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束胸不会导致死亡,所以我也就没太留意陈漫束胸的习惯。直到薄砺辰再次提起,我才细细来想。难道说,陈漫之所以会束胸,是想把自己真的当成一个男孩子了?
    陈漫......如果她把自己当成了男孩子,那么她和许婷婷之间又是怎样的关系?难道说,陈漫是......
    “是。”薄砺辰轻轻看了我一眼,视线只是从我的身上刹那间扫过,随即将我内心那股猜测出来却不敢说的想法给说了出来:“因为她是百合,她喜欢的是女人。”
    “就算是这样,那和薛亮又有什么关系?”我看了看薄砺辰,又看了看薛亮。谁知道这时,薛亮忽然哈哈大笑,他指着我,一边捂着嘴巴,笑的合不拢嘴。我不知道他为何而笑,但我能从他的眼里看到那抹笑背后的悲伤。
    明明不开心,却还能笑得那么狂傲,明明骨子里全是悲伤,却还是要假装坚强。也许,这就是人吧。
    我叹了口气,薛亮摇了摇头。望着他凌乱的头发扫过虚无缥缈的空气,半空中又传来了薄砺辰那阵淡淡轻轻却出出奇好听的嗓音。
    “为何陈漫会和薛亮扯上关系,其实他们两个之间,远远没有简简单单的这层关系。”
    薄砺辰说话绕来绕去的,听得我完全不明不白。直到他和薛亮的一来一往的对话慢慢在我面前显现,我才逐渐了解到,五年前的那个真相......
    事情又回到五年前,那时,薛风问薛亮养小鬼的事情。薛亮不知道自己哥哥究竟想干嘛,但是他愈发地感觉到,自己哥哥身上逐渐显露出一抹他之前从未感受到的阴暗气息。
    那种阴暗,让他愈发觉得恐怖。那是他曾经最爱的哥哥,可是,他却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不知道某些人,会不会有过这样一种感觉。原本和你很熟的一个人,某一天忽然变得很奇怪,让你开始看不懂,这时你就会怀疑这怀疑那,可是你问他,他却也什么都不告诉你。
    这时的薛亮自然是十分无奈的。为了查明自己哥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某天晚上,薛亮忽然对哥哥说:“哥,你能不能帮我打会游戏,这装备练好之后能卖不少钱。”
    薛风自然是答应了自己的弟弟,他想着,今天下雨,也就不去摆摊了。没人会知道,其实他有多不想去摆摊,可是为了生存,他却不得不,那样做......
    于是乎,薛亮谎称去学校自习,实则是将自己哥哥的推车偷偷推走了。他模仿平日里的薛风,装模作样地撑起了架子,煮开水,将丸子用竹签串好,接着一串串倒进锅里。
    一切都如此顺利,没人知道他不是薛风而是薛亮。好在平日里他经常看着哥哥做串串,所以也就会点功夫。经过他的再三推测,哥哥性情上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很可能就是和平日里的摆摊有关。
    难道是有人在哥哥摆摊的时候欺负他?薛亮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如果是有人在街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欺负哥哥,那不可能不会传到他的耳朵里,毕竟哥哥的生意这么火爆,认识他们兄弟俩的人也不少。
    那如此说来,哥哥身上的伤又是哪来的?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紧接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薛风会那样了。
    正当薛亮在煮串串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面色凶煞的男人,朝他咧开嘴笑了笑。那男人的脸上有一道很长很深的疤,望着他的表情还带着些猥琐,弄得薛亮一愣一愣的。
    “你是?”薛亮歪着头朝他问道。
    见他这么问自己,脸上带疤的男人也跟着愣了愣。紧接着,他又笑了笑,走到薛亮身边,点了点头说道:“哟,装不认识我?这才几天,你就把哥哥忘啦?”
    薛亮一脸莫名其妙,哥哥怎么会认识这种人?一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为了不让他看穿,薛亮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回应他问道:“怎么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就在他问完这句话的时候,又有一个肌肉男走到那疤痕男的旁边。只见他俩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那满身是肌肉的男人朝薛亮吹了吹口哨,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似乎是对他颇有兴趣。
    “怎么又是这小子?”肌肉男用胳膊肘怼了怼疤痕男,两人带着笑,弄得一旁的薛亮云里雾里的。
    什么叫又是我?难道说哥哥之前真的和他们打过交道?
