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哥哥,出来了!”颜府门外,几名当日一起逛花灯的兄弟赶紧围了过来。

    “啊,哥哥你怎么被打成这样?”当日的黑厮看到王伦肿得和猪头一样的脸,顿时怒火三丈:“哥哥,那姓颜的——”

    “住嘴!”王伦虽被揍得鼻青脸肿,但在兄弟们中威信颇高,黑大汉立刻住嘴。

    “以后要叫‘大老爷’知道不?什么‘姓颜的’,多难听。”挨顿打,换个老婆,王伦觉得很值。

    加亮先生面露喜意:“哥哥,这么说,事情是成了!”不由得为自己的妙计成功赶到欣喜。

    “加亮啊!成是成了,可你怎么就没预料到我舅哥要和我切磋呢?”加亮先生的失算,代价是惨重的,至少好几天内要顶着一个猪头过日子。

    “此乃旁枝末节,学生早就预料到了,只不过没告诉哥哥!”加亮先生拿着一把羽毛扇,羽毛是从山上的鸡翅膀上扯下来的,据说祸害了十几只鸡才凑齐这把扇子。

    “下次有这种事,早点说!”王伦一边说,一边和众人往回走。

    “哥哥,我听说那姓颜的很能打,你干嘛跟他切磋?你该不是被他揍了吧?要不要铁牛帮你找回场子来?”黑厮一语道破天机,可惜王伦完全不感激。

    “啪啪啪!”雨点一样拍着黑厮的脑袋,好一会王伦才住手,手发疼而黑货半点感觉都没有:“我说是切磋就是切磋,你别看我脑袋吓人,都是皮外伤,我大舅哥也伤的不轻,全是内伤!”

    “这还叫切磋——”不管黑厮的念叨,王伦把颜子卿提出的条件给加亮和另外一名壮汉说完以后,让众人合计。当然,黑厮的意见是不用考虑的。

    “好事啊!那颜家的信誉俺们信得过!”加亮先生眼睛一亮,王伦说的与其说是条件,不如说是照顾,颜家负责照顾那些老弱妇孺。

    “我觉得也行!”壮汉姓武,以前家中还有一兄长,所以众人称呼武二郎。

    “既然两位弟弟都觉得可以,我想阮家三位弟弟应该也没意见,那就干吧!我们赶紧回梦州,我还得请我爹来提亲!”王伦嘴里的阮家三兄弟是山上水军头领,也早就盼着下山,想法和众人一样。

    “中——”这句话是黑厮说的,众人当做没听见。

    “哥哥!我不回梦州了,我想直接去东海——”武二止住脚步,把计划了好久的想法说出来。

    “二郎兄弟,你真的想好了?那可是九死一生!”“是啊,二哥!投靠王植,太危险!”

    王伦也不愿自己生死兄弟去干那么危险的事:“二郎兄弟,王植那杂碎自然有官府去对付,咱们马上就有日子过了,你——真的想好了?”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武二只是一匹夫,早就想用此命换王植一命,若能成功也不枉到这世间走上一遭!”武二英气逼人,朝王伦和加亮二人拱拱手:

    “哥哥,军师,铁牛兄弟,山上妇孺已定,以后就托付给你们。我武二再无牵挂,今日便去了,来生我等还做兄弟!!”

    说完,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王伦三人矗立当场,双眼含泪:“来生我等还做兄弟!”

    王伦的效率不是一般高。第一时间和颜子卿手下汇合后,用快船回梦州,十天内抢回山寨开始搬迁工作。把山寨的事丢给吴加亮之后,和铁牛又扑向岳阳,紧赶慢赶终于在四月底前回到杭州,参加了那场改变一切的大战。

    吴加亮和山寨的水师头领阮氏三兄弟负责搬迁。说是几千,真正全算上接近一万人。但这一万人对于已经有近十万人的雷泽大岛来说,依旧不值一提。

    王伦答应的“三千手下”彻底泡了汤。山上众人进入雷泽岛后,按人头每人分到十亩地,这一下就再没人愿意当兵吃军粮。

    整天朝不保夕的山寨百姓、士兵最大的心愿便是过安稳日子,颜家对那些身强体壮的兵丁开出了白送三十亩地的条件都没招到多少人,因为他们已经知足了,可见他们曾经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最后还是水上漂泊的汉子们愿意冒险,阮氏三兄弟率领一千水军加入了颜家船队,让王伦的承诺没有完全“走空”!

    岳阳府王家王员外得知自己的“水匪”儿子要和颜家结亲,呆立当场久久不能出声。整日里夜不能寐,生怕哪天官兵冲进家里把王家抄了,突然变成这样结局,实在有点适应不来。

    颜玉虽是庶女,但自己儿子都已经“这样”,能娶个平民女子王员外都该偷着乐。和颜家结亲!那是想都没想过的。王员外带着王伦二话不说赶紧启程,终在五月前到了杭州,正好赶上那场大战。……

    扬州府,白家府邸。

    白宗吾拿起近期官府邸报,冷笑连连:“笑话,倭奴,哪有那么多倭奴?家产尽数充公!哼,白让官府捡个大便宜。”

    白宗吾想到韩家的结果,多少有点兔死狗悲。即是伙伴,又是对手,这一下子没了,多少有点感慨。“对了,我白家的抗倭军筹建的如何?

