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事啊!”

    苏晨自然知道苏沫再问什么,可是自己已经让她受伤了,再将那段往事说出来,岂不是伤她更深?

    女孩子是比较敏感的动物,就在刚刚,苏晨已经明白了苏沫对自己怀着怎样的心思了。

    在这种节骨眼下,把那件事告诉她,无疑是自讨苦吃。

    况且,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无论如何苏晨都不会再去伤她。

    苏沫刚刚的举动已然打破了两人之间那道谁都不敢轻易逾越的底线,苏晨清楚,自己若是再不做些什么,迟早会出事。

    这妮子越来越在乎自己,换作平常人,是求之不得的一件事,若换做以前,他自然很乐意接受的,只不过,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半残元武者了。

    他是一个元武者,觉醒了诸多属性火种的,被诅咒了的元武者。

    是的,他被诅咒了。

    看着自己左右手掌那两个不大的圆点,一个金色,一个黑色,苏晨的思绪又飘到了刚开始进入须弥之境遇到雨师妾的那个地方。

    每次左手稍感躁动,雨师妾的话便会在耳畔响起:

    “杀了神的人,已经不能再作为人而存在了,你将被这诅咒烙印,总有一天,你会被这力量吞噬所有,即便是你身边的人,也不例外……”

    很久之前就听墨风谈起神陨一事,他告诉苏晨,这世上原本是有神的,但是因为某种原因,他们都陨落了,即便是有些神幸免于难,他们也因为自身力量大减,为了存活而不得不躲藏起来,伪装成兽类模样,或者某些植被的样子。

    后来墨风再说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在联合考核查阅资料的时候,苏晨曾在云天学宫的《诸神志》图集里,看到了一个名为寂灭的神。

    介绍里说道,寂灭神的神力与蚩尤同源,当初蚩尤在血祭封魔剑之时,肉身成了封魔剑剑灵,三魂七魄散落六界甚至六界之外,不知去向。

    而这寂灭神,便是后来在搜捕中,发现的蚩尤七魄中的一魄。

    只是由于他的力量过于强大,六界只能将他封印而不能完全将他毁灭。

    后来寂灭神逃跑,再不知去向。

    苏晨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寂灭神,就是雨师妾。在自己打败雨师妾的时候,雨师妾进入他的意识深处,变作了他真正的姿态:

    那是一个长着赤,金,蓝三个犄角的狮面兽人,有着赤红色的双瞳,脖颈处被纯白色的毛花覆盖,龙形尾巴尖处一朵三色火莲正盛,腰间左右两边别着黑白两把剑,黑白元流分别附着在那两把剑上,光是气势便让苏晨震颤不已。

    双脚穿着金色的兽靴,前爪看似锋利无比。

    手腕处戴着两个赤色圆环,傲然挺立在苏晨面前。

    考虑到这些,他变得焦躁不安,神的诅咒,便是神谕啊。

    后来他才明白,他所谓的万道,也只是寂灭神腰间的两把佩剑而已。只不过阴差阳错被他融合在了一起。即便如此,作为凡人的他,万道在他手里除了坚硬,并没有任何可以吹嘘的地方。

    能力不足,神剑也是废铁。

    无意间他发现万道能很好地隔绝左臂外放的元武力,所以他便用它来裹住左手。

    在心意的作用下,万道变成了一个臂套,然后他再使用元武力给左臂变装,常人便察觉不出任何异样了。

    他那被诅咒的左手,有着他无法理解的力量,若真的如他所说,这力量有一天会吞噬自己,那么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不能让这力量伤害他身边的人。

    即便是他有系统之力,但他终究是个凡人,有爱恨。一个人有爱恨,就会有弱点。而苏沫,慢慢地就会成为他的弱点。

    所以他很清楚,像苏沫这么聪慧的人,这次无意的碰触,一定会让她起疑心,他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听说杀了神的人被称为“弑神者”,可是像他这种阴差阳错遇到一个身受重伤的神,而将他诛杀了的人,最后不仅好处没捞到,还惹上了诅咒,该说自己幸运呢?还是不幸呢?

    也得亏那寂灭神太过虚弱,不然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么一想,能活到现在,还是幸运多一些……

    “你在看什么?”

    苏沫探头过来,苏晨身子一震,回过神来,忙地将双掌翻下去,让那两个圆点淡化。

    “让我看看!”

    不由分说,苏沫翻开苏晨的双掌,一看,什么都没有。

    “你还会看手相?看到了没有,我这手相是不是千年都难得一遇?”

    苏沫还以为苏晨手掌有伤了怎么的,没想到只有空气,虚惊一场。

    “哈哈哈,不用沮丧,人嘛,见识浅薄很正常。”

    苏晨歪过头向前走着,只不过那光着膀子的样子,像极了流氓。

    无奈之下,筱筱从自身元门中拿出一件衣服,那是她专门给苏晨准备的。

    “ス晨,你先把衣服穿上!”

    筱筱上前,少年将白色的袍子穿在身上,苏沫突然发现,那搭配居然英气不少!

    “快走啊,磨磨唧唧在干嘛?”

    苏晨转身瞪了一眼失神中的苏沫,这个花痴。

    “来了……”

    苏沫快步赶上,只不过在即将与两人汇合的时候,那黑色元武台下一颗落石滚了下来,苏沫原本就强撑着不让苏晨担心,更别说催动元武力感知到危险了,所以她并没有发现身后的异状。

    苏晨再次转身之时,刚好看到苏沫晕倒,那身后滚滚而来的落石,并没有因为少女的羸弱而停止脚步,眼见就要赶上苏沫。

    就在此时,疾风劲起,苏晨御风而行,抱住苏沫的同时,将她放在背后,催动元武力发动意流破绳索让她紧紧地贴在自己后背上。

    心意动,万道出,这一次,万道只是解开了左手手臂的包裹,并没有变成黑剑,而是变作了手环套在了苏晨的右手手腕上。

    “耀晨小心!”

    筱筱说这话的时候,苏晨伸出左臂,张开左掌,那堪比两个成年人大小的落石落下来,居然硬生生地被那看似弱不禁风的手臂,撑住了!然后一个瞬间,落石“呼”的一声,便消失了,甚至连渣都没有,可以说是一碰便碎。

    而整个过程中,苏晨左臂没有使用丝毫的元武力。

    直观的感受让苏晨有些惊恐,明明是一块巨石,在这晶黑色的左臂的碰触之下,居然化为了粉末……

    真是令人战栗的恐怖力量。

    落石碎裂消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苏晨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左臂,露出苦笑。

    除了筱筱,没有人知道这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在仙炼洞天经历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那透着晶黑的左臂,隐藏着多么骇人的力量。

    他转过身来,催动元武力发动意流破将身后的苏沫移到自己面前,抱着她与筱筱一道离开了仙炼洞天。

    转眼已是深夜,将苏沫送到她的房间,输送不少元武力后,苏晨才安心离去。

    毕竟苏沫在云天学宫名声极好,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会引起误会。

    所以苏晨进出的时候,还刻意变成筱筱的模样,进屋之后才敢变成本来的样子。

    而筱筱,也因为在仙炼洞天消耗了太多元武力,回到了苏晨的元门中沉睡了。

    回到住所,苏晨难以入眠,便来到了后山。

    月光皎洁,万物的影子被拉长,在一棵高达四十余米,直径四米有余,胸干周长九米,遮阴面积达六百平方米,要六、七个人才能合抱的巨大银杏上,少年倚在其中一个枝干上面,眼神落寞,手中拿着一个陶埙,看得入神。

    他终于记起了时常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少女:凤舞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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