    他挠了挠头,谁知道那两个男人竟然一左一右站在他旁边,其中一个直接拽住他胳膊,另一个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话。
    “我劝你最好不要声张,不然你这串串摊,怕是保不住了。”
    薛亮抬起头瞪了他一眼,一旁架着他的男人扯了扯他,低声吼了一句:“跟上。”
    疤痕男将他往路边的面包车方向拽,肌肉男则跟在后面,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薛亮不知道他们究竟要把自己带去何处,不过看哥哥身上的那些伤,他们似乎是对哥哥拳打脚踢的。
    用摆摊的事情威胁薛风?以此来虐待他发泄内心的不平?望着眼前的面包车离自己越来越近,薛亮狠狠盯了身旁的疤痕哥一眼,谁知道那家伙依旧是云淡风轻,丝毫没有要理自己的意思。
    车门一关,薛亮这才发现原来司机位还坐了一个人。疤痕男和肌肉男分别坐在他两侧,而他则被两个人挤在中间,差点透不过气来。让他更难受的是,身边这两个人竟然自顾自地抽起烟来。
    整个车间弥漫着一股刺鼻而浓烈的烟味,薛亮被呛的咳了好一阵,他们依旧无动于衷。就在他嗓子咳到疼的时候,一个黑色的不明物忽然盖住了他的眼睛,他的面前便一片黑暗。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这时,薛亮才开始紧张起来。随着车子逐渐抖动,他的心情也开始变得跌宕起伏。他预感到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也许,这是比一群人放倒在地上狂揍更为恐怖的事情......
    察觉到薛亮紧张到发抖,一旁的男人肌肉男笑的更为猖狂了。整个车子里回荡的都是这三个男人起此彼伏的笑声,唯有孤独的薛亮,一个人缩在车中间,无助而又悲苦。
    薛亮越害怕,他们就越开心。他们享受这种折磨别人的心情,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快乐,似乎在这个时候,远比快乐它本身要来的让人喜悦的多。
    “刺啦——”
    车子缓缓停下,一群男人欢呼雀跃地从车上一一跳下。薛亮的双手都被人这么架着,他能感觉到四周很空荡,似乎除了这几个人之外,并没有别的人在这里。
    那一瞬间,他只能听到自己心里的那阵“砰砰”心跳声。心跳越来越快,就差没有从骨架之内钻出来。两个男人搀着他往里面走,他的双脚开始发软,甚至于,一股尿意从他身上钻涌出来。
    “哟,怕什么怕嘛,又不是没来过。”
    那男人似恶魔一样笑着,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不断地回响。薛亮觉得有些反胃,直到他们一下将自己眼前的眼罩揭开,薛亮才发现,自己所在的,是一个巨大的仓库,密不透光。
    诺大的仓库之下,一盏幽暗的灯悬挂在仓库的最上方。几个人晃悠悠的走进仓库,灯光投射之下,将四个人的影子拉的老长。其中最矮的那个影子的主人,那个时候才只有十二岁。
    那是跌入无边黑暗的薛亮,那一天,他替他的哥哥薛风,承受了常人所无法承受的事情。那是他一生的耻辱,一辈子洗不掉的冤屈。
    灯光昏暗之下,几个男人将一个瘦弱的小男孩压在凳子上,惨叫声愈演愈烈,细密的血丝逐渐渗出。直到男孩停止了哭喊,他们才收拾好地上的衣服裤子,将男孩扛上车子,随后丢到了一出无人的角落。
    那天,薛亮忘了自己是如何爬到路边的,也不记得他是如何告诉别人自己住哪里的,也忘记了是哪个好心人将他送到了家门口。他只知道回到家的那一刻,薛风看到他的时候,眼里闪过的诧异和震惊,远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夸张。
    “你......你去哪里了!”见到薛亮如此狼狈的那一刻,薛风还是不想承认,但他已经大概猜到了。只是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是他经历过父母双亡的第二次绝望。
    自己所经历过的,被迫的不愿面对的,被自己的亲弟弟捅破了,还让他惨遭折磨。薛风只想给自己扇几个巴掌,可是,那又能决定什么?
    “哥!”薛亮“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下了。原本眼泪在刚刚被折磨的时候就已经流干了,这个时候偏偏又猛地窜了上来。这幅画面,像极了那天,哥哥淋了一晚的雨,狼狈回来的画面。
    只不过这时,他们二者调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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