    上次当今元祐陛下一拍脑门,“恩赏”给白家三千民团名额。既不给钱也不给粮,眼看期限将至,扬州府中郎将已经派人催促好几遍:何时能见到人?

    白家招募的兵丁,是没办法白家自己带的。几百年来,白家世代书香,没出过一个武人,都以从军为耻。白姓当中没有能统兵的认,募来的人自然只能“白送”给扬州中郎将。

    但这三千人人吃马嚼是要花钱的。兵器、皮甲、弓箭甚至吃喝拉撒,虽然不用套用正规官兵规格,但也是一笔不小费用。而且扬州地区世代富裕,愿意把男丁送来从军的家庭极少,还是去和倭奴搏命……光是安家费就是一笔恐怖的开支。

    “正在筹备,就是招人不太好招。还有就是前期拨付的银两没了……”白家老二白祖声焦头烂额。老大忙活杭州那边的事,募兵招人这样的“烂事”自然落到自己头上。

    “银两?”白宗吾很奇怪,看看长子白祖名。

    此刻的白祖名头冒虚汗,不敢看白宗吾。

    百余年来,白家愈加兴旺,很少为了银钱的事糟心。特别是白家长女进宫,生下当今福王之后,更是大富大贵,屡屡觊觎云州第一家族,向“天下七望”地位发起挑战。

    见儿子不吱声,白宗吾说话:“祖名,为父记得你手里还有一笔卖粮的银两?”

    听到这里,白祖名双腿一软,顿时跪倒在白宗吾脚下。“父亲,没了,那批粮食全没了!”

    “没了?什么没了?”白宗吾一时没有听清。“什么粮食?”

    “就是上次囤积的那一批!”此话一出,堂中众人全部色变。上次那批粮食有多少众人都知道的,一旦出事就是天**烦。

    “囤积那一批!”白宗吾年老体衰,记忆减退,在白祖名提醒下,好久才想起来。

    “咱白家的,我不是老早就叫你出手了吗?怎么回事?”突然,白宗吾想到一种可能:“难道你没有出手?”

    看白祖名只知道磕头,不敢说话的动作,白宗吾手脚一片冰凉。

    “祖名……你该不会是全压在手里了吧?”想到这样的可怕后果,白宗吾豁然站起来。吓得儿子、孙子们集体一哆嗦。

    白宗吾说的又快又急:“你,你,我早让你脱手,别和那群逆贼搞到一起,你为何如此糊涂?啊!啊?现在怎么办,你说,你说!那么多粮积压在手里,马上冬麦就要上市!啊,你倒是开口啊!”

    白祖名见再也按掩不住,咬咬牙把心一横:“父亲,不是积压,咱们家的那三百万石粮,也被官府给抄了!”

    “官府抄了?你,你放屁!”白宗吾勃然大怒:“哪家官府敢抄我白家的粮?啊!?”

    白祖名苦苦戚戚的说道:“为了省运费,没运回扬州,和韩家的粮放到了一处。这次韩家抄家,被一起给抄了。

    ‘十家通倭案’出来后,所有相关府县第一时间便把十家所属不动产封存。苏和仲四月初一上任当天发布的第一道喻令,便是封存十家所有粮仓,咱们家的粮食也在韩家粮仓里,被一并封了。”

    苏和仲是真的被粮食问题给搞怕了,自己小命交到别人手里的感觉实在不好。上任后最关心不是那些家族们留下的不动产,而是粮食。

    除了几家没涉倭的小粮商仓库,但凡和“十家”有任何牵连、哪怕有一丝股份的相关产业全被一网打尽,宁错杀不错放。

    粮商们囤积的将近一千两百万石粮,第一时间就被封存九百万石,至于说里面有多少属于那些“干净”粮商的,根本没人理会。就像白家存放到韩家的三百万石一样:上面写你家的字了没?你喊它它答应吗?

    “什么——”至今为止,白宗吾依旧不相信这个事实。“一起抄了?我白家的粮?那怎么可以!去告诉官府,把我白家的那部分,拿回来。”

    “爹,不行的,韩家犯的是通倭大罪,仅次于谋逆,咱们绝不能和他们沾边的!!”二儿子白祖声小声补充。别的家族也许还能辩解几句,白家涉及皇妃、福王……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咽。

    这句话无疑直接剥夺了白宗吾最后希望,让其内心瞬间崩溃。“你——你,”指着白祖名,浑身发抖。

    “父亲,父亲赎罪!孩儿——父亲,父亲”众目睽睽之下,白宗吾嘴角忽然渗出血迹。身体一软,瘫倒在白家议事大厅。

    “父亲!……”“爷爷!……爷爷你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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