛊针作用,子母蛊发作,就会让身体发生异动,减免了外加毒物:另一方面,蛊针危害极大,利用他的人可能是想在利用完云起之后直接利用蛊针大范围催发子母蛊毒性,夺去云起的性命。”楼晚歌大胆做出自己的猜测,与此同时,也开始思索,会是谁想要对云起下这么大毒手?

    北沉夜听着,也是攥紧了拳头,自己身边最信任的人被人如此陷害且不自知,竟是这么多年的疏忽:“封针入穴,楼姑娘可有救治之法?”

    “没有,要想取出蛊,就得除掉蛊针,可是这蛊针——我还没有确切的法子,只有先剖开皮肉查看,只是这切开皮肉的结果嘛——。”楼晚歌实是无法,封针入穴失传多年,这么多年蛊针在云起体内早和血肉长在一起,想要取出,实属不易。切开皮肉也不见得能取出蛊针,万一切开后诱发蛊针,随时可能会丧命,而且就算取出了,治疗时间也需得费好些日子。

    听到要切开皮肉,且是在脖颈处,北沉夜是习武之人,当然知道脖颈处的脆弱,可是蛊针不去——一时两难,只有沉默。

    看着云起体内还在活跃的两条蛊,楼晚歌也不知如何是好:“这样,我把云起叫醒,让他来做决定,身体和记忆是他自己的,他是最有权力决定的人,带来的结果也只有他自行承担。”

    北沉夜略一点头:“好。”

    待叫醒云起说明缘由,他起初也是不愿相信,好一番挣扎后,才开口道:“主公,国师大人,云起这么多年陪在主公身边,一心一意侍奉主公,当年的记忆记不起来也就罢了吧,蛊针这么多年在体内都没有什么事,将来——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只要还能再主公身边一天,云起就会一天为主公效劳的。”

    “云起!”楼晚歌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她打心里是希望云起能记起以前与云落相认。

    “国师大人,属下心意已决,属下知道,属下曾和国师大人有过一段渊源,但那都是曾经了,但属下会记得国师大人的大恩大德,将来有机会一定回报答,至于苍溟云家,属下也会慢慢光复,个中仇恨,也就只有等以后了。”

    “云起,你大可不必考虑我,不过——你确定不取出蛊针找回记忆?”北沉夜追问,他不想云起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放弃自己的过去。

    “主公,我想好了。”

    “那就,”北沉夜转向楼晚歌:“今日多劳烦楼姑娘了,只是这是云起的选择,我知道楼姑娘对云起是有期待的,抱歉,让您失望了。”

    “既然是云起自己的选择,我也再没什么好说的,待我再施几针让他体内的蛊稳定就没事了。怪我医术不精,之后我会继续查查这蛊针,希望,能有个两全的办法吧。”

    “多谢。”

    “有劳。”

    慢慢的扎针,慢慢的用内力顺着蛊,楼晚歌心事重重,好像在等待这什么——

    “哥!”伴随着这叫声,房门被猛地推开,一张与云起相差无多的脸出现。云起登时从桶里站起来,北沉夜也瞪大了眼。自然猜到了来者是谁。

    为了以防万一,楼晚歌专门将云落叫来,看见他来,她慌忙冲他使了个眼色,云落会意,冲至云起身边握着他的手:“哥,我是云落,你不记得我了吗?”

    舒了口气。楼晚歌对北沉夜道:“我们先出去让他们哥俩单独聊会吧。”

    北沉夜抬抬眉就往外走,边走边侧向楼晚歌道:“想必刚才那位就是云起的弟弟云落了吧,这会把他叫来,看来楼姑娘是很想让云起改变主意?”

    “正是云落,不过大人多想了,于情于理,云起记忆恢复与否,他们哥俩都该见一面。今日此事我也是始料未及,本来想着云起若是记忆恢复,最想见的人就是云落,故而将他叫来。事情发展成这般,他们见一面,也算是最后一个机会不是吗?”楼晚歌反问。

    “对,没问题。”

    “哥,我是云落,你记起来了吗?我是云落啊。”云落激动不已,声音跟动作都带了一丝颤抖。

    “云落?”云起皱眉,心里一股强大的熟悉感奔涌而出,同时,内心不自主的激动,再叫出云落名字时,一滴眼泪悄然滑落。

    “是,我是云落。哥,你记起来了吗?你都记起来了吗?”紧紧握着哥哥的手。他们已有十余年未见。

    “不,对不起云落,我放弃了。”激动含泪的目光变得黯淡起来。

    “放……放弃,这是什么意思?”云落不可置信,着急的不住摇着头。

    “云落,你先别激动。”慢慢解释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云落听罢,也是瘫坐在了地上。

    “不,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这样——哥,就不再试试吗?晚歌姐姐医术高超,一定会将你治好的。”云落疯狂摇着云起的肩膀,他多么希望自己的哥哥能够记起他来,能够想起这个他当年被他拼命救下的弟弟:“哥,当年你护住我把我救下来曾告诉过我我们两兄弟永生不分离,你会永远保护我,你都不记得了吗?”

    “云落——”云起想不起当年的事,可是内心竟也是无比悲伤无奈。

    十四年前,北方苍溟云家被仇家灭门,那场屠杀直直持续了三天三夜,彼时富贵强大的云家变成了屠杀场,血流成河,尸体成山,空气中也满满都是血腥之气,浓重的要使人窒息一般。就在那场屠杀结束的第二日,鲜血遍地的土地上,竟出现了两位拼尽全力脱身的小男孩,大的那个呆呆的站着,面对着云家曾经祠堂的位置,背对着如血一般的夕阳,眼神中满满都是愤怒的血气,小的那个坐在地上,许是因为太小了,还不知道鲜血为何物,还在地上抓着鲜血玩着。两人在那处停了许久,直到夕阳完全下山,大的男孩子将正在哭闹的小的那个孩子背在背上:

    “云落,别哭,